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卷起一片梧桐叶,轻轻擦过苏白迎的脸颊。
他怔在原地,脑海中一片空白,却莫名感到一阵刺痛。
"我不明白..."他的声音有些干涩,"我不记得这些..."
月霞的指尖颤抖着抚上他的脸,泪水在月光下闪烁:"你不记得没事..."她的呼吸温热,"那场灾难带走了太多东西..."
梧桐叶蜡烛在她手中微微发亮,映照着两人之间的狭小空间。
苏白迎不自觉地盯着那烛光——某种遥远的熟悉感从心底泛起,却又转瞬即逝。
月霞突然踮起脚尖。
她的唇瓣贴上来的瞬间,苏白迎的人造心脏漏跳了一拍。
"太久了..."月霞的眼泪滑进两人相贴的唇间,咸涩的味道让苏白迎眼眶发热,脸颊泛红,"真的,太久了......"
她的手臂紧紧环住他的脖颈,力道大得几乎让他窒息。
苏白迎能感觉到她的颤抖,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我真的太想你了......"月霞的声音破碎在吻里,带着七年积攒的思念与痛楚。
苏白迎的双手悬在空中,下意识地抱住了这个颤抖的白发少女。
他的指尖触到她背后的蝴蝶骨,那里比混沌中的记忆更加单薄。
一片梧桐叶飘落在他们脚边。
月霞终于松开唇瓣,却仍紧抓着他的衣领不放。
她的眼睛红得厉害,却亮得惊人:"这次别想再逃走了,哥哥。"
“我…”
苏白迎的喉咙发紧,某种难以名状的情绪在胸腔翻涌。
远处传来轻微的脚步声,但他没有回头,只是看着眼前这个泪眼婆娑的少女。
月霞突然笑了,用袖子粗暴地擦掉眼泪:"记不起来也没关系。"她拽着他的手按在自己心口,"这里记得你就够了。"
掌心下的心跳急促而有力,苏白迎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一幅画面——年幼的月霞在梧桐树下,捧着一个小小的草莓蛋糕,脸上沾着奶油。
"生日快乐...哥哥..."
这个记忆清晰得让他心尖发颤。
“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苏白迎轻轻后退半步,月光在他困惑的眉眼间投下细碎的阴影。
"月霞,你这会不会太...鲁莽了..."他的声音低沉,喉结微微滚动。
月霞却固执地攥紧了他的衣角,指节发白:"鲁莽?"她仰起脸,泪水在月光下闪着细碎的光,"我等了七年...两千五百多个日夜..."
一片梧桐叶飘落在两人之间,苏白迎下意识伸手接住。
叶脉在掌心留下细微的触感,莫名熟悉。
"对不起,我..."
远处传来许月刻意的咳嗽声。
她靠在梧桐树干上,手里把玩着银色打火机:"喂,蛋糕要化了。"
月霞这才想起被搁置在一旁的蛋糕盒。
她慌乱地松开苏白迎,蹲下身去检查,白色短发垂落,遮住了发红的耳尖,湿润的红眶。
月霞仰起脸,月光在她泪眼中碎成星辰:"哥哥..."
许月突然把打火机扔了过来:"点蜡烛!再磨蹭天都亮了!"
月霞手忙脚乱地接住,破涕为笑。
她小心翼翼地点燃那两枚梧桐叶蜡烛,火光在夜风中轻轻摇曳,映照着三人各异的表情。
"许愿吧。"她将蛋糕推向苏白迎,眼中满是期待。
苏白迎望着跳动的烛火,恍惚间看到火光中浮现出更多记忆碎片——月霞执棋时微蹙的眉头,梧桐树下散落的画具,还有...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
"我希望能..."他的声音哽住了。
月霞突然伸手捂住他的嘴:"别说出来。"她的掌心温暖,"说出来就不灵了。"
夜风突然变大,梧桐叶纷纷飘落。
一片叶子落入烛火,发出轻微的"噼啪"声。
在那一瞬间,苏白迎清楚地看到月霞眼中闪过一丝痛楚——她也在害怕,害怕这又是一场转瞬即逝的美梦。
夜风中的烛火突然剧烈摇晃,将三人的影子扭曲在梧桐树干上。
苏白迎犹豫地咬下那颗草莓,甜腻的汁水
在舌尖炸开,却尝不出记忆中的味道。
"好吃吗?"月霞的眼睛亮晶晶的,像是等待夸奖的小动物。
他机械地点点头,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落在她湿润的唇上﹣﹣刚才那个吻的温度还残留在他的记忆里,太过炽热,不像是兄妹之间的问候。
许月在一旁嗤笑一声: "你这表情,该不会在想'我们到底是什么关系'吧?"
苏白迎的指尖微微收紧,塑料叉子在他手中弯折出细小的裂痕。
月霞的笑容僵了一瞬,随即又故作轻松地歪头: "哥哥真是的,连这个都忘了?"她的
语气轻快,指尖却无意识地揪紧了裙摆。
夜风掠过,吹乱了她额前的碎发,也吹散了苏白迎本就模糊的思绪。
"我……"他的声音低哑,"不确定我们……"月霞突然凑近,近到他能闻到她发间淡淡的栀子香: "那现在呢?"她轻声问,"有想起来什么吗?"
她的呼吸拂过他的耳廓,温热而熟悉,却让苏白迎的心脏漏跳了一拍﹣﹣不是寻常兄妹该有的距离。
许月在一旁吹了个口哨: "喂喂,注意场合啊。"
月霞不退反进,指尖轻轻搭上苏白迎的手腕: "如果是兄妹,我会这样吗?"她的拇指摩挲着他的脉搏,触感滚烫。
苏白迎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人造心脏的运转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可你叫我……哥哥。"他艰难地挤出这个词。月霞的睫毛颤了颤,忽然笑了:"是啊,哥哥。"她的声音轻得像是叹息,"一直都是这么叫的。"
许月突然插话:"你们俩的关系,放哪儿都算惊世骇俗。"她晃了晃酒杯,意有所指。
苏白迎的太阳穴突突跳动,记忆的碎片在脑海中闪回﹣﹣月霞踮起脚尖的吻,她颤抖的拥抱,还有那句"这次别想再逃走了"-﹣没有血缘的兄妹?还是说......
月霞忽然伸手抚平他皱起的眉头: "别想了。"她的指尖冰凉,"现在这样就好。"
夜风卷起地上的梧桐叶,沙沙声像是某种无言的催促。
苏白迎闭了闭眼,低声问: "我们……真的是兄妹吗?"
月霞的呼吸一滞,随即轻轻笑了:"你希望是,还是不是?"
她的问题像一把钝刀,缓慢地剖开他的犹豫。
许月在一旁冷笑: "得了,你们俩的事,自己掰扯清楚再说。"她站起身,故意踩碎一片枯叶,"我先撤了,省得长针眼。"
月光下,只剩下他们两人,和那个融化了一半的蛋糕。
苏白迎终于开口: "我现在的样子……是你哥哥的样子,对吗?"
月霞的指尖抚上他的脸,描摹着他的轮廓: "是啊,一模一样。"她的声音带着怀念,"连皱眉的样子都没变。"
"那……我们……"
月霞忽然凑近,鼻尖几乎贴上他的:"你想问什么? "她的气息拂过他的唇,"是问我们有没有血缘?还是问……"她的声音低下去,"我为什么吻你?"
苏白迎的呼吸乱了。
夜风突然静止,梧桐叶悬在半空,仿佛时间凝固。
月霞的唇几乎贴上他的耳垂:"答案很简单--"她轻声说,"因为我等得太久了,哥哥。"
那个称呼,在此刻显得格外暧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