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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阳奇兵 第387章 佛店夫妇的决意

作者:火秀 分类:科幻 更新时间:2025-05-17 07:29:38 来源:书海阁

米缸的木壁硌得我后腰生疼,奶奶的掌心还压在我头顶,热度透过婴儿帽渗进来,像块烧红的炭。

门外那道刮耳膜的声音还在重复"接我的小涵",指甲刮过门框的刺啦声里,突然响起另一种脚步声——不是拖沓的,是急的,带着泥点溅在青石板上的脆响。

"谁?!"奶奶的声音抖得像被风吹的芦苇,她松开我,砂袋"咚"地砸在米堆里。

我扒着米缸边沿往外看,月光把门槛照得雪白,刚才还在渗墨绿色雾的门缝里,突然挤进来两个人影。

是佛店夫妇。

佛店男人的灰布衫前襟全是黑血,玉锁碎片挂在脖子上,像串崩裂的黑葡萄;佛店女人的鬓发散了,右脸肿得老高,眼眶青得像被墨染过。

他们怀里都抱着东西——男人抱个裂了缝的青铜香炉,女人抱着团裹了红布的旧棉絮,棉絮角露出截褪色的银铃铛。

"砰!"佛店男人反手踹上门,铜香炉往地上一墩,沉水香混着焦糊味"轰"地腾起来。

老爷从里屋冲出来,手里攥着根刻满符咒的桃木棍,桃尖直指佛店男人咽喉:"你们来做什么?"

佛店男人没躲,血沫子顺着嘴角往下淌:"我们来帮你们。"他喉结动了动,声音像破风箱,"那东西缠上小涵不是一天两天了,它先是附在我家供的观音像里,逼我们去要孩子——说只要把小涵带回去,就还我媳妇的命。"

佛店女人突然哭了,红布团往怀里更紧地拢了拢:"上个月我咳血,他求遍了大夫都没用。

那东西托梦说,要个生辰八字纯阴的娃娃当药引......小涵出生那天,我在产院外闻见股甜腥气,就跟我咳出来的血一个味儿......"她撩起袖子,胳膊上青紫色的淤痕像条蛇,"它白天拿针戳我,夜里掐我脖子,逼我们去抱孩子。

可刚才......"她突然抬头,眼睛亮得吓人,"刚才我在巷口看见它了,根本不是什么送子观音,是个没头的鬼!

脖子上还挂着小涵的胎发锁!"

爸爸从奶奶身后挤出来,他平时总刮得干净的下巴冒了青茬,眼白全红了:"你们早不说?"他攥着我白天玩的拨浪鼓,鼓面被捏得变形,"上个月你们堵在楼道里要抱小涵,我报警都赶不走!"

佛店男人突然跪了,膝盖砸在青砖上"咚"一声:"我媳妇喝了它给的符水,整个人跟中了邪似的。

昨天夜里我翻了佛龛,在观音像肚子里找着这个——"他从怀里摸出张黄纸,边角烧得焦黑,"是苏婉的往生咒!

那东西根本不是什么仙,是借我们佛店的香火养魂!

今天它要收网了,先伤了我,又去砸老爷他们的祭坛......"他突然剧烈咳嗽,黑血溅在黄纸上,把"苏婉"两个字染得通红。

"等等。"晓月从阴影里走出来,她平时总梳得光整的麻花辫散了半条,左手掐着个青铜八卦镜。

我见过她用这镜子照过脏东西,镜子里会浮出黑雾。

此刻她闭着眼,右手食指抵在眉心,睫毛抖得像蝴蝶翅膀:"佛店男人心跳乱得像打鼓,可他的情绪......"她突然睁眼,镜子里的黑雾散了,"是害怕,是悔,是想赎罪的急。

佛店女人......"她凑近闻了闻女人怀里的红布团,"红布里是艾草和朱砂,是给小娃娃压惊用的——他们来之前,在巷口的土地庙烧了三柱香。"

奶奶突然蹲下来,手指抹过我脸边的金粉。

她的手还是烫的,可没刚才那么灼人了:"那你们怀里抱的是?"

佛店女人掀开红布,银铃铛"叮铃"一响。

我突然闻见股熟悉的奶香味——是苏婉那个小娃娃!

她正裹在棉絮里睡觉,小拳头攥着块碎玉,跟佛店男人脖子上的玉锁纹路一模一样。"这是那东西的命门。"佛店男人指着青铜香炉,炉里的香灰正簌簌往下掉,"它用苏婉的怨气养魂,用我们的香火当壳,可它怕纯阴娃娃的哭声——刚才我媳妇把苏婉的娃抱出来,那东西追着我们跑了三条街!"

