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后槽牙咬得发疼,掌心的青铜鼎烫得几乎要烧穿皮肤。
巨影的骨节手臂在头顶划出黑红色的弧光时,我听见湛瑶低喝一声:"闭眼!"——但根本来不及,那团紫黑旋涡里迸出的光刺得人眼球生疼,像有人拿烧红的铁丝直戳视网膜。
"小心左边!"林宇的铁棍砸在我身侧的课桌上,木屑飞溅的刹那,那截黑雾骨节擦着我的肩膀扫过去,布料瞬间焦糊,皮肤传来灼烧般的疼。
刘保安举着半块桌角扑过来,桌角撞在骨节上,发出闷响,他整个人被震得向后踉跄,后腰撞在讲台边,王教授赶紧扶住他。
苏悦的备用电池"咔嗒"塞进手电筒,冷白光刺破黑暗的瞬间,我看清了那怪物的全貌——原本分散的虚影全被揉进这具巨躯里,脖颈处还挂着半张熟悉的脸,是上周失踪的高二(3)班班长,他的眼睛只剩两个血洞,正往下淌着黏腻的黑液。
"它在吸收怨气!"湛瑶的声音混着电流杂音,她不知何时摸出了赵记者的录音笔,"刚才那声尖啸频率和之前不同,是在召唤......"话音未落,巨影的骨节突然收缩,像蛇类蓄势待发的躯体。
"要攻击了!"我大喊着举起青铜鼎,鼎身上的紫电"噼啪"窜出三寸长的电弧。
可预想中的冲击没来——巨影的骨节停在半空,漩涡眼的紫光暗了暗,又明起来。
"间隙!"林宇抹了把脸上的血,"刚才王教授的符文贴上去时,它顿了半秒!"他的铁棍在地上敲出脆响,"瑶姐说的能量聚集,应该就是现在!"
苏悦的手电筒光束死死锁住巨影的胸口,赵记者握紧消防斧柄冲过去,斧柄上还沾着之前砍断的虚影碎片,暗红液体在木头上凝成诡异的纹路。
王教授颤巍巍摸出最后三张符文,一张拍在刘保安后背,一张贴在林宇肩头,最后一张攥在自己手里。
我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盖过了巨影的低鸣。
当漩涡眼的紫光第三次明灭时,我猛地撞向左边——那截总扫向林宇的骨节果然跟了过来,骨节尖端的倒刺擦着我的裤管划过,在地上犁出半尺深的沟。
"左臂!"湛瑶突然抓住我的手腕,她的指尖凉得像冰,"刚才三次攻击,左臂的弧度比右臂小两度,能量流动......"她的话被巨影的咆哮截断,这次它同时挥出了四只骨节手臂,其中左臂那截明显慢了半拍。
"打左臂!"我抄起青铜鼎砸过去,紫电裹着鼎身撞在骨节上,爆出刺目的蓝光。
林宇的铁棍紧跟着砸在同一位置,"当"的一声,黑雾骨节居然泛起裂纹,露出里面蠕动的灰雾。
苏悦的手电筒光束集中照射裂痕,那些灰雾接触到白光后开始萎缩,像被盐腌的水蛭。
"有效!"赵记者的斧柄狠狠捅进裂痕,暗红液体溅在他脸上,他却像没知觉似的狂吼:"再来!"王教授的符文"刷"地贴在裂痕边缘,符文上的朱砂突然活了,顺着裂痕游走,在黑雾里烧出焦黑的痕迹。
巨影发出的尖啸变了调,像是无数人同时在尖叫。
它的左臂裂痕越来越大,我甚至能看见里面翻涌的怨魂——有被霸凌的学生,有坠楼的老师,还有那天在旧教学楼消失的保洁阿姨,他们的脸挤在黑雾里,嘴巴大张却发不出声音。
"快!
趁它没缓过来!"林宇的铁棍已经豁了口,他咬着牙又砸一记,裂痕"刺啦"撕开半尺长。
我举起青铜鼎准备最后一击,可就在这时,巨影的旋涡眼突然变成了纯粹的黑色,像两个吞噬光线的洞。
"退!"郑神秘人终于开口,他的声音像生锈的齿轮,青铜铃铛在他掌心震得嗡嗡响。
我刚拽着湛瑶往旁边扑,就见巨影周身腾起黑雾,那黑雾凝成片片鳞甲,将整个躯体裹了个严严实实。
林宇的铁棍砸在鳞甲上,"当啷"一声弹飞;苏悦的手电筒光束照上去,像照在油纸上,光全被吸了进去。
最可怕的是那些裂痕——刚才被我们撕开的伤口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暗红液体渗出来,在鳞甲表面画出诡异的纹路。
我听见脚下传来"咔嚓"声,低头一看,地砖正在碎裂,裂缝里涌出同样的暗红液体,顺着我的鞋缝往脚背上爬,烫得人直抽冷气。
"这是......"湛瑶的声音发颤,她蹲下身摸了摸地面的液体,指尖刚碰到就缩回来,"是怨气实体化,它在吸收整栋楼的怨念......"
