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魇，梦中戏 第6章 凶煞婴啼

沈墨在ICU走廊抽烟时，打火机的火苗突然变成幽绿色。他盯着监护室里昏迷的林深，玻璃倒影中，自己白大褂口袋露出半截染血的五色绳——那是今早从林深腕上解下来的。

"沈医生？"护士站的呼叫器传来杂音，"负二层太平间...送来个特别的患者..."

电梯在B2层开启的瞬间，沈墨颈后汗毛倒竖。走廊照明灯管滋啦闪烁，推床上的白布无风自动，露出下面青紫色的婴孩尸体。那孩子心口嵌着翡翠扳指碎片，脚踝系着红线银铃。

尸体突然睁眼，漆黑的瞳孔占满整个眼眶。

沈墨倒退着撞上消防柜，玻璃映出身后密密麻麻的婴灵。它们啃食着彼此的手指，发出吸吮骨髓的声响。监护仪刺耳的警报穿透楼层，他转身冲向安全通道，白大褂下摆被无形利爪撕开三道裂口。

十三楼监护室，林深正在做漫长的梦。

他看见穿病号服的自己蜷缩在槐树洞，沈墨用朱砂在他背上画符。消毒水味突然变成浓烈的尸臭，无数婴灵从通风口涌入，将雪白病房染成血色。

"找到你了..."冰凉的小手抚上脸颊，翡翠扳指碎片扎进锁骨。林深在剧痛中惊醒，发现胎记位置插着半枚镇魂钉，床头心电图变成笔直的阴气符咒。

走廊传来重物拖拽声，林深扯掉氧气管翻身下床。玻璃窗上爬满血手印，每个不足巴掌大。他摸到枕头下的玄天铃，铃舌竟是用自己头发缠成的。

"沈墨！"

沾血的五色绳突然勒住他脖颈，监护室灯光骤灭。林深在窒息中摸到绳结处的银铃，前世记忆如潮水涌来——这是沈昭明拜师时，他亲手系上的束发绳。

金光自胎记迸发，五色绳应声而断。林深撞开安全通道的门，听见下层传来熟悉的铜铃声。他冲下三层台阶，看见沈墨被婴灵包围，白大褂浸透黑血。

"离他远点！"

玄天铃脱手飞出，在虚空划出金色结界。林深接住踉跄的沈墨，发现对方后背咒文已蔓延至心口。怀中人体温低得可怕，嘴角却扬起熟悉的弧度："终于想起来了？小师叔。"

电梯井传来钢索崩断的巨响，婴灵们突然集体转向。林深看清它们簇拥的东西时，胃部剧烈抽搐——那是个由残肢拼凑的肉球，表面嵌满翡翠扳指碎片，中心位置跳动着暗红胎衣。

"这才是本体。"沈墨将手术刀按进自己掌心，"当年你镇压的根本不是女鬼..."黑血顺着刀刃滴落，在地面汇成逆转的往生咒，"是她怀着的邪神子嗣。"

肉球裂开缝隙，伸出数百条脐带般的触须。林深拽着沈墨滚进CT室，将镇魂钉拍进电源箱。设备迸发的电磁脉冲暂时阻滞了怪物，CT床下却传出微弱的啼哭。

穿病号服的小女孩抱着洋娃娃缩在角落，腕间系着红线银铃。林深伸手的瞬间，女孩突然咧嘴笑开，露出满口钢钉般的利齿。洋娃娃弹射而起，棉絮里钻出密密麻麻的翡翠扳指。

"闭眼！"沈墨用身体护住他，后背传来利刃入肉的闷响。林深在血腥味中摸到沈墨狂跳的颈动脉，前世今生的画面在黑暗中重叠：

暴雨中的青阳观，沈昭明也是这样挡住飞溅的桃木钉；此刻CT室顶灯炸裂，怀表碎片从沈墨口袋飞出，在两人之间拼成完整的八卦阵。

"天地玄宗..."林深握住沈墨的手按在胎记上，任由镇魂钉贯穿掌心，"万炁本根！"

金光吞没视野的刹那，他听见两个时空重叠的誓言。

"以魂为契，百死无悔。"

"血债血偿，永世不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