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灵复苏 第23章 大发赌坊

在暮色苍茫的江畔，一座灯火通明的赌坊如同夜色中的孤舟，吸引着三教九流、形形色色的过客。这里，是码头边最喧嚣的一隅，是社会底层**与绝望交织的缩影。

赌坊的大门敞开着，仿佛一张永不餍足的巨口，吞噬着每一个踏入门槛的灵魂。来往的人群中，码头的脚夫们满身疲惫，肩上还挂着刚卸下货物的尘土，眼神中却闪烁着对一夜暴富的渴望；帮派的小喽啰则穿着随意，却流露出不容小觑的气势，他们或寻找着“明灯”，或三五成群低声密谋着什么不可告人的计划；妓女们浓妆艳抹笑语盈盈，穿梭于赌桌间，用她们特有的方式寻找着下一个“大客户”；而那些坑蒙拐骗偷的无业游民，更是如鱼得水，在这混乱的场合中寻找着下手的机会。

赌桌旁，各式各样的赌局同时进行，骰子碰撞的清脆声、牌面翻动的沙沙声交织成一首狂热的交响曲。有人紧咬牙关，双手颤抖地掷出骰子，随后是赢了钱的窃喜或输了钱的懊恼，甚至有人因连续的败北而变得歇斯底里捶胸顿足，咒骂着命运的不公。而那些偶尔赢了大钱的人则张狂地大笑，肆意挥霍着这突如其来的财富，仿佛整个世界都在他们的脚下颤抖。

赌场内，分工明确，各司其职。看场地的壮汉们眼神锐利，如同豺狼般监视着每一个角落，任何可能的冲突或闹事苗头都被他们不动声色地用暴力化解于无形。卖酒的酒娘身姿摇曳，手捧托盘穿梭在人群之中，那浑浊的劣酒香与赌徒们身上混合的汗臭味、烟味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种独特的氛围。荷官们则像是这场狂欢的主角，他们面带微笑，手法娴熟地摇动着骰盅，用各种话术烘托气氛，怂恿那些已经赌红了眼的家伙们继续下着重注，仿佛下一把就能扭转乾坤，实现所有的梦想与渴望。

当人们踏入这片光怪陆离的世界里，时间仿佛失去了意义，只有赌桌上的输赢，才是衡量一切的标准。然而，当夜深人静赌坊的大门缓缓关闭后，留下的只是一地狼藉，和无数颗在**深渊中挣扎迷失的心。

布赫利有两座赌坊，一座是对查良做局的叫金玉堂，那是专门服务来往富商和本地官员们的销金窟。另一座就是这大发赌坊，专门针对这些社会底层边缘人开设的。

王永年就这么直挺挺地站在门口，一心一意地搜索着崔九的身影。

“小心，有人靠近！“左老的提醒依然没能唤醒王永年的执拗。

与此同时，一只布满老茧的手掌重重地拍在他的肩上。

“王家小子，还真的是你！这段时间没见到你，你跑去哪了？怎么当上捕快了？“

王永年下意识地用着昨晚看到的招式，卸掉来人的力道，转身就要抽刀砍人。却被对方捉住双手，抽开一半的长刀被硬生生地压了回去。

“邓叔？“王永年这才暂时清醒，仔细辨认后认出了来人。此时的邓虎与往日已经大不相同了，他不再是**着上身一副码头苦力的打扮，而是头戴平式幞头，上身是一件蓝色的圆领袍，腰间系条牛皮铜环腰带，下面穿着一双干鞋净袜。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你随我来。“说着便环住王永年的肩膀，半拖半拽似的带他来到了赌坊对面的小酒馆。他特意选了一个被阴影遮挡的角落，熟络的让小二上了两斤熟牛肉和四角酒。

“这几天你上哪去了？”热情地给王永年斟上一杯酒后问道。

“我被崔九和孟三卖到了紫南宫。”一口酒下去，王永年心中的怒火又被点燃了。他躲在阴影里像恶狼一般死死盯着赌坊内的崔九。此时崔九正在赌坊内颐指气使的指挥着，冷不丁的感觉脖子一冷，向酒馆这边望了一下。

“崔九真不是个东西！”说着他看似随意的将双手搭成个人字形，这引起了左老的怀疑。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他接着说道：“原来他们是在紫南宫救的你？”

王永年发觉自己说漏了嘴，看了一眼邓虎便不再言语。再回头，便发现对面崔九突然消失了：“他人呢？”说完便要起身冲向赌坊。

邓虎一把抓住他，劝慰道：“如今这崔九顶了孟三在崔二爷那的缺，手底下有几个人，你单枪匹马的不是对手！”

“我爹被杀，他也有份，不能让他跑了！我还要问他我爹的尸体在哪？”

“说起你爹，你知道你爹葬在哪么？你就知道莽撞，让你爹孤零零的躺在乱葬岗？”邓虎骂道。

“邓叔，你知道我爹在哪？”王永年说到这，眼泪就忍不住流下来。

“哎~”他喝下一口酒，叹气道。

“邓叔，你快告诉我，我爹在哪？这个大恩我一定会报答你的。”说到此处，王永年直接在桌边跪下给他行了个大礼。

“不是我不想说，这马上天就要黑了，去乱葬岗上也不好找啊。”邓虎故作为难的说道。

“那我去问崔九！”说罢，他站起来扶着刀就要冲出酒馆。

“你给我站住，我没说不去！看在你爹与我是兄弟的面子上，我陪你去。”邓虎似是下定了决心，饮下最后一杯酒后走了出来。“走吧，去城西！趁着城门还没关，我们赶紧先从南门出城。”去城西这三个字似是没压住声音，邓虎说得格外突兀。

王永年也不在意，急匆匆地跟上邓虎的脚步向城门口走去。

紧赶慢赶的恰巧在城门关闭前出了城，二人出城后沿着城墙根一路向西门走去。

夜幕低垂，万籁俱寂之时，乱葬岗被林间幽深的黑暗紧紧包裹，这是刻意遗忘的角落。月光稀薄勉强穿透稀疏的云层，却只能在这荒凉之地洒下斑驳陆离的光影，更添几分阴森与诡谲。

高高低低的土堆旁是参差不齐、东倒西歪的墓碑，它们或断裂，或倾斜，仿佛在低语着往昔的不幸与哀愁。墓碑间，杂草丛生，偶尔一阵夜风吹过，带动枯枝败叶发出沙沙声响，如同亡魂在诉说着未了的尘缘。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难以名状的霉湿与腐朽气息，那是岁月与死亡交织的味道，让人不由自主地心生寒意。

远处，几点鬼火幽幽闪烁，忽明忽暗，宛如迷路的灵魂在夜色中徘徊寻找着归途。这些微光，在这死寂的夜晚显得格外刺眼，为这片本就阴森的土地增添了几分诡异的气氛。偶尔一两声乌鸦的啼叫划破寂静，其声凄厉更显得这乱葬岗的孤寂与苍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