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空乱流如粘稠的墨汁包裹着陈墨与阿樱,狐尾划出的星图通道在死亡法则侵蚀下呈现出诡异的紫黑色。当双脚终于踏上破庙青石板时,陈墨嗅到了混杂着血腥味的檀香——与记忆中洁净的书香气不同,此刻的破庙蛛网密布,供桌上的烛火跳动着幽蓝焰芯,映照出墙壁上用鲜血书写的“悔”字。
“小心,这里的时间流速被篡改了。”阿樱九条狐尾同时泛起金纹,尾尖点地之处,青石板上的裂痕竟逆向愈合,“根据星图显示,我们本该回到墨清弦师兄二十岁写天书的时刻,但现在的破庙至少荒废了百年。”
陈墨按住腰间微微发烫的逆命玉简残片,识海中墨清弦的残魂突然剧烈震荡,浮现出青年时期的模糊影像。他抬头望向供桌后的书架,本该整齐排列的典籍散落一地,唯有最顶层的檀木盒散发着温润光泽,盒盖上刻着与劫界之剑相同的破茧纹路。
“那是……逆命玉简的完整形态。”陈墨瞳孔骤缩,只见盒中玉简流转着混沌与时光的双重法则,“可根据历史,墨清弦师兄是在三十岁时才偶然得到玉简残片,这里怎么会有完整的玉简?”
阿樱的星图突然警铃大作,她望着窗外如墨的天空,看见无数条时空线正在疯狂扭曲:“哥哥,有至少七个不同时间线的墨清弦同时出现在这个位面!始祖在制造‘因果迷宫’,让我们分不清哪个才是真正的‘书写时刻’。”
话音未落,破庙木门轰然倒塌。七个身着不同道袍的墨清弦鱼贯而入,从左至右分别穿着儒衫、道袍、僧衣、魔甲、妖裙、机械铠甚至是残破的粗布短打,每个人眼中都闪烁着不同色泽的光芒——金、紫、红、黑、青、银、灰。
“混沌圣子,别来无恙。”穿儒衫的墨清弦抚掌轻笑,袖口滑落处露出缠绕着锁链的手腕,“我是‘写天书’的墨清弦,而他——”他指向穿魔甲的分身,“是‘毁天书’的墨清弦,至于其他五位……”
“是介于写与毁之间的不同选择。”穿僧衣的分身双手合十,佛珠上刻满“空”字,“我们被困在因果闭环里三百年了,每当要做出选择时,始祖的死亡法则就会将我们分裂成不同个体。”
阿樱的狐尾突然缠上陈墨手腕,星图投影中浮现出七个重叠的命运轨迹:“他们的灵魄本为一体,强行分裂导致本源千疮百孔。哥哥,只有让他们重新融合,才能找到真正的墨清弦师兄。”
陈墨点头,运转混沌之心凝聚出七道光束,分别注入对应分身的眉心:“以混沌之光,照破虚妄!诸位师兄,你们还记得‘逆命者,当以身为剑’的誓言吗?”
穿粗布短打的分身突然落泪,他怀中掉出半块烧饼,饼上还留着牙印:“我记得……那年冬日,我在破庙饿得晕倒,是小师弟你偷偷给我送了烧饼……”其他分身闻言皆是一震,儒衫墨清弦袖中掉出泛黄的《逆命卷》手稿,纸页上还沾着当年磨墨时溅上的茶渍。
就在七道光束即将融合之际,窗外突然飞进上百只黑色蝴蝶,每只蝴蝶翅膀上都印着“劫”字。它们扑向供桌上的檀木盒,玉简表面顿时泛起裂痕,陈墨识海中的残魂发出痛苦呻吟。
“不好!始祖要毁掉玉简本体,从根源抹除逆命天书!”阿樱展开星图防御,狐尾化作光网捕捉蝴蝶,却见每只蝴蝶死亡后都会分裂成两只,“这些是死亡法则的载体,必须找到源头!”
穿魔甲的墨清弦突然暴起,手中魔刀斩向陈墨:“你根本不是我的师弟!真正的陈墨不会在二十岁就有如此深厚的混沌之力,你是从未来来的!”他的刀势封死所有退路,眼中却闪过一丝挣扎,“说!逆命天书是不是害我陨落的元凶?”
陈墨不闪不避,任由刀刃刺破左肩,鲜血滴在玉简残片上,竟让檀木盒自动打开。完整的逆命玉简腾空而起,与残片合二为一,在空中展开成金色卷轴,卷轴上赫然写着墨清弦的临终遗言:「吾之陨落,乃天道必经之劫,非天书之过。后世逆命者,当知——」
字迹尚未显完,黑色蝴蝶突然凝聚成始祖的虚影,他抬手抓向玉简:“可惜,你永远不会知道后半句是什么。”死亡法则化作锁链缠绕玉简,陈墨感觉识海剧痛,墨清弦的残魂正在被强行抽取。
“逆命十三式·逆因果!”
阿樱的狐尾突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她眉心的星图印记与烛幽的时光之眼重叠,竟在虚空中划出倒流的时光长河。黑色蝴蝶的翅膀开始褪色,始祖虚影的指尖冒出青烟:“你竟敢融合时空法则?小狐女,你的狐魂会被法则撕碎的!”
“阿樱!”陈墨运转混沌青莲护住她的心脉,却见她九条狐尾正在崩解成光点,“别再用了,你的本源承受不住!”
