"轰隆——"
遁地梭剧烈震动,舱内众人东倒西歪。林墨死死抓住舱壁上的扶手,另一只手护住怀中的清霜。小女孩紧紧搂着父亲的脖子,小脸煞白,却没有哭闹。
"地脉紊乱!"苏烈额头青筋暴起,双手紧握控制杆,"有东西在干扰地下灵脉!"
透过水晶窗,林墨看到外面的土层中不时闪过诡异的红光,像是有无数血管在地底蠕动。每次红光闪过,遁地梭就会剧烈颠簸,外壳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嘎"声。
"是血煞宗的'地脉蛊'!"陈伯虚弱地靠在舱壁上,独眼中闪过一丝惊惧,"他们竟与寒鸦联手了..."
林墨心头一沉。血煞宗是青玄宗的死对头,擅长各种邪门蛊术。若他们参与追杀,情况将更加危险。
"坚持住!"苏烈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控制台上,"再有十里就到迷雾泽了!"
遁地梭发出刺耳的嗡鸣,速度陡然加快。林墨将清霜交给苏婉晴,自己则来到凌雪身边。这位救命恩人依旧昏迷不醒,但眉心的青黑之气已经消退大半,呼吸也平稳了许多。
"师姐,坚持住..."林墨轻声道,将一缕冰灵力度入她体内,帮助抵御地脉蛊的侵蚀。
苏瑶在一旁调配药粉,见状低声道:"凌姑娘的剑心受损,需要静养。若能到迷雾泽,或许能找到'养剑草'..."
"砰!"
一声巨响,遁地梭像是撞上了什么坚硬物体,整个翻转过来!舱内众人摔作一团,林墨的后背重重撞在舱壁上,疼得眼前发黑。
"不行了!"苏烈大吼,"地脉蛊太多,遁地梭要解体了!"
话音刚落,舱顶突然裂开一道缝隙,腥臭的红雾渗入。苏瑶反应极快,一把药粉撒出,将红雾暂时阻隔在外。
"上去!"苏烈当机立断,按下紧急弹出机关,"迷雾泽就在前方,各自保重!"
舱门炸开,众人被一股巨力抛向地面。林墨在空中调整姿势,紧紧抱住清霜,同时祭出护体灵光。
"噗通!"
他跌入一片泥泞的沼泽中,腥臭的泥水瞬间没到胸口。林墨连忙将清霜举过头顶,艰难地向岸边移动。
"婉晴!苏前辈!"林墨高声呼喊,声音在浓雾中显得格外微弱。
四周白茫茫一片,能见度不足三丈。沼泽中不时冒出诡异的气泡,散发出腐臭气味。这就是传说中的"迷雾泽"——终年被毒雾笼罩的险地。
"爹爹,那边..."清霜突然指向左侧,"娘亲在那边!"
林墨顺着女儿所指方向蹚水前行,果然在不远处发现了半陷在泥沼中的苏婉晴。他连忙上前,将妻子拉出险境。
"其他人呢?"苏婉晴咳嗽着问道,脸上沾满泥浆。
林墨摇摇头:"失散了。清霜说你在那边,我们就找过来了。"
苏婉晴惊讶地看向女儿:"清霜能感应到我?"
小清霜点点头,眉心雪花印记微微发光:"娘亲亮亮的,像月亮一样。"
林墨和苏婉晴对视一眼,都看到对方眼中的惊讶。看来玄阴灵体在迷雾泽中反而有了特殊感应能力。
"先找地方落脚。"林墨抱起女儿,"这雾气有毒,不能久待。"
三人艰难跋涉,终于在一处稍高的土丘上发现了一座破旧的木屋。屋外挂着块斑驳的木牌,上书"雾隐栈"三个模糊大字。
"小心。"林墨示意妻女退后,自己上前敲门,"有人在吗?"
门"吱呀"一声开了条缝,一只浑浊的眼睛透过门缝打量着他们:"新来的?"
