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层浪 第39章 天乌乌

【血锈珠母】

暴雨后的红砖厝泛着铁腥气，卫东指尖抚过母亲故居墙角的珠母纺车。二十年前秀兰被掳时崩断的银丝，此刻在月光下泛着幽蓝荧光，末端凝结着发黑的血珠。纺轮突然自行转动，绞住卫东渗着黑血的手指——暗格弹开，露出半枚锈蚀的珠母，内壁黏连着干涸的星髓液。

"这是你出生时咬断的脐带。"田七爷用骨簪挑开珠母锈壳，露出内里晶化的血肉，"娲皇族取珠母要活剥，你阿母硬生生吞了这颗。"

孩子突然扑向纺车，掌心珠母纹与锈珠共鸣。纺车上的银丝突然量子化，将三人拽入记忆残片——二十年前的秀兰正跪在妈祖像前，将染血的珠母塞入襁褓。窗外星舰投下的阴影里，她发髻的簪花围正被无形之力逐颗剜取。

【童谣织魂】

残破的珠母突然震颤，发出《天乌乌》的童谣声。卫东的黑血滴在纺轮上，锈迹竟化作细密的贝雕纹——三百年前蟳埔女用珠母粉修补战船的画面在银丝中流淌。田七爷的赶尸鞭抽打虚空，鞭梢勾住记忆残片里的星舰锁链："接续断弦！"

孩子爬上纺车，未愈合的脐带疤突然裂开。珠母纹迸发的星芒裹住银丝，将破碎的记忆缝合成网。当童谣唱到"阿公要煮咸"时，整座红砖厝突然坍缩成贝雕梭子，带着时空褶皱穿过星海。

娲皇族星舰的舱壁上，无数被囚禁的蟳埔女同时转头。她们空洞的眼窝里，残留的珠母正随童谣节奏明灭，消失在虚中。

【簪花围杀】

秀兰的虚影在量子丝网中凝实，腕骨锁链化作簪花针。卫东的黑血渗入银丝，在星舰舱室内结出泉州湾的潮汐纹。被囚的蟳埔女们突然齐声哼唱，发髻间残缺的簪花围迸发强光——银河间所有被剜取的珠母开始逆流回归。

"簪花不是首饰！"秀兰的针尖刺入主控舱，闽南红衣在真空中猎猎作响，"是渔女给大海打的绳结！"

星舰外壳浮现出洛阳桥的牡蛎纹，娲皇族的机械触手被突然具象化的量子锚钩住。当第九十九颗珠母归位时，秀兰的簪花围已成环绕星舰的绞索，珠母间隙流淌着卫东的黑血与银河暗物质。

【未圆之月】

晨光刺破星海时，簪花围已裹着星舰坠入黑洞视界。秀兰的虚影在坍缩中亲吻孩子额头的珠母纹，最后半颗珠母却卡在时空奇点——那正是当年卫东未能送出的聘礼。

红砖厝在黎明中重组，檐角滴落的星髓液在纺车下积成水洼。孩子握着半锈的珠母酣睡，脐带疤上浮现出微型簪花围。田七爷拾起崩断的银丝，丝线尽头黏连着娲皇族的生物芯片，芯片纹路与珠母贝雕完美契合。

卫东望向海平线，最后一丝星舰辉光正在消散。他忽然扯开衣襟——心口的饕餮纹已吞下九十九颗珠母轮廓，而咽喉处正隐隐浮现第一百颗珠母的噬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