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沧浪阁也变得热闹不少,太后给他们放了两天的假,虽然不知道为何今日要放假,但不妨碍这些年轻人高兴。
“这是什么?闻着真香。”令尹也不知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大概是刚睡醒的缘故,头发乱糟糟的。
许义笑着给他盛了一碗,“太后让人送来的,说是饺子。”
“多谢!”令尹接过那碗,随意找了个位置挤进去,唏哩呼啦地就吃了起来。
邹恒皱着眉,往旁边挪了挪。
对面的那些儒生见状,嫌弃地撇过脸去,这令尹明明是贵族出身,行事作风却和那些地痞无赖没什么区别。
真不知太后为何如此看重他,甚至将那报社的副职都交给了他。
张苍能当上那报社的管事人,他们还是信服的,毕竟张苍师从名门,学识渊博,见识过人。
他得太后娘娘器重那是应该的,可这令尹除了出身好些,从头到脚没有任何值得让人夸一句的,他凭什么?
“不知礼数!”不知是谁突然开口。
令尹吃得正开心,压根没在意这话,可一旁的邹恒注意到了,抬眸望去,幽沉的眸子如汪寒潭,直抵人心。
那人立即噤声,眼神闪躲。
许义见状缓和气氛地问,“还有谁要再加点吗?”
“我,我,我!”令尹立马把自己碗里的那两颗饺子塞嘴里,口齿不清地道,“许兄,给我再来点!”
许义失笑,无奈地又给他添了一碗。
心满意足地吃饱之后,令尹摸着肚子,心情甚悦,挑眉看向角落里的人,“又没吃你家粮食,你在这叨叨什么?不爱看我这样子,那你自己滚出去呗!”
本以为是个软柿子,没想到碰上了硬茬,刚说话那人脸一阵青,一阵白,显然气得不轻。
许义以为刚刚令尹是没有听见,敢情他是准备吃饱了再和人对骂!
那人脸色铁青地道:“难道我有说错吗?你本来就不知礼数,天天写那些市井胡言,哪里是君子所为?”
令尹一副只要我没道德,道德就约束不了他的模样,上下打量着他,“我有说过自己是君子吗?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吧!儒家有你这样的——”
张苍眉头紧皱,打断了令尹的话,“令尹兄,在下替陶兄向你道歉,还请你不要计较。”
令尹轻哼,不过张苍毕竟同他一处办事,这点面子他还是愿意给的,“行,我不说就是了!”
可他愿意停战,不代表别人就愿意。
“你别以为太后有多看重你,不过是拿你来取乐,太后早晚会看清你这样的人根本就不配留在这里。”
“我不配难道你就配了,除了些一些酸言酸语,你说说你还能干什么?”令尹似是突然恍然大悟,表情略有些古怪,“你不会是因为被我拒收了文章,而在这里恼羞成怒吧?”
报社现在许多文章就是出自这些学子。
法家的人现在跟着韩非和魏夫子,在折腾新的律法的事,反观这些儒家学子自从着完书后,太后就没有再给他们太多任务了,他们虽还在对各种书进行修订,但也的确空闲了不少。
适逢开了报社,需要大量的文章填补,这些学子这才有了用武之地。
可好的文章那么多,不可能每一篇都能印刷上去,有些质量较差的就直接被拒收了。
令尹想起此人,他不就是当初自己婉拒的那位么!
陶志羞愤不已,“我,我只是就事论事。”
“哦!”令尹满不在意应道,双手负在身后,阴阳怪气道,“那我也就事论事,你写得就是差劲,有这功夫写什么文章啊!你还不如去外面找个给人写信的活,说不定还能赚点钱来养活自己。”
众人不禁同情地看着陶志,惹谁不好,偏偏要惹令尹。
平日里他看着和和气气,但要是把他惹生气了,他能把你祖宗十八代给拉出来痛骂一顿。
张良适时走了进来,他昨晚太晚睡了,以至于今早差点错过吃早膳。
见周围气氛不太对劲,他也不是很在意,拿着碗就要给自己盛饭,他现在真的很饿。
许义见状忙将勺子递给他。
“多谢许兄。”张良朝他微微颔首。
陶志正在气头上,见张良这么晚赶过来,便朝张良撒气。
“过时不候,这难道也要有人来教你吗?”
他对付不了令尹,难道能个刚成年的孩子都对付不了吗?
张良莫名地瞅了他一眼,淡淡道,“用饭的时间还没有过。”
“切——陶志,你本事你就朝我来,对小孩阴阳个什么?”令尹将手搭在张良肩上,摆出一副这人我罩着的架势。
“呵,你们两人还真是沆瀣一气,难怪能哄得太后如此信任你们!”陶志冷哼。
一个成了元溪书院的副院长,另一个是报社的副主事,敢情早就勾结在了一起。
张良对令尹把自己当做小孩这事,略有些不满,虽然他是这些人中年纪最小的,但令尹也比自己大不了几岁吧!
他动了动肩,让令尹的手放下来,同他保持着距离,这才缓缓开口,“决定是太后下的,你若不满,可以向她请求将我换下来。”
虽然张良已经适应了这里的生活,但若是能解除自己身上的担子,他也是十分乐意的。
陶志道:“你以为我不敢吗?若非韩非子护着你,你早就被秦国驱离了。”
张良忽得沉默了。
有些人他只会固守自己心中的道理,看不清世界到底是什么样子,何必再同他多言。
张良不再说话,低头认真吃饭。
陶志还以为自己说到了张良的痛处,不免有些得意,如同得胜的孔雀,扭头离开。
令尹撞了撞邹恒的肩,小声嘀咕道,“你说他要干啥去?”
邹恒看了一眼张良,因为张良这会正坐着,看不清他的神色,只能看见他的后脑勺。
虽说他一直不喜张良,但这些日子张良的确在为太后的事竭尽全力,太后当初没看错他。
邹恒抬步离开,令尹跟上去,幸灾乐祸地道,“等等我呀!我看他走的方向像是去澧阳宫,别不会真的去找太后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