"我们遭遇妖兽潮,误入此地。"林墨拱手道,"求个落脚处。"
门后的声音冷笑一声:"迷雾泽不讲故事,只讲灵石。一晚十块下品灵石。"
林墨暗自庆幸储物袋还在,取出灵石递过去。木门这才完全打开,露出一个佝偻的老妪。她头发稀疏,脸上皱纹纵横,最引人注目的是右手——只有三根手指。
"进来吧。"老妪收起灵石,让开道路,"东边厢房还空着。记住,入夜后无论听到什么动静都不要出门。"
木屋内部比外观宽敞得多,中间是个简陋的厅堂,两侧各有几间厢房。厅内坐着几个形貌各异的修士,见有人进来,纷纷投来警惕的目光。
林墨护着妻女快步走向东厢房。房间狭小但干燥,有张简易木床和一张桌子。苏婉晴立刻开始检查清霜是否有受伤,林墨则布下简易的隔音结界。
"这里不对劲。"他低声道,"外面那些人,至少有三个是筑基后期修为。迷雾泽不该有这么多高阶修士聚集。"
苏婉晴点点头:"我也感觉到了。先休息一晚,明天想办法联系三爷爷他们。"
清霜突然拉了拉林墨的衣袖:"爹爹,那个奶奶手上...有和赵爷爷一样的气味。"
林墨心头一震。赵爷爷?赵无极?老妪手上也有青玄宗执事堂的气息?
"清霜,你能确定吗?"
小女孩认真地点点头:"嗯,臭臭的,像烂掉的果子。"林墨神色凝重起来。若这老妪真与执事堂有关,那这"雾隐栈"极可能是个陷阱!
"我们得离开。"林墨当机立断,"趁天还没完全黑..."
话音未落,房门突然被敲响。老妪沙哑的声音传来:"新来的,执事堂查人,出来登记。"
林墨浑身紧绷,示意苏婉晴和清霜躲到床后,自己则走到门前:"什么执事堂?这里不是迷雾泽吗?"
门外沉默片刻,随后老妪的声音陡然变冷:"青玄宗执法弟子林墨,你以为换了副容貌就认不出来了?"
伪装被识破!林墨瞬间祭出冰灵根,房间温度骤降,门板上凝结出一层白霜。
"别白费力气了。"老妪阴森地笑道,"这屋子早就布下'锁灵阵',你的灵力用不出来。"
林墨尝试运转灵力,果然发现经脉阻滞,丹田如同被铁箍困住。他回头看了眼妻女,苏婉晴已经取出一张符箓捏在手中,随时准备拼命。
"你们想要什么?"林墨沉声问道。
"聪明人。"老妪满意地说,"很简单,交出玄阴灵体,你们夫妻可以活着离开。"
果然是为清霜而来!林墨眼中闪过一丝决绝,正要拼死一搏,房门突然"砰"的一声被撞开!
站在门外的却不是老妪,而是一个浑身是血的壮汉——苏河!
"快走!"苏河大口吐血,手中弯刀已经折断,"这是陷阱...三叔他们...啊!"
话未说完,一柄漆黑长剑突然从他胸口穿出!苏河瞪大眼睛,缓缓倒地,露出身后持剑的黑袍人——正是寒鸦的那个爪牙!
"又见面了,林墨。"黑袍人阴森地笑着,甩去剑上血迹,"宗主很挂念你呢。"
林墨护在妻女身前,脑中飞速思考对策。锁灵阵封锁了灵力,苏河重伤,敌众我寡...难道今日真要命丧于此?
黑袍人步步逼近:"把那孩子交出来,我可以给你个痛快。否则..."他剑尖指向苏婉晴,"先让你看着妻子受尽折磨!"
千钧一发之际,床后的清霜突然大哭起来:"不要伤害娘亲!"随着她的哭声,眉心雪花印记大亮,一道蓝光激射而出!
黑袍人猝不及防,被蓝光击中胸口,顿时倒飞出去,撞穿了好几道墙壁。整个"雾隐栈"剧烈震动,锁灵阵出现了短暂波动!
"走!"林墨抓住机会,一手抱起清霜,一手拉着苏婉晴冲出房门。
厅堂里已经乱作一团。老妪现出原形,竟是个中年男修,正指挥几名手下围攻突然出现的苏烈和陈伯。遁地梭的其他人也都到了,正在拼死厮杀。
"林墨!这边!"苏烈高声喊道,独眼中闪烁着疯狂的战意。他手中握着一颗雷光闪烁的珠子,显然是某种大杀器。
林墨正要汇合,那黑袍人却从废墟中爬起,狞笑着掷出长剑!剑如黑色闪电,直取苏婉晴后心!
