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天命相师 第183章 云台再战

云台山顶的北斗祭坛上，王邈将最后一块钟片嵌入阵眼，金色雨丝骤然转变成细密的符文，如蛛网般覆盖整个大陆。李雪站在他身侧，怀中的《太初历书》无风自动，书页上浮现出与天空符文 identical 的纹路——那是天道法则自我修复的征兆。

“宗主，天机阁传来消息，”凌霜匆匆赶来，鬓角还沾着未化的雪花，“各地灵脉紊乱已平息，但...中州城的修士开始排斥没有灵根的凡人。”

王邈皱眉，接过玉简查看。投影中，一群身着华服的修士正用灵力驱赶街头的凡人商贩，理由是“凡人浊气污染灵气”。更有甚者，竟在城门张贴告示：“凡无灵根者，三日内迁出城池。”

“这是黑暗势力残留的怨念在作祟。”李雪指尖抚过历书，卦象显示乾卦初九爻变，“‘潜龙勿用’，但龙已在渊，却有人想折断它的鳞爪。”

王邈握紧剑柄，忽然感觉吊坠发烫。神识触及天道法则时，他惊觉那些修复的裂痕深处，竟残留着细微的黑色能量，如同渗入骨髓的毒。这不是普通的怨念，而是经过黑暗势力扭曲的“逆命之气”，专门煽动修行者对凡人的傲慢、对天道的不满。

“必须找到逆命之气的源头。”他转身望向极北冰原的方向，“血魔老祖虽死，但黑暗势力或许在各地埋下了‘逆命种子’。”

三日后，三人抵达中州城。昔日繁华的街道如今冷冷清清，商铺大多关门，偶尔有凡人抱着包裹匆匆走过，眼中满是惶恐。王邈刚走进客栈，就听见二楼传来争吵声：“你们这些低等凡人，也配用灵泉煮茶？”

一名锦衣修士正掀翻店小二的茶盘，青瓷碎片溅在凡人孩童脚边。孩童母亲急忙护住孩子，却被修士的灵气震飞。王邈伸手接住妇人，瞥见她后颈有淡红色斑点——那是长期接触逆命之气的征兆。

“阁下这是何意？”王邈扶起妇人，目光冷冽。锦衣修士上下打量他，忽然露出不屑的笑：“哪来的乡下修士？现在中州城由‘逆命盟’说了算，凡人嘛...不过是会走路的灵气污染源。”

“逆命盟？”李雪挑眉，玄阴灵气在指尖凝聚成冰晶，“倒是个嚣张的名字。”

修士刚要发作，忽然瞥见李雪腰间的玄阴宗宗主令，脸色瞬间惨白。他扑通跪地，声音发抖：“小人有眼不识泰山！逆命盟宣称...宣称玄阴宗也支持清理凡人...”

王邈与李雪对视一眼，同时察觉不对劲。玄阴宗向来讲究“阴阳平衡”，绝不可能支持这种极端主张。他伸手扣住修士脉门，施展《搜魂术》——修士脑海中闪过一座阴暗的祭坛，祭坛中央插着黑色旗帜，旗帜上绣着扭曲的“逆”字，数十名修士正在向旗帜注入灵气。

“在城西城隍庙！”王邈松手，修士瘫软在地，“他们用‘逆命旗’吸收修士的负面情绪，再转化为逆命之气扩散出去。”

三人迅速赶到城隍庙，却见庙门紧闭，门缝中渗出黑色烟雾。凌霜一剑劈开大门，眼前景象让她瞳孔骤缩——数百名修士盘腿坐在地上，每人手中都握着一枚刻有“逆”字的玉简，正对着中央的逆命旗喃喃自语。旗帜上的纹路与极北祭坛的符文如出一辙，旗杆顶端赫然是血魔老祖的头骨。

“小心！他们被种下了精神烙印！”李雪刚提醒，最近的修士突然暴起，手中长剑刺向王邈咽喉。王邈侧身避开，却发现对方眼中布满血丝，瞳孔里映着扭曲的“逆”字。

更多修士围上来，他们的攻击毫无章法，却透着一股不要命的狠劲。凌霜的冰魄剑划出弧线，却在触及修士身体时自动转向，原来逆命旗施加了“同室不操戈”的禁制。

“用玄阴灵气震碎他们的玉简！”王邈挥剑斩落几枚玉简，发现玉简碎裂的瞬间，修士眼中的疯狂便消退几分，“这些玉简是精神枷锁，切断联系就能唤醒他们！”

李雪会意，抖开玄阴幡释放大范围寒气。冰晶如蛛网般蔓延，笼罩所有玉简。修士们惊呼着后退，却见玉简在寒气中纷纷裂开，露出里面缠绕的黑色咒文。当最后一枚玉简碎裂时，逆命旗突然发出尖啸，血魔老祖的头骨睁开眼睛，喷出黑色烟雾。

“愚蠢的守望者，”烟雾中传来血魔的声音，“你们以为毁掉分坛就能阻止逆命之气？别忘了，每一个修士心中都有傲慢的种子，而我...只是浇了点水。”

