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舫撞向湖心小岛的石岸时,夏琳手里攥着的桂花糖糕应声掉落,沾着水珠的糕点在甲板上骨碌碌滚了两圈,像极了她此刻慌乱的心跳。萧珩率先跳下船,玄色靴底碾过湿漉漉的青苔,发出细微的 “吱呀” 声。他伸手搀扶夏琳时,触到她指尖冰凉如霜,寒意顺着相触的皮肤往上爬,心中警铃大作:“冷的话就靠我近些。” 话音未落,夏琳已经拍开他的手,发间的珍珠步摇随着动作剧烈晃动,在雾气里划出细碎的银光:“我会怕?这小岛看着比密室刺激多了,正好检验我新改良的‘防身三件套’!” 她故意扬起下巴,得意地晃了晃腰间的牛皮小袋,辣椒粉包的麻绳上还系着她亲手绣的小老虎,铁蒺藜袋边缘歪歪扭扭绣着 “天下无敌”,最显眼的是那个用油纸裹了三层的 “闪光弹”,像个胖乎乎的小粽子。
两人踩着青石板往前,潮湿的雾气裹着腐朽的草木气息,每一口呼吸都像是在吞咽掺了碎冰的冷水。远处铜铃的声响忽远忽近,时而清脆如珠落玉盘,时而沉闷似暮鼓晨钟,仿佛有双无形的手在拨动天地间的琴弦。夏琳的发梢凝结着细密的水珠,一颗水珠顺着她泛红的耳垂滑落,在锁骨处消失不见。她突然凑近萧珩耳边,温热的呼吸扫过他泛红的耳尖:“你说这铜铃会不会是警报装置?我们一靠近,里面的怪物就该倾巢而出了。” 她的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抑制不住的兴奋,像个即将拆礼物的孩子。萧珩轻咳一声,不着痕迹地往旁边挪了半寸,耳尖的红却蔓延到了脖颈:“那你待会儿可别吓得躲我身后,上次在密室,是谁拽着我的腰带不敢松手?” 他故意用剑柄轻轻撞了撞她的腰,换来夏琳的一记白眼。
古宅的朱漆大门像张失血过多的嘴,剥落的漆皮如同溃烂的伤口,门环上缠绕的藤蔓干枯如老人的指节。夏琳伸手去推,掌心刚触到冰凉的门板,就听见门轴发出 “吱呀 ——” 的哀嚎,仿佛沉睡百年的巨兽被惊醒。两只乌鸦扑棱棱从梁上飞起,黑色的羽毛扑簌簌落在她肩头,她下意识缩了缩脖子,嘟囔道:“这门该上点润滑油了,比我在现代骑的那辆破自行车还难使。链条生锈,铃铛不响,骑起来像在演默片。” 萧珩握住她的手,指腹摩挲着她掌心的薄茧 —— 那是练习暗器留下的印记,低声道:“紧跟我。” 他的声音像是裹着层厚厚的棉絮,闷得夏琳心里一颤。
前厅的灰尘在光束中狂舞,像无数微型幽灵在举行狂欢。夏琳刚吸了口气,就被呛得连连打喷嚏,眼泪汪汪地指着墙上的壁画:“快看!这画里的莲花和密档上的一模一样!还有这个人,戴着的玉佩……” 她的话戛然而止,脚下的地板突然发出 “咔嗒” 脆响,仿佛死神扣动扳机的声音。萧珩脸色瞬间煞白,瞳孔骤缩成针尖大小,猛地揽住她的腰往旁边扑倒。暗箭擦着夏琳的发顶飞过,带起几缕青丝,钉入立柱时发出 “咚” 的闷响,木屑如雨点般砸在她脸上。
“差点就毁容了!” 夏琳心有余悸地从地上爬起来,粉色裙摆沾满青苔和灰尘,活像块被踩脏的梅花糕。她瞪着萧珩,杏眼圆睁,睫毛上还沾着泪珠:“你就不能轻点?我感觉腰都快被你压断了,比上次你教我骑马摔那跤还疼!那次摔下来,我三天都没敢坐凳子。” 萧珩哭笑不得,伸手拍掉她肩头的木屑,指尖在她发间停顿了一瞬:“下次换你保护我?” 他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却被夏琳的一声冷哼打断。
内室的空气像掺了铁锈,古旧的书桌上,砚台里干涸的墨汁呈暗红色,龟裂的纹路像极了干涸的血迹。夏琳翻找抽屉时,指甲刮过木质纹路,发出刺耳的声响。突然,她像只发现猎物的猫般眼睛发亮,举起一本泛黄的手记:“有发现!这里面写着‘莲花秘钥,藏于八音’,这‘八音’会不会是指那些铜铃?” 她转身时,发间的茉莉簪子不慎勾住萧珩的衣袖,两人的距离瞬间拉近,呼吸交织在一起。萧珩却盯着墙角的古琴,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这琴的样式,和太子书房里的一模一样。” 他的手指抚过琴弦,琴弦发出诡异的嗡鸣,仿佛来自地狱的低吟。夏琳凑近一看,琴身刻着的莲花暗纹栩栩如生,花瓣上的纹路与黑影玉佩如出一辙,后颈的汗毛瞬间竖起:“难道太子……”
她的话被突如其来的震动打断,整座古宅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壁画如雪花般剥落,露出后面密密麻麻的莲花符文。夏琳感觉头皮发麻,仿佛有无数只蚂蚁在啃噬。她下意识抓住萧珩的胳膊,指甲深深掐进他的皮肉:“这地方要塌了!我们快……” 尖锐的琴音突然刺破空气,像是万千利刃同时刮擦玻璃,震得人耳膜生疼。萧珩猛地捂住她的耳朵,将她整个人护在怀里,大喊:“捂住耳朵!别听!” 他的声音在轰鸣声中显得格外渺小。混乱中,夏琳透过萧珩的手臂缝隙,看到雾气中缓缓走出一个身影,手中的莲花玉佩散发着幽蓝的光,玄色衣袍在风中猎猎作响,而那张黑色面具下,一双眼睛冷得像淬了毒的匕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