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灵复苏 第5章 听天命

“已经又过去两天了”小王看着房顶上那个铜瓶底埋怨地嘀咕道，雨水顺着裂缝滴下来，让通铺上一多半的地方被浸湿，已经潮湿地无法睡觉了。

这直接导致左边那堆醒来的孩子们，特别是领头的那个小胖子，对小王和小九意见更大了。

福祸相依，其实也并不是都是坏事，潮湿的麻布倒是让这些孩子们多了一个隔绝迷烟的手段。大家用拆分开的湿布捂住口鼻，有效的阻隔迷烟对他们的影响。

昨日又被抓进来四个孩子，三女一男，算上王永年，如今这里已经有12个十五岁左右的孩子了（七男五女）。

由于之前打斗让铜瓶沾了血，这些人像似傀儡一般，之后再送来的东西中便不再包含水了，众人只能依靠房顶滴水获取水源。

“现在有办法出去么？”等到被符咒控制的看守收走食物和马桶后，小胖子便急不可耐地问道。

似乎与之前坐在地上的孩子达成了和解，他目前是六个孩子团体的头，皮肤白净个子高高壮壮与其他孩子身形完全不同，体型上快赶上缺少营养的小王两倍身量。一身裁剪得体质地柔软绣满暗纹的绸布衫，除此之外腰带配饰的搭配对整体造型增添亮点，都体现了匠心独运的细腻和精致。这套服饰一看就知道是请的裁缝名家专门设计的，这小胖子定是富贵门阀子弟。

“我们之间互不了解，当下的情况我刚刚也说明过了，紫南宫随时都有可能拿大家去炼药。大家不如介绍下自己能力，众人合力说不定能定个出去的办法。”因为之前的尝试没有成功，加之小胖子的诘问，王永年心虚地解释道。

“我先来。”听罢，似乎想占据主导地位，这高壮的孩子抢先自我介绍起来。“我叫鲁子野，十五岁，会些拳脚，四个成人近不得身。”说到这里，他脸上的神色显得颇为自得。

“这两个是我的书童，庚子（十四岁）、秋丁（十三岁），也会些家传拳脚”他随手指了指身后两个身着小厮服饰的孩子。见提到自己，二人双手合于胸前，左手在外，右手握拳在内作揖见礼。

“不对，你的年龄超过了炼药要求，按说不会被抓啊。”小九发现了其中的异常，

“你们俩一直在说炼药，炼什么药？”鲁子野问道

“炼药的事待会再说，时间很紧张，先让大家介绍完自己的情况。”小九正要回答，被左老提醒小王给拦了下来，左老大概能猜到其中有隐情，需要待会细细查问。

“与诸位见礼！在下向宁，十三岁，这是我的孪生胞妹向恬也是十三岁。”鲁子野身后一位着长袍的学子彬彬有礼道。

“他可是越州青莲县的神童，十二岁就考上秀才了，在整个东昌府都是赫赫有名的。”向宁还没说完，鲁子野似乎突然想到什么，直接就插话了。“八月初八‘秋闱’第一场，算时间今天已经初十，你这不是错过了？”

“是的，只要能保证舍妹能活着出去，就算三年之后再考亦无妨。”向宁虽有惋惜但并不在意道。

向恬闻言只是怯生生给大家见礼，然后就紧紧的挨着哥哥并不说话。

“放心，就算你考不上也可以来我家当师爷，小爷我保你一个好出身。”鲁子野又大大咧咧的打着包票。

左老让小王别理他，继续询问后面的人，以免打乱节奏被他耽误时间。

“朱邪鸦，沙族人，十四岁，与父兄贩马来到越州，善御马。”皮肤黝黑与洁白的牙齿形成鲜明对比，身材魁梧虽远不及鲁子野高大，但体格健壮手臂上的肌肉高高隆起，面庞宽厚脸上有些雀斑。

“对，小爷就是看完你家马后被抓的。小朱，那天你展示的马术不错。以后跟着我，陪我打马球，你家的马我全包了。”鲁子野再次旁若无人地许诺道。

“我姓朱邪，你要么叫我朱邪，要么叫我鸦，下次再叫错我还揍你。”这种无礼的冒犯深深的刺痛着他敏感的神经。

好在向宁和向恬兄妹将他劝开，鲁子野的小厮也知道自己主子管不住嘴，二人被及时拉开后才没有打起来。

另一伙人有四个，其中三个明显是仆人打扮，两个侍女一个小厮。这四人却明显存在隔阂分作两堆，其中三人更亲近，两个侍女仍在哄着哭闹的大小姐。

“你们是一起的么？出来一个人介绍下情况。”等这边都相互介绍完毕，那边还在哭哭啼啼的，小九极为烦躁的对他们催促道。

这时，那个小厮装扮的孩子站出来客气地施礼后说道“让诸位见笑了！”