“哥哥,你看玉简!”阿樱强撑着指向卷轴,只见被死亡法则腐蚀的字迹正在逆转,“只有用时空逆流才能让墨清弦师兄的残魂重新刻写遗言,这是唯一的机会!”陈墨咬牙点头,劫界之剑与逆命玉简同时刺入时光长河。刹那间,破庙的景象飞速倒退——蛛网消失,烛火转红,墙壁上的血字渐渐淡去,最终露出原本的《道德经》抄本。七个分身的身影开始重叠,最终化作身着青衫的青年墨清弦,他望着手中重新完整的玉简,眼中闪过迷茫与清明。
“小师弟……真的是你?”墨清弦轻抚玉简,指尖掠过陈墨肩上的伤口,“你竟能逆着时光长河而来,看来逆命天书果然成了气候。”他望向窗外重新晴朗的天空,远处隐约可见天道雷劫正在凝聚,“说吧,我该如何选择?”
陈墨刚要开口,阿樱突然指向星图中央的亮点:“不好!天道的清算之眼发现我们了,三分钟后将降下灭世雷劫!”她狐尾凝聚出时空通道,“哥哥,带墨清弦师兄先走,我来拖延雷劫!”
“不行,你本源不稳,撑不住三息!”陈墨按住她的肩膀,转向墨清弦,“师兄,逆命天书的关键不在写与不写,而在‘如何写’。始祖想让你陷入非黑即白的抉择,但混沌之道讲究阴阳共存——你看这玉简。”
他将残片贴向完整玉简,两道法则突然交融,在卷轴上显露出隐藏的字迹:「天道无亲,常与善人。然善人易折,需以恶骨承之。」
墨清弦浑身剧震,终于露出释然的笑容:“原来如此……我一直以为逆命天书必须纯白无暇,却忘了真正的逆命者,要能在善恶之间走出第三条路。”他抬手咬破指尖,在玉简上补写最后一句:「以吾骨血,铸此逆书,善恶同源,九劫花开。」
当最后一笔落下时,逆命天书突然爆发出万丈光芒,陈墨肩上的伤口瞬间愈合,阿樱崩解的狐尾重新凝聚。窗外的雷劫竟在光芒中化作细雨,滋养着破庙外枯死的草木。
“成功了……”墨清弦望着手中泛着混沌之光的天书,“这才是真正的逆命天书,不再是单一的善或恶,而是容纳所有可能的‘混沌之书’。”他转身将玉简放入檀木盒,却在盒底发现一张泛黄的纸条,上面是他未来的字迹:「若见此条,速将玉简分为七份,藏于七大道域,勿让始祖察觉全貌。」
阿樱的星图突然显示时空乱流正在平息:“哥哥,因果线修复了!现在的墨清弦师兄会按照正确的时间线,在三十岁时偶然得到玉简残片,而完整的玉简已经被拆分成七份……”
她的话被突然出现的时光残影打断。烛幽的幼年形态出现在陈墨掌心,却比之前更加透明:“哥哥姐姐,快离开这里!始祖在时光长河的上游设下陷阱,你们的存在已经被过去的天道记录——”
话音未落,破庙的墙壁突然渗出黑色浆液,化作无数只巨手抓向三人。陈墨挥剑斩出混沌剑芒,却见剑芒中倒映出可怕的未来:墨清弦被天道追兵逼入绝境,阿樱为保护他耗尽狐魂,而自己……竟手持黑莲站在尸山血海之上。
“这是始祖制造的‘必劫幻象’!”墨清弦展开玉简残片,释放出七道屏障,“你们先走,我来断后!记住,七份玉简分别藏于——”
他的话被时空通道强行切断。陈墨与阿樱跌回钟塔位面时,发现逆命之钟的第三道裂痕已经形成,而钟体周围漂浮着七颗散发不同法则的光珠,正是玉简拆分后的形态。
“墨清弦师兄……他留在了过去。”阿樱轻抚光珠,眼中泛起泪光,“但星图显示,每个光珠都连接着不同的道域,或许师兄的残魂就藏在其中。”
陈墨握紧劫界之剑,剑鞘内侧的“花开九劫”字迹已变成血色:“始祖想让我们以为逆命天书是祸根,却没想到师兄用混沌之道改写了天书的本质。现在,我们有七颗玉简光珠,意味着要去七个道域寻找传承者。”
他望向钟塔顶端的时光帷幕,发现帷幕上多了一道新的裂痕,透过裂痕能看到某个机械朋克风格的位面,天空中漂浮着巨大的齿轮,齿轮缝隙间隐约可见穿着机械铠的墨清弦分身:“第一个道域,应该就是那里了。阿樱,准备开启时空通道,我们去寻找‘器之道域’的玉简光珠。”
阿樱点头,狐尾在星图中勾勒出齿轮轨迹。就在此时,劫界之剑突然发出悲鸣,剑中的莲子竟渗出黑色汁液,与剑鞘内侧的血色字迹融合,形成新的纹路:「七劫聚,九劫灭,逆命者,无归期。」
陈墨轻抚剑鞘,感受着莲子中传来的虚无波动,心中却升起坚定之意。无论前方有多少因果陷阱,多少天道清算,他都要带着阿樱、带着所有逆命者,走出一条真正的逆命之路。
“走吧。”他牵住阿樱的手,踏入时空通道的刹那,钟塔位面的天空下起了金色细雨,那是逆命天书散逸的法则之力,正在滋润这个曾经被时光诅咒的世界。
而在时光长河的上游,寄生虫始祖望着手中破碎的死亡蝴蝶,嘴角勾起阴冷的笑意:“混沌之道?善恶同源?真是可笑。当七颗玉简聚齐之时,便是混沌青莲彻底分裂之日——毕竟,没有人能同时容纳七种极致的法则,就连混沌圣子也不行。”
他抬手挥出死亡法则,在虚空中画出巨大的“裂”字。字纹落下之处,陈墨识海中的七颗光珠同时泛起裂纹,而某个道域的深处,一双机械眼突然睁开,瞳孔中流转着与始祖相同的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