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道逆 第120章 轮回

韩光在百阵山闭关十多年，落玥婉与烟飞扬和阳泉聊过很多，或许是都生于卑贱，都聊过彼此的过往，三人难免互相同情，落玥婉也从二人口中得知了韩光的身世。

烟飞扬说他太年轻了，而且傻，或者说是单纯，什么都懂，却从未真正明白过什么，书中记载这世间的美好与神灵的仁爱，他知道，书中还说了这人间疾苦，无尽的苦难，他也知道，可他从未真正见过。

“韩公子，听说你算命挺准的。”

“祖传的，会一点。”

“要不帮我算一卦。”

“你想算什么？”

是啊，算什么啊，算财运，算生死，还算姻缘，已无至亲至爱之人在世，钱财再多意义几何，生死，早以为在百阵山自己就必死，苟活了下来，而且自己死了又有谁会在乎。

“算算姻缘吧。”

“不算。”

这句不算让落玥婉有些没想到，转头看向韩光问道：“为什么？”

“因为算不准。”

“烟飞扬说你们百阵山破阵一路上你都是算命算进来的。”

韩光笑了笑，组织了一下语言，开始慢慢向落玥婉解释。

“那不是算命，是我找到了规律，或者说阵法的规则，其实我告诉你，世间没有任何一种占卜之法，推演之术是百分百真确的，而人更为复杂，每个人的命格都不一样，你的任何一个决定可能都会改变你的命格。

而人与人在一起命格又会形成牵引，也就是说你的命格可能会影响你身边的人，本来确定好的事，因为其他人的一些变故影响到你，书里有这样一句话，过去无法挽回，但未来可以改变。

推演之法以窥天机，无上神通以改天道，这只是书里的记载，若真如此，那些上古大能又为何会消失，在我的认知里或许能从规律中推演出一些未来可能发生的事，但不代表一定会发生。

至于你想算的姻缘，你自己喜欢就是最好的姻缘，书中还说命由天定，但事在人为，你不就是这样，婢女之女，却成万人敬仰的半神，这是算命算出来的，还是你自己努力的结果？”

“或许是命吧！”

她从未知道自己明天会怎样，但她从始至终都只想让明天更好，所以落玥婉的回答很是模糊，韩光又开始卖弄自己的所学。

“生命必然终结，像是落下的花瓣，又好像夕阳西下，这是无法摆脱的宿命，是世间万事万物无法回避的必然，从不会因为个人的财富地位而改变，无论是神灵，还是平凡的芸芸众生，都会在时间的洪流中走向最终的时刻。

正是这必然的消失，才让人更加懂得生命的珍贵，每一天都值得被珍惜，所遇到的任何事任何人都是通往终结的风景，面对死亡的未知，恐惧是肯定会有的，但不应该绝望，该用心去感受世间一切的美好，内心充满希望，才会创造出自己的精彩，让在必然的终结前，绽放生命的光芒，让着必然的终结创造无限的可能。”

落玥婉苦笑，若世人真能如他所说这般心中充满对未来的向往，哪会有这么多苦难，哪会有杀伐乱世。

“你从小读的是圣贤书，你所接触的一切都是美好的，你师傅是天下最强的人，所以纵使强如神灵，在你眼里他们也只是爬的比较高的蝼蚁，所有大人物，还是神国之主在你眼里无法就是强一点的凡人，你所见的是无双上神，天穹老祖，石龙神尊这样心怀众生的神灵。

但你没见过诸天修士的贪婪，没见过诸神的自私，你可知烟飞扬为什么会痛恨神道百家，你可知阳泉公子为什么会和烟飞扬一样，与诸神为敌。”

“那是他们自己的事？”

“那是因为人性本恶，你生于庙堂之上，享受世人仰慕，可你没见过市井中暗无天日的欺压，神道百家操控着无数人的性命，神灵更是自私自利，顺从他们便可苟延残喘，如若反抗，定然化为尘埃，你如果有一天知道为什么无双上神会收你为徒，你便会懂得为什么烟飞扬会出现在你身边，你们是一样的人。”

又是自己的身世，好像所有人都知道，就唯独不让自己知晓，此刻的韩光有些许烦躁。

“或许神灵生于群山之顶，立于最高的山巅，看不见你所说的山脚，不知何为怜悯，可他们知道何为大爱，牺牲一百人，换十万人的太平，这是神灵的选择。”

“或许你所说不错，可卑贱的生命从一出生就没有选择的权利，这不公平，所以才会有这么多反抗的传说被传颂。”

“那他们呢？他们爬到顶峰之后又能改变什么，无非把山顶的人换成自己，又能改变山脚的什么吗，无非是新一轮的轮回，这是规律，因为你不是神灵，你不需要考虑神灵要考虑的，你只想让自己的明天更好，所以你觉得神灵是错的，如果有一天你化身成神，你有能保证你不会和其他神灵一样？”

韩光有些许愤怒，说话的声音也增大了几分，不过此言却让落玥婉震惊。世间有这么多反抗的传说被传颂，也有不少成功逆袭的传说，可为什么山脚还是有这么多苦难，还是那么的暗无天日，真的只是把山顶的人换成自己，山脚换上新面孔，然后开启新一轮的轮回？

“轮回？”

落玥婉有些不知所措，韩光所说也确实不错，可何又为轮回。

韩光也察觉到了刚刚自己的失态，调整了一下，开始开口解释，尽量以简单易懂的词语来解释。

“轮回，最初是指万物的规律，花开花落是一轮回，太阳东升西落也是一轮回，后来，有修士发现可以让自己神魂脱离**的束缚，而侵占其他人的神魂从而夺舍转生，这类秘法就被称为轮回术，你也可以理解为旧神陨落，新神登顶，无非是换了个人站于山顶，但一切似乎又回到了最初，这便可称为轮回。”

“人生修行无法为了长生成神，不死不灭，可依你所言，世间无不死之人，所有人都会消失于岁月之中，必然走向死亡，那活着的意义又是什么，又怎么会世间所有人都想成神，又怎会有转生之法的诞生。”

“生命本没有意义，所以才会有未知，有对未知的向往，觉得可以改变未知，没有意义的意义才是最有意义的。

转生法也好，轮回术也好，归根结底都是自欺欺人的招式，若有秘法，返虚之后就可以神魂离体，从而转生，这样的秘术并不少，可古往今来这么多神灵，这么多大能，又有那一个真正的不死不灭。”

生命的意义，韩光也不知如何解释，这只是师傅告诉他的，是书上所解释的，他自己也不明白生命的意义到底是什么。

可无论怎样，明天的太阳依然升起，纵使世间所有的一切都消失，时间依然一分一秒的过，每个人对于生命的意义理解不同。

秋去东来雪纷飞，春风野火草离离，花开花落一轮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