“摇光，快带我回家，不然我让爹爹打你板子！”大小姐哭喊道

“在下路直，十四岁，是路家小宗子弟，这是我们路家大宗的大小姐，路紫薇，十二岁，大小姐的两个侍女芍药，彩蝶都是十三岁，是路家大宗的家生子。”小厮模样的男孩子介绍完后，尴尬的笑了笑。

“见过路家七子！”向宁听闻客气的回礼道。

“你们路家真的是越活越回去了，大宗以小宗为奴仆，还美其名曰‘路家七子’？呸！怪不得被人叫‘七冢犬’！”鲁子野不屑的说道。“这是什么意思？”王永年小声的问着小九。

小九小声解释道：“路家大宗子弟的昏聩无能，不但子嗣稀薄，能力也日渐衰弱，已经近五十年没有三品以上的高官了，被世家大族子弟讥讽为冢中枯骨。与之相反小宗家却是人才辈出。宗家为了继续压迫奴役小宗，防止小宗取代大宗。便以家族宗法要求小宗子弟官职不得高于宗家。就算获得高位，要么让位给宗家，要么自动请辞。即便家法如此严苛且不近人情，近些年出奔改姓投靠其他世家的路家小宗子弟仍是寥寥无几。外界都猜测路家用了什么秘法控制了这些小宗子弟，使他们无法反抗。这五十年中，路家也名义上对外宣称以北斗七星为名，对优秀小宗子弟以资鼓励。实则是将小宗分化而治，挑动各小宗之间内斗不断，因此这历代七子也被嘲讽为‘七冢犬’——即，守墓的忠犬。路直应该是是第三代七子中的‘摇光’，按照路家规矩他对外应宣称自己为路摇光。此刻仍坚持称呼自己名字，看来也是不认同路家之人，出奔是迟早的事。”

两个路家侍女只顾服侍安慰着路紫薇，态度傲慢。左老让王永年别理她们，招呼众人人先一同商议。

为了尽快打开话题，左老催促王永年抢占先机控制节奏，也是防止小孩子们讨论跑题谈不出个结果：“首先我将小九之前提到的信息与大家说明下，这样也许能集思广益尽快找到出去的办法。”

“根据小九的信息，三清教可能拿到了长生不老丹的丹方，传言药引需要用一千一百一十个十五岁以下童子的心肝煎汤服药。”

“准确的说是除了需要十二至十五岁童男童女各一半，还需要一名宗室子弟做药引，年龄上要求就没那么严格，只要尚未冠礼即可。”路直突兀的接上了话题，

路直的发言引起了小九、鲁子野和向宁的不同反应，他们都意味深长的看了路直一眼，但是意味却各自不同。

看到这个情景，左老暂且按下不提，让小王继续说。

“刚刚介绍的时候，鲁子野已经说了他年纪已经过了15岁，这是一个疑点。可刚刚路公子又提到过，这个丹药还需要一名未行冠礼的宗室子弟为药引。请问这个冠礼是多少岁？“左老明知故问的让王永年向路直询问，就是为了祸水东引。

“《礼记·内则》明文：二十而冠，始学礼。“路直也不在意直接回道。

鲁子野似乎被触动到逆鳞，瞪着路直不说话。路直也是毫不示弱地瞪了回去，算是对刚才被骂”七冢犬“的回敬。

“那么我们接着说第二个疑点，根据刚才你们的自我介绍和身份描述，似乎大家被抓来的缘由都不一样。”

“我是被仇人卖掉的，他杀了我父亲！”王永年率先说出来，此时他扭曲的脸上充满了愤怒。

“我们三人是被人从青莲县城东市集引到荒宅伏击的。”鲁子野激动地说道，似乎刚刚的情绪还没有平复下来，

“我们兄妹是在越州城待考时，在学子聚集的悦来客栈被迷晕的。”向宁平静的说道，

“我是与人在青莲县城酒馆赌酒喝醉了。”朱邪鸦黝黑的脸庞上竟赧然的透出了红晕，

“我们是在出青莲县回越州城路家的官道上，马车陷到泥坑后被马匪劫了道。”路直也说明了他们的情况。

“我是被人引到青莲县城外被偷袭的。”小九说完又沉默了。

说到这里，左老提出第一个问题：“那么截止到刚才，诸位谁知道长生不老丹的消息？”