巨影的鳞甲突然泛起幽光,我看见赵记者的消防斧柄被弹回来,砸在他脚边;刘保安的桌角裂成了碎片;林宇捂着发疼的手腕后退,额角的血滴在鳞甲上,瞬间被吸得干干净净。
王教授的最后一张符文"啪"地烧了起来,他盯着那团蓝焰,声音里带着绝望:"这是......防御结界,用怨气筑的盾,普通攻击破不开......"
郑神秘人的青铜铃铛突然剧烈震动,他的指腹在铃铛纹路间快速游走,像是在解什么密码。我握紧发烫的青铜鼎,能感觉到鼎里的紫电在疯狂跳动,可面对这层黑鳞甲,那点雷光连个火星都溅不起来。
巨影的漩涡眼缓缓转向我们,这次里面没有紫光,只有深不见底的黑。
我听见苏悦的手电筒"滋"地一声熄灭,备用电池也没电了。
黑暗里,林宇的呼吸声粗重得像风箱,刘保安在摸腰间的对讲机——但我知道,这里的信号早被那怪物屏蔽了。
"现在怎么办?"赵记者的声音带着沙哑的颤音,他的录音笔还在录着,红灯在黑暗里明明灭灭,像某种垂死的心跳。
我看向湛瑶,她的眼睛在黑暗里闪着光,正死死盯着巨影鳞甲上的纹路。
林宇扯了扯我的袖子,他的铁棍还在滴血,不知道是他的还是怪物的。
郑神秘人把青铜铃铛塞进我手里,铃铛表面的纹路突然亮起微光,他低声说:"等它第三次眨眼。"
可不等我问为什么,巨影的鳞甲突然泛起涟漪,黑鳞下传来无数人的呜咽。
那声音越来越响,像潮水漫过耳膜。
我感觉有什么东西正顺着后颈往上爬,是那些被吸收的怨魂吗?
他们在催促这怪物,要把我们也变成它的一部分。
青铜鼎在我手里烫得几乎握不住,紫电窜出来,在铃铛表面跳了跳,又缩了回去。
巨影的漩涡眼开始缓慢闭合——第一次,第二次......当第三次眼睫般的黑雾即将合拢时,郑神秘人突然按住我的手背:"敲它!"
我用尽全身力气把铃铛砸向巨影的胸口。
青铜碰撞黑鳞的声音像闷雷,铃铛里爆出刺目的白光,那光比苏悦的手电筒亮十倍,照得人睁不开眼。
等我再睁眼时,巨影的鳞甲上出现了蛛网般的裂纹,可那些裂纹又在迅速愈合,比之前更快。
"没用......"林宇的声音里带着哭腔,他扶着墙滑坐在地,"我们是不是......"
"闭嘴。"湛瑶突然拽起我,她的指甲几乎掐进我肉里,"看它的脚。"我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巨影脚边还躺着那截被我们砍裂的左臂,黑雾正从断臂处涌回本体,而在断臂下方,郑神秘人之前掉落的青铜铃铛正闪着微光——不,那不是之前那个,是刚才我砸出去的那个?
巨影的低鸣突然拔高,像有人在刮黑板。
它抬起骨节手臂,这次目标是我们正中央——是湛瑶,是我,是所有人。
林宇扑过来推开苏悦,刘保安举起碎裂的桌角,王教授攥着烧剩的符纸,赵记者的录音笔还在录,红灯明明灭灭。
而我握着青铜鼎,盯着巨影鳞甲上那些快速愈合的裂纹,突然想起湛瑶说过的话:"怨气越浓,破绽越明显。"可现在,它的怨气浓得像化不开的墨,哪里还有破绽?
黑鳞甲表面的纹路突然连成一片,形成一个扭曲的符咒。
我听见郑神秘人倒吸一口冷气:"是......封魂阵。"他的声音里带着我从未听过的恐惧,"它要把我们的魂魄......"
"轰——"
巨影的攻击终于落下。
我下意识把湛瑶护在身后,青铜鼎的紫电疯狂窜动,可预想中的疼痛没来。
我睁开眼,看见那截骨节停在我们头顶半尺处,黑鳞甲上的符咒正发出幽绿的光,而在我们脚边,不知何时爬满了暗红液体,那些液体正顺着我们的裤管往上涌,像有生命的蛇。
林宇的铁棍"当啷"掉在地上。
苏悦的手电筒彻底灭了。
赵记者的录音笔红灯闪了最后一下,熄灭。
王教授的符纸烧到了指尖,他却像没知觉似的盯着巨影。
郑神秘人突然抓住我的手腕,把什么东西塞进我手里——是半块青铜碎片,上面刻着和铃铛一样的纹路。
他的声音轻得像叹息:"等它吸收完这栋楼的怨气......"
巨影的旋涡眼再次转动,这次我看清了,里面有无数张脸,都是之前消失的人。
他们的嘴一张一合,无声地喊着什么。
我突然想起上周在旧教学楼捡到的学生证,照片上的女生正站在漩涡中心,她的嘴型是"跑"。
可我们能跑到哪去?
