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层浪 第45章 星冢燃鼎

【角宿焚香】

二十八星宿在天幕裂开药冢入口时，李秀兰发髻的簪花围突然崩散。七颗珠母悬浮成北斗状，将星光折射成青蒿、龙胆等二十八味绝迹草药的轮廓。张卫东的右臂已完全菌化，皮肤下凸起的菌丝正吞噬着《千金方》的纹路。

"东方青龙七宿对应七情药引。"田七爷用赶尸鞭缠住角宿星位，鞭梢青铜铃舌裂开，掉出张仲景临终前攥着的艾绒，"亢宿要取疫年晨露，你还能撑住么？"

张卫东扯开菌化的衣襟，胸口《黄帝内经》的灵枢篇正与菌丝争夺脏腑："先把心宿的朱砂......"话音未落，菌丝突然刺穿他的下颌，将后半句话绞成血沫。李秀兰的簪花针立即扎入他耳后翳风穴，针尾银线缠住角宿星辉："田爷，用三才针法锁住他的三焦！"

星光如药杵般捣在菌丝丛中，角宿方位突然升起青铜药炉。张仲景的虚影正在炉前煎药，手中搅动的却是华佗被焚的青囊书残页。

【氐土貉泣】

当三人踏入氐宿药冢时，脚下突然塌陷成疫年乱葬岗。田七爷的赶尸鞭抽碎菌丝结成的墓碑，鞭梢卷起半块带铭文的虎撑："这是北宋疫医的听诊器！"

李秀兰的簪花针突然变形成药碾，碾轮压过腐烂的尸衣，挤出暗红色的药汁："氐宿主土，要采地髓为引。"她将药汁滴在张卫东菌化的手臂上，溃烂处突然浮现《肘后备急方》的竹简纹。

"小心地下！"张卫东突然将李秀兰扑倒，菌化的右臂插入地面。土中钻出的竟是氐宿神兽貉的菌丝化身，獠牙间滴落的黏液显影着万历年间鼠疫的基因图谱。

田七爷甩出虎撑套住貉喉，青铜铭文突然发光："秀兰！刺它的膻中穴！"李秀兰的簪花针引着星辉刺入，神兽哀嚎着化作《瘟疫论》的书页，页边粘着吴又可的泪渍。

【心月孤星】

心宿药冢的月光泛着朱砂红，张卫东的菌丝手臂不受控地抓向空中玉衡星。李秀兰用银针将他钉在青铜药臼上，针尾系着从氐宿取得的疫医泪："卫东，看着我！你还记得洛阳桥的牡蛎声么？"

菌丝突然停滞片刻，张卫东溃烂的嘴唇艰难蠕动："阿母的......簪花......"李秀兰趁机将朱砂混入他的黑血，在胸口绘出紫微垣星图。田七爷的赶尸鞭缠住心宿星，鞭梢青铜铃铛里飞出李时珍的虚影："快！用《本草纲目》镇住他的少阴心经！"

当朱砂星图亮起时，张卫东的菌丝手臂突然反向生长，指尖开出血色曼陀罗。花朵中心显影着神农尝毒鼎的方位——竟在二十八宿之外的勾陈星墟。

【神农泣血】

勾陈星墟漂浮着历代医家的遗骨，张仲景的虚影正在用肋骨敲击青铜鼎。李秀兰的簪花针刚触及鼎耳，整座星墟突然沸腾，遗骨们齐声背诵《大医精诚》。

"燃鼎需要三昧真火。"田七爷扯开衣襟，露出刻满《难经》的胸膛，"我的五脏六腑是孙思邈用银针封存的药炉。"

张卫东的菌丝突然缠住李秀兰的腰肢，将她推向神农鼎："用......簪花针......取我的......"菌丝暴长，将他撕成两半——菌化的右半身融入鼎足，左半身仍死死攥着《千金方》。

"不！"李秀兰的尖叫震碎三颗珠母，簪花针引着二十八宿星光刺入鼎身。田七爷的赶尸鞭突然自燃，化作《针灸甲乙经》的金线缝补张卫东破碎的身躯。

【鼎沸银河】

当最后一颗珠母嵌入鼎耳时，银河突然倒灌入鼎。张卫东残存的左眼看见菌化的右臂正在鼎中重生，指间流淌着地球五千年所有药方。娲皇星舰的瘟疫孢子撞上鼎口蒸汽，竟化作《伤寒论》的文字雨。

"成了......"田七爷的胸膛已化为焦炭，最后的《难经》文字顺着金线流入鼎中，"秀兰......用鼎火......"

李秀兰的簪花围彻底崩解，七颗珠母在鼎口凝成北斗药勺。她舀起一勺沸腾的星髓液，液体中浮动着张卫东破碎的笑脸："阿母的簪花......圆满了......"

鼎火突然暴涨，沿着银河烧向娲皇母星。七百艘星舰在火中显形，舰体上生长的耐药菌株正在欢唱《汤头歌诀》。当勾陈星墟坍缩成曼陀罗种子时，李秀兰听见鼎中传来婴啼——那颗种子正在孕育新的文明医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