王邈挥剑劈开烟雾，却见城隍庙的墙壁上浮现出无数人脸——那是被逆命之气蛊惑的修士，他们的表情从迷茫逐渐变为狰狞，举起武器指向彼此。更远处，中州城的街道传来惨叫声，凡人与修士的冲突已演变成大规模混战。

“李雪，你镇守这里，我去平息暴动！”王邈将罗盘塞给她，“用太初历书推算逆命旗的弱点，我来引开血魔的注意力！”

他跃出城隍庙，眼前景象让他心头一紧：修士们用灵气纵火，凡人举着农具反抗，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与硝烟味。一名孩童在火海中哭泣，王邈刚要去救，却被一名疯狂的修士挥刀劈来。“都给我停下！”王邈怒吼，时空之力在脚下展开星轨，“看看你们在做什么！黑暗势力正在把你们变成杀人工具！”

修士们的动作顿了顿，却在逆命之气的影响下很快又红了眼。王邈挥剑斩断袭来的法术，余光瞥见街角有个熟悉的身影——那是曾在终南山见过的老农，此刻正用身体护着受伤的孙女。

“老伯，带孩子去安全的地方！”王邈挡下一道火球，却被另一道灵气击中后背。老农认出他，急忙拽着孙女躲进废墟：“王公子，他们被迷住心窍了！城西的井里...井里有黑色的水！”

井水？王邈心中一动，转身朝城西跑去。果然，水井中浮着一层黑色油状物，正是逆命之气的载体。他取出守望者吊坠浸入水中，吊坠顿时发出强光，黑色油状物如遇天敌般迅速消散。

“原来如此，逆命之气通过水源扩散。”他抬头望向城隍庙方向，只见李雪的玄阴幡已化作巨型太阴轮，正在切割逆命旗的能量场，“凌霜！去毁掉城中所有水井的污染源！”

凌霜领命而去，王邈则返回城隍庙。此时李雪已找到逆命旗的弱点——旗杆上的血魔头骨是连接各地分坛的枢纽。她抛出玄阴真水，却被头骨喷出的黑雾弹开。

“让我来。”王邈赶到，时空之刃与太阴真火同时攻向头骨。黑雾中，血魔的虚影凝聚成形：“你以为杀了我就能终结一切？逆命之气早已融入天道裂痕，除非你毁掉整个世界——”

“不，要毁掉的是你对因果的误解。”王邈挥剑斩落，却在接触虚影的瞬间闭上双眼。神识中，他再次看见历代守望者的记忆，却发现每一世的自己在修补裂痕时，都会留下一枚“因果种子”——那是与凡人共度的平凡时刻，是与挚友并肩的信任，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勇气。

当他睁开眼时，时空之刃已穿透血魔虚影，头骨发出不甘的碎裂声。逆命旗轰然倒塌，化作万千黑色蝴蝶，却在触碰到王邈身上的北斗星纹时，纷纷化为光点消散。

城隍庙内的修士们终于清醒，看着满地狼藉，脸上满是悔恨。王邈走到一名年轻修士面前，递出清水：“逆命之气会放大心中的恶，但别忘了，它也会让善变得更强大。”

修士颤抖着接过水杯，忽然跪地痛哭：“我们...我们中了邪术，竟然对凡人出手...”

城外传来马蹄声，林婉儿带着天机阁弟子赶到，身后跟着运送药材的车队。赵轩的机关兽展开医疗舱，开始救治伤员。王邈望着逐渐恢复秩序的街道，忽然听见李雪的声音：“看天上。”

他抬头，只见北斗七星与暗星之间，浮现出一道淡淡的金色桥梁，桥梁上流动着无数细小的光点——那是凡人的祈愿与修士的忏悔，正在凝结成新的因果链。

“父亲的卦象应验了，”李雪轻抚罗盘，“‘见龙在田，利见大人’，真正的大人，不是高高在上的主宰，而是能俯身托起众生的人。”

王邈笑了，他知道，这场逆命之战的意义，从来不是消灭黑暗，而是让光明学会在裂缝中生长。当最后一缕逆命之气消散时，他看见老农牵着孙女走来，女孩手中捧着一束野花，递给王邈时眼中还带着泪痕：“谢谢哥哥救我们。”

接过野花的瞬间，王邈忽然明白李志远所说的“因果链”究竟为何——不是宿命的循环，而是善意的传递。他转头望向李雪和凌霜，她们正忙着指挥弟子搭建临时医馆，发丝被汗水粘在额角，却笑得比任何时候都明亮。

夜幕降临时，中州城的废墟上燃起篝火。修士与凡人围坐在一起，分享着最后一点食物。王邈坐在城隍庙的断墙上，望着星空下的人群，忽然感觉体内的刺痛消失了——不是因为裂痕愈合，而是因为他终于懂得，守护的重量从来不是独自承担，而是让更多人学会守护。

“下一次，我们会做得更好。”他低语着，野花在手中轻轻摇曳，仿佛在回应遥远星空中的暗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