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你要寻找心心念念的门吗?"弈秋的声音在棋盘世界中回荡,带着一丝冰冷的嘲讽。
他抬起手,指向棋盘中央——那里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扇漆黑的石门,表面刻满晦涩的符文。"门就在这里,你怎么反而不开心了?"
亮的雾状形体剧烈扭曲,灰白长发如毒蛇般舞动。"弈秋!"他的声音不再是机械的冷静,而是带着某种近乎人类的气急败坏,"你竟敢囚禁观测者?"
弈秋轻笑,指尖轻抚过棋盘边缘。
随着他的动作,整个棋盘世界微微震颤,无数细小的棋子从虚空中浮现,环绕在亮的周围,形成一道无形的牢笼。
"棋,是另一种维度的战争。"弈秋淡淡道,"你太小看人类了,观测者。"
瑞萨站在棋盘上,感到一阵眩晕。
他低头看向自己的双手——银色纹路正在疯狂蔓延,像是受到了某种召唤。更可怕的是,他体内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苏醒,一种陌生而强大的力量正在血管中奔涌。
"亮......"瑞萨艰难地开口,"这到底......"
"闭嘴!"亮猛地转向瑞萨,雾状形体中突然睁开无数只眼睛,每一只都死死盯着他。
弈秋突然出现在瑞萨身旁,轻轻按住他的肩膀。那一瞬间,瑞萨体内躁动的力量奇迹般地平静下来。
"别怕。"弈秋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他伤不了你。观测者最大的弱点,就是被'规则'束缚——而棋,恰好是人类最完美的规则造物。"
亮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啸,雾状形体疯狂冲击着棋子构成的牢笼,却无法突破。
每一次碰撞,都有棋子碎裂,但立刻就有新的棋子补上,仿佛无穷无尽。
"阴险狡诈的人类!"亮的声音开始失真,像是信号不良的广播,"你以为这样就能阻止我?五万年来,我见证过无数文明的兴衰,你们不过是——"
弈秋突然从袖中取出两枚晶体,打断了亮的咆哮。
一枚银白如月,表面流动着液态金属般的光泽;另一枚漆黑如墨,仿佛能吸收周围所有的光线。
两枚晶体在棋盘世界上方缓缓旋转,散发出令人心悸的能量波动。
亮的动作骤然停滞,所有眼睛都死死盯着那两枚晶体。
"银浊核心......和黯蚀核心......"亮的声音第一次出现了迟疑,"你从哪里......"
弈秋没有回答,只是轻轻一推,两枚晶体便飘向亮的方向,在距离牢笼一步之遥处停下。
"拿去吧。"弈秋说,"你不是一直想要吗?"
整个棋盘世界陷入了诡异的寂静。
瑞萨看到亮的雾状形体微微颤抖,无数眼睛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贪婪、警惕、困惑,还有一丝难以察觉的......恐惧。
"为什么?"亮终于开口,声音低沉得几乎听不见,"五万年来,你我一直理念不合。你反对打开'门',反对直面熵浊根源......现在却要主动给我核心?"
弈秋的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人是会变的,观测者。就像你,不也开始依赖人类容器了吗?"
亮的形体猛地收缩,像是被刺痛了要害。
瑞萨感到一阵眩晕,突然意识到——弈秋知道。
他知道亮对自己做了什么,知道那些被"优化"的记忆,甚至可能知道更多......
"瑞萨体内已经有三个核心了。"弈秋继续道,目光扫过瑞萨银纹密布的手臂,"未经训练的现代人类,比起前文明的战士差得太远。再加上这两枚......"他意味深长地看向亮,"你确定你的'容器'承受得住?"
亮的沉默震耳欲聋。瑞萨感到一阵恶寒——他们谈论自己就像在讨论一件工具,一个随时可以替换的零件。
"你到底想要什么?"亮终于问道,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谨慎。
弈秋轻轻摇头:"什么都不想要。"他指了指棋盘,"这局棋还没下完。你赢了,核心归你;我赢了......"他顿了顿,灰白的瞳孔直视亮,"你放了那个孩子。"
"孩子?"亮突然大笑,笑声中带着金属摩擦的刺耳声响,"你说这个容器?弈秋,你什么时候开始关心起蝼蚁的死活了?"
弈秋没有回答,只是抬手落下一枚白子。
棋盘世界随之变幻,无数星光从虚无中浮现,汇聚成一条璀璨的银河。
"下棋吧,观测者。"弈秋的声音平静如水,"或者,你怕了?"