爸爸突然蹲下来,把我从米缸里抱出来。

他的胡茬扎得我脸痒,可我没躲,反而往他脖子里钻得更紧。

他身上有股熟悉的烟草味,混着刚才跟脏东西打架时沾的沉水香。"小涵不怕。"他拍着我后背,声音轻得像哄我睡觉,"爸爸在这儿。"

门外又响起动静,不是指甲刮门,是风吹动门环的"当啷"声。

墨绿色的雾退了些,能看见巷口的老槐树在晃,叶子落下来,像张张黄纸。

晓月把八卦镜往门口一照,镜子里浮出团灰影,可很快就散了。

老爷的桃木棍慢慢垂下来,他盯着佛店夫妇怀里的银铃铛和青铜香炉,又看了看我——我正攥着爸爸衣角,砂袋里的金粉漏出来,在他裤腿上撒了条金线。"你们知道这么做的后果?"他声音沉得像敲老钟,"那东西修了快百年,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佛店男人抹了把脸上的血,笑了:"我媳妇的命是它偷的,我的良心也是它偷的。

今天要么把它打散,要么我们跟它同归于尽——反正......"他看了眼怀里的小娃娃,"不能再让第二个苏婉的娃受委屈了。"

奶奶突然伸手,把我怀里的砂袋往佛店女人手里塞。

砂袋里的金粉漏在红布上,像撒了把星星:"这是我求了三年的金砂,镇过村口的老井。"她又摸出块玉牌,是我出生时戴的,"小涵的命硬,可你们......"

"奶奶。"爸爸打断她,他的手按在我后颈,体温透过婴儿服渗进来,"晓月说他们可信。"他抬头看向老爷,眼里有我熟悉的固执——上次我高烧不退,他也是这么盯着大夫,"就信他们一次。"

老爷没说话,他盯着佛店夫妇怀里的青铜香炉,又看了看窗外渐淡的墨绿色雾。

老钟"当"地响了一声,是凌晨三点。

我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咚咚"的,跟爸爸的心跳叠在一起。

佛店女人轻轻摇了摇银铃铛,苏婉的小娃娃醒了,"哇"地哭出来。

那哭声像把刀,划破了满屋子的沉水香和腐肉味。

门外突然安静了。

连风都停了。

我窝在爸爸臂弯里,能听见他喉结滚动的轻响。

老爷的话像颗沉进井里的石子,砸得空气都晃了晃。

他原本紧绷的脊背松了些,桃木棍在青砖上敲出半道白印子:"既然如此,我们就暂时相信你们。

但一旦发现有异动——"他抬眼时,眼尾的皱纹里像淬了冰,"我们不会手下留情。"

佛店男人的肩膀抖了抖,怀里的青铜香炉磕在膝盖上,香灰簌簌落进他的血里,混出团暗褐色的痂。

他突然弯腰,额头几乎要碰着地面:"您放心,我媳妇的命是它偷的,我这条贱命早该拿来抵债。"佛店女人没说话,却把苏婉的小娃娃往我这边凑了凑。

那孩子的哭声还带着奶腥气,暖烘烘的,蹭得我脸颊发痒——原来婴儿的眼泪是热的,不像大人掉在我手背上时,总带着股凉丝丝的苦。

爸爸的手掌在我后颈轻轻揉了揉,这是他哄我睡觉的老动作。

可他的掌心全是汗,把我婴儿服的领角都洇湿了:"小涵不怕。"他又说了一遍,声音闷在我发顶,像在说给我听,又像在说给他自己。

我攥着他衣角的手指紧了紧,金砂从指缝漏出来,在他深蓝的裤腿上撒成颗颗星子——那是奶奶塞给佛店女人的镇井金砂,刚才她往我怀里塞砂袋时,指腹刮过我耳垂,烫得我缩了下脖子,现在倒凉下来了。

"韩立、赵薇,你们继续去老宅翻地契。"老爷扯了扯青布衫的领口,露出锁骨处一道月牙形的旧疤,"那东西借佛店香火养魂,根子说不定在臧家老宅的地基里。"我这才注意到墙角还站着两个陌生人:高个子的男人搓着指节,指腹全是墨渍;扎马尾的女人正把罗盘往背包里塞,铜盘边缘磕在包扣上,"当"地响了一声。