话至于此，所有人都沉默了。

“那我换个说法。”左老继续掌控着节奏，让整个团队跟着他的思路进行，“是抓我这样的底层孤儿影响小，还是抓诸位这样有背景有能力的孩子影响小？”

“你的意思是，我们被抓到这里是某些有心之人想要借刀杀人？”向宁下意识的问出了这句话，而他的表情却变得阴郁。

“或者说你们各自可能得罪了某个或某些人，他们知道这个信息，将紫南宫变成了毁尸灭迹的场所。”王永年若有所思地转述着左老的话。

“都有那些人知道丹方的消息？”王永年望着路直问道，又看看小九说：“请路公子和小九姑娘为我们解惑吧。”

“各大教派或多或少知道一些传闻。”小九含糊的回答

“东昌府四姓都知道，也都各自提醒过自家族人，最近勿要让13-15岁的族人独自外出。”路直回答道。

“我怎么不知道？“鲁子野愤怒地看着自己地两个书童。

“老爷和夫人都提醒过了！”庚子顶着头上的伤口，直接回复道。

“之前我俩也劝阻过，是少爷你不听，非要跑出来散心的。“秋丁则是委婉地解释道。

不理这个活宝，左老继续让王永年发问：

“那么如今诸位失踪已有数日，相信你们几位应该会有族人或仆人出来寻找吧。或者你们有什么通知手段么？”“本来是有的，可是这里似乎有阵法屏蔽，信息传不出去啊。”正说着鲁子野拿出一块冰种翡翠玉锁，此时雕着一对锦鲤的玉锁闪烁着莹莹的绿光。“诶？有效果了！”

“应该是那个铜瓶刺破了法阵一角，让遮蔽的效果不完整了。”小九适时的插话道。

“那看来你小子也不完全做的是坏事，床没法睡了，可是出去是有希望了。”鲁子野高兴的收起那枚玉锁。

“铜瓶是两天前打进去的，估么着寻你的人也快到了。”王永年乐观的说。

“来了也不一定能救我们出去。”路直此时泼了一道冷水：“大小姐的车轿被劫时离越州城并不远，护卫在遭到袭击的第一时间放了响箭，以家族在越州的势力应该早就能找到我们了。如今已经过去一天了，可能。。。。。。”

“可能你们家族已经放弃了，”鲁子野撇撇嘴毫不客气的说道。

听到众人的分析，刚被安抚的路紫薇又大声哭嚎起来：“不会的，爹爹不会不管我的！”

见她哭得心烦，小九毫不客气的说道：“那可不一定，当今圣上宠信蓝一炁，以路家如今的衰败可不敢为了一个女子去触霉头。”

也不知是路家大小姐的哭闹，还是小九的话语，也引得向恬将头埋在哥哥的怀里垂泪不止。向宁也是一阵安慰，出言说道：“大家与其在此自怨自艾依赖别人救援，不如自救。正所谓：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

“说得好，‘君子’可是有了主意？”左老没好气的吐槽道。

王永年怕得罪人，就没转述。

反而他将之前与小九一起做的事情简单地描述了下：“原本有两个出去的方法，但是还未完善，希望大家能帮着想想。方法一，我和小九在房顶打入了铜瓶，是希望能引导雷电，既可以破坏阵法的隔绝，又能点燃房屋制造混乱，问题是之前雨夜雷击没有成功；方法二，是外面被符箓控制的人，据小九说是可以用童男童女的血破煞的，然而出了这袇房的门后如何行动，还没计划好。”

这时一直沉默的朱邪鸦说道：“与其考虑那么多，不如趁着下次开门的时候一起冲出去。”

“别冲动，”安抚好妹妹的向宁阻止道：“刚刚小九姑娘也说过，外面疑似有三才迷踪阵，遮蔽了人的五感，使我们无法感知方位，是吗？“

“没错。“见小九没有回应，王永年代答道。

“这阵法会屏蔽味道么？“朱邪鸦突兀的问道

“不会。“小九回复道。

向宁想了想继续说道：“据我所知各地紫南宫的供奉点检时间一般为初一和十五，我们尚有时间，不如再等等。事缓则圆，说不定下次风雨再临，雷电能破掉外面的阵法，亦或者诸位的援手能及时到达。“向宁话音刚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