亮的雾状形体剧烈翻涌,最终凝聚成一个模糊的人形。
他飘到棋盘对面,伸手捏起一枚黑子。
"记住你的承诺,弈秋。"亮冷冷道,"输了可别反悔。"
棋子落下的瞬间,整个棋盘世界轰然震动。
瑞萨感到一股巨大的拉力,眼前的景象开始模糊——
当他再次清醒时,发现自己回到了茶楼。窗外的阳光依旧明媚,街上的行人依旧匆匆,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幻觉。但棋盘上,那局棋已经变了。
白子与黑子纠缠在一起,形成一幅诡异的图案——像门,又像一只睁开的眼睛。
弈秋坐在对面,轻轻合上棋盒。他的指尖还残留着一丝银光,转瞬即逝。
"他暂时被困在棋局里了。"弈秋看向瑞萨,眼神复杂,"但不会太久。观测者比你想象的更强大。"
瑞萨的喉咙发干:"你......为什么要帮我?"
弈秋没有直接回答,而是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巧的沙漏,放在桌上。沙漏中的沙子是银色的,流动速度异常缓慢。
"时间不多了。"他说,"亮很快就会意识到,那两枚核心是假的。"
瑞萨猛地睁大眼睛:"假的?"
"仿制品,但足以迷惑他一会儿。"弈秋的指尖轻轻敲击沙漏,"趁这段时间,你必须做出选择。"
"什么选择?"
弈秋抬头,灰白的瞳孔直视瑞萨:"继续做观测者的容器,或者......"他顿了顿,"成为真正的'门'。"
瑞萨感到一阵眩晕,银色的纹路在皮肤下躁动不安。他隐约明白了弈秋的意思,却又不敢深思。
"我不明白......"
"你知道银浊为什么对你无效吗?"弈秋突然问道,"为什么你能与它共生,而其他人只会被同化?"
瑞萨摇头。这是他最大的困惑,也是亮从未解答的谜题。
“难道不是亮的能力吗?”
“我也困惑,但你确实是共存了。”
“什么..意思?”
“亮能拟造世间一切物质,这种能力是不是很强。”
“是。”
“无论哪种时代,这种能力几乎是无敌的,但即便如此,他依然没有达到打开门的夙愿。”
“那个门是什么,他为什么对开门这么执着?”
“告诉你无妨,实际上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打开那扇门。”
“哈?”
“但他的文明毁灭,他所能记得的唯一事情就是开门。”
“所以那个门是什么?”
“通往终焉之门,一旦打开门,我们将会和熵浊正面对抗。”
“可你们已经那么强大,收拾熵浊不是绰绰有余,还是那种变态的能力。”
“你想简单了,熵浊的侵蚀可以是各方各面,不是对抗能制约的,你瞧,现在的世界,熵浊不断在渗透地壳影响人们的生活,而我们必然做出反抗。”
“或许亮说的不错,五万年来他对文明的盛衰是期待又失望,几乎所以所观测到的文明都被摧毁,现在的他,估计早就是疯人了。”
“所以被摧毁的原因是...”
.......
窗外的阳光突然变得刺眼。瑞萨感到一阵耳鸣,仿佛有无数声音在脑海中低语。
沙漏中的银沙已经流下大半。弈秋突然伸手,按住瑞萨的手腕。一股清凉的力量涌入,暂时平息了银色纹路的躁动。
"听着,时间有限。"弈秋的声音带上了一丝紧迫,"亮给你的'物质同化'能力,实际上是'门'的雏形。每一次使用,都在改造你的身体,让你更接近'门'的状态。"
瑞萨的呼吸变得急促。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商场里银浊对他的特殊反应,亮对他记忆的"优化",还有那些越来越频繁的银色纹路异动......
"他现在被困在棋局里,对你的控制减弱了。"弈秋松开手,指向沙漏——银沙只剩下最后几粒,"趁现在,唤醒你被隔离的记忆。只有完整的你,才能对抗他。"
最后一粒银沙落下。
茶楼外,突然传来一声玻璃碎裂般的脆响。
弈秋的脸色骤变:"太快了......不愧是理浊之核的持有者。"
下一秒,瑞萨感到一股熟悉的冰冷感从脊髓攀升——亮回来了。
"聪明的把戏,弈秋。"亮的声音直接在他脑海中响起,带着刺骨的寒意,"可惜,假货终究是假货。"
剧痛袭来,瑞萨的视野瞬间被银色占据。在意识消失前的最后一刻,他看到了弈秋的嘴型:
"记住,门是双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