他们应了句"明白",就猫着腰从后窗翻了出去——后窗的枣树枝子扫过女人的马尾,落了片叶子在她肩头,绿得发脆。

"其余人跟我去土地庙后的乱葬岗。"老爷抄起桃木棍往门口指,风突然灌进来,卷着佛店女人怀里的银铃铛"叮铃"直响。

苏婉的小娃娃被吓着了,哭声陡然拔高,像根细针扎进我耳膜。

佛店女人慌慌张张拍着棉絮,红布角扫过我鼻尖,带着股晒干的艾草香——原来她刚才说的压惊东西,是真的。

"等、等等。"

这声音不像活人发的。

像片被风卷着的碎纸,飘得忽高忽低,可又清得能数出每个字的棱角。

我猛地抬头,看见门框上倚着道淡灰色的影子——是苏婉。

她的旗袍下摆还滴着水,刚才还缠着的胎发锁此刻松松垮垮挂在脖子上,锁片上的"小涵"两个字泛着青。

所有人都转了头。

晓月的八卦镜"当啷"掉在地上,镜面裂了道细纹;佛店男人的香炉晃了晃,沉水香的烟突然拧成股黑绳,"刷"地往苏婉脚边钻,却被她裙摆上的水纹一冲,散成了灰。

"我知道一条密道。"苏婉的手抚过门框上的刮痕——就是刚才那女鬼挠出来的,"从灶房的腌菜缸底下往下挖三尺,有块青石板。

掀开就能到乱葬岗的后坡。"她低头看我,眼尾的泪痣跟着动了动,"民国二十年,我给孩子找药引子时走过。

那时候......"她的声音突然哑了,"那时候岗上的野狗还没把碑啃完。"

老爷的桃木棍"咚"地戳在地上:"你怎知那密道没被那东西堵了?"

"它不知道。"苏婉抬起手,指尖穿过我的发顶——我突然闻见股煮糊的红糖味,跟我发烧时妈妈煮的姜糖水一个味儿,"它只记得我死的样子,不记得我活的时候。"她的影子晃了晃,像片要化在月光里的雾,"你们要是信我......"爸爸突然往前迈了一步,我被颠得晃了晃,赶紧攥紧他的衣领。

他低头看我,胡茬扎得我鼻尖发痒:"小涵,你说呢?"我当然听不懂,可我盯着苏婉脖子上的胎发锁——那是我满月时,奶奶用我的胎发编的,锁片上的"小涵"还是爸爸用钢笔描的。

现在锁片上沾着暗褐色的渍,像没擦干净的血。

"走密道。"老爷突然说。

他弯腰捡起晓月的八卦镜,裂纹里渗出点金光,"苏婉的怨气没掺假。

那东西要的是小涵的命,她要的是替孩子报仇。"他把镜子递给晓月,又拍了拍佛店男人的肩膀,"你们抱着孩子走中间,小涵跟我。"

佛店女人突然把红布团往我怀里塞。

苏婉的小娃娃立刻攥住我的手指,她的手比我的还小,暖得像块刚焐过的红薯。

佛店男人扛起香炉,香灰顺着炉口往外淌,在地上画出条弯弯曲曲的线——像条引路的蛇。

苏婉飘向灶房,她的旗袍下摆扫过门槛时,积在门缝里的墨绿色雾突然"嘶"地退开,露出底下青石板上的凹痕——是指甲抓出来的,五道,跟我玩拨浪鼓时在床沿敲的印子一个形状。

爸爸把我递给老爷。

老爷的青布衫带着股陈年老檀木的味,他的手掌大得能包住我的整颗脑袋。

我转头看爸爸,他正帮佛店女人系红布的带子,指节上还沾着我刚才蹭的金砂。

窗外的老槐树又晃了晃,一片叶子落下来,正落在苏婉脚边——她蹲下身,用指尖碰了碰那片叶子,叶子立刻蜷成了团,像朵蔫了的花。

"跟紧了。"老爷的声音震得我耳朵痒。

他推开灶房的木门,门轴发出声悠长的"吱呀"——像声叹息,又像声暗号。

月光从窗棂漏进来,照在墙角的腌菜缸上。

缸沿结着层白霜似的盐粒,缸底的水晃啊晃,倒映出苏婉的影子——她正蹲在缸边,指尖抵着青石板的缝隙,指甲盖泛着珍珠似的光。

我突然听见地下传来"咚"的一声,像有人在敲鼓。

那鼓声越来越近,越来越响,震得我怀里的小娃娃又哭了起来。

苏婉抬头看我,泪痣在月光下亮得惊人:"别怕。"她说,"密道就在下面。"

灶房的砖缝里渗出点凉气,顺着我的裤脚往上爬。

老爷的手按在我后颈,体温透过衣服渗进来,像块小火炭。

苏婉的指尖在青石板上一勾,我听见"咔"的轻响——那是石板被掀开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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