"小心!"林墨想要推开妻子,却已来不及。
就在这生死关头,一道白色身影突然从屋顶破入,剑光如雪,将黑剑格开!
"凌雪师姐?!"林墨又惊又喜。
凌雪白衣染血,脸色苍白如纸,但手中长剑依旧稳如磐石。她冷冷地扫了眼黑袍人:"寒鸦的走狗,也配用剑?"
黑袍人脸色大变:"你...你怎么可能还活着?玄阴煞气明明..."
"废话真多。"凌雪剑锋一转,寒光乍现,"冰魄,斩!"
一道璀璨剑光如银河倾泻,黑袍人仓皇举剑格挡,却被连人带剑劈成两半!剑势不减,将整座"雾隐栈"一分为二!
"走!"凌雪收剑入鞘,声音虚弱却坚定,"我断后!"
苏烈趁机掷出雷珠,巨响震天,整个栈房在雷光中化为废墟。众人借着烟雾掩护,向沼泽深处逃去。
奔逃中,林墨注意到凌雪脚步虚浮,显然伤势未愈。他连忙上前搀扶:"师姐,你的伤..."
"无妨。"凌雪倔强地推开他,"先离开这里。"
众人一路疾行,直到彻底甩开追兵,才在一片芦苇荡中停下休整。苏烈检查了苏河的伤势,脸色阴沉:"伤及心脉,需要立刻救治。"
陈伯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瓶:"用这个,能暂时稳住伤势。"
林墨这才有机会询问凌雪:"师姐,你怎么找到我们的?"
凌雪盘膝调息,闻言睁开眼:"剑心感应。"她简短地解释,"你身上有我留下的剑印。"
苏婉晴为凌雪披上外袍,轻声道:"多谢师姐救命之恩。"
凌雪摇摇头,目光落在清霜身上:"玄阴灵体...比我预想的还要强大。"她犹豫了一下,"但这也是祸源。寒鸦不会放弃的。"
"我知道。"林墨抱紧女儿,"所以我们得尽快离开迷雾泽,找个安全的地方。"
"安全?"凌雪冷笑一声,"这世上哪还有安全的地方?寒鸦的爪牙遍布各派,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去'剑冢'。"凌雪眼中闪过一丝复杂,"那里是上古剑修埋骨之地,有天然禁制,元婴修士也无法强行进入。"苏烈闻言抬头:"剑冢?那不是你们青玄宗的禁地吗?"
"曾经是。"凌雪轻抚剑身,"但现在...它属于所有剑修。"
林墨思索片刻,看向众人:"大家觉得呢?"
苏婉晴第一个点头:"我听夫君的。"
"剑冢确实是个选择。"陈伯沉吟道,"我曾听师父提起,那里有上古炼器师留下的遗迹,或许能修复冰火两极鼎。"
苏烈看了看重伤的苏河,咬牙道:"那就去剑冢!总比在这鬼地方被追杀强。"
凌雪站起身,指向沼泽深处:"穿过迷雾泽,向北三百里就是剑冢。但路途凶险,你们要做好准备。"
清霜突然从母亲怀里探出头:"漂亮姐姐,你的剑剑在哭..."
众人一愣。凌雪惊讶地看着小女孩:"你说什么?"
"剑剑这里..."清霜指着自己心口位置,"在哭,好伤心。"
凌雪脸色骤变,手中长剑突然发出嗡鸣,仿佛在回应清霜的话。她不可置信地看着小女孩:"你能感应到剑灵情绪?"
林墨突然想起什么:"对了,清霜之前也能感知到别人的气息。这可能是玄阴灵体的特殊能力。"
凌雪若有所思:"若真如此...或许她能帮我在剑冢找到..."话未说完,她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师姐的伤还没好!"林墨连忙扶住她。
凌雪摆摆手:"无妨。当务之急是离开这里。"她看向远处逐渐逼近的火光,"追兵又来了。"
苏烈背起苏河,陈伯撑起防护罩,众人再次启程。迷雾泽深处危机四伏,但比起寒鸦的追杀,这些自然险阻反而显得不那么可怕了。
林墨抱着清霜走在队伍中间,心中五味杂陈。从青玄宗外门弟子到如今的亡命之徒,命运转折之快令人唏嘘。但看着怀中安然入睡的女儿,他又觉得一切值得。
只要家人平安,哪怕前路再险,他也会一往无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