这栋楼的每个角落都渗着怨气,每个地砖下都埋着秘密。
巨影的骨节开始下压,黑鳞甲上的符咒亮得刺眼。
我听见湛瑶在我耳边说:"它的护盾需要持续输入怨气,只要......"
"只要什么?"我抓着她的手,指尖全是汗。
她还没回答,就听见"咔嚓"一声——是青铜鼎裂开了。
紫电从裂缝里窜出来,在巨影的黑鳞甲上烧出一个焦黑的小点。
那小点刚出现就被暗红液体覆盖,但我看见,在液体下,有什么东西闪了一下,像是......另一个铃铛的影子。
巨影的低鸣变成了嘶吼,它的骨节压得更低了。
林宇捡起铁棍冲上来,刘保安举着桌角,苏悦摸出兜里的钢笔(不知道什么时候揣的),赵记者重新握紧斧柄。王教授把最后半张符纸贴在我后背,郑神秘人退到墙角,青铜铃铛在他掌心震得几乎要飞出去。
"一起上!"我吼了一嗓子,举着裂开的青铜鼎冲了上去。
紫电从鼎里窜出来,像条小蛇,咬在巨影的黑鳞甲上。
林宇的铁棍跟着砸下,苏悦的钢笔尖刺进焦黑小点,赵记者的斧柄捅进裂缝,刘保安的桌角敲在同一个位置。
王教授的符纸在我后背发烫,郑神秘人的铃铛发出清响。
黑鳞甲上的焦黑小点开始扩大,暗红液体疯狂涌出,像在抵抗我们的攻击。
我能感觉到手掌被鼎的裂缝割得鲜血淋漓,可根本顾不上疼。
当小点扩大成拳头大的洞时,巨影突然剧烈颤抖,漩涡眼里的脸开始扭曲,像被扔进沸水的蜡像。
"再加把劲!"林宇的铁棍断了,他捡起半截铁头继续砸。
苏悦的钢笔尖断了,她用钢笔套继续捅。
赵记者的斧柄裂了,他用碎片划。
刘保安的桌角碎了,他用木刺扎。
王教授的符纸烧完了,他用指甲抠。
洞越来越大,我看见里面翻涌的黑雾中,有个发光的东西——是郑神秘人之前掉落的青铜铃铛!
它被裹在怨气里,正发出微弱的光,和我手里的青铜碎片遥相呼应。
"铃铛!"我大喊,"那是关键!"
可就在这时,巨影的黑鳞甲突然泛起血光,所有裂缝开始反向扩张,暗红液体像活了一样缠住我们的手腕、脚踝。
林宇被拽得踉跄,苏悦的钢笔套被夺了去,赵记者的斧柄碎片被捏成废铁,刘保安的木刺扎进自己掌心,王教授被推得撞在墙上。
我被拽得跪在地上,青铜鼎"当啷"掉在脚边。
巨影的骨节缓缓压下来,离我的头顶只剩十厘米。
我看见湛瑶被压在我身侧,她的头发散在地上,眼睛里全是血丝。
林宇趴在另一边,血从他的鼻孔里流出来,滴在暗红液体上,瞬间被吸走。
郑神秘人突然冲过来,他的青铜铃铛撞在我的青铜碎片上,"当"的一声,两道白光窜进巨影的黑鳞甲。
黑雾突然疯狂翻涌,那些被吸收的怨魂的脸从旋涡眼里冒出来,尖叫着向外冲。
巨影的骨节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犹豫是继续攻击我们,还是镇压那些逃出来的怨魂。
就是现在!
我拼尽全力爬向青铜鼎,手指刚碰到鼎沿,就感觉有什么东西钻进了我的脑子——是那些怨魂的记忆:被霸凌的痛苦,被诬陷的委屈,被漠视的绝望。
我疼得蜷缩成一团,眼泪鼻涕全流了出来,可还是抓着鼎往巨影的黑鳞甲砸去。
紫电从裂开的鼎里狂涌而出,像条暴怒的龙,撕开黑鳞甲,直冲进巨影体内。
那些逃出来的怨魂跟着紫电扑过去,撕咬着黑雾。
巨影发出惊天动地的怒吼,整个教室开始摇晃,天花板的石灰簌簌往下掉。
"成功了?"苏悦的声音带着哭腔。
可下一秒,巨影的身体突然膨胀,黑鳞甲上的符咒亮得刺眼,那些被我们撕开的裂缝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比之前更厚、更黑。
紫电被反弹回来,劈在教室的电线上,火花四溅。
逃出来的怨魂被重新吸进漩涡眼,发出更凄厉的尖叫。
我瘫坐在地上,看着重新变得无懈可击的巨影,喉咙像塞了团棉花。
湛瑶爬到我身边,握住我流血的手,轻声说:"它的护盾......可能和这栋楼的地基有关......"
林宇咳了两声,抹了把脸上的血:"那我们去拆地基?"
"可现在......"赵记者指着不断逼近的骨节,"我们连这关都过不了。"
郑神秘人突然蹲下来,捡起我脚边的青铜鼎碎片,他的手指在碎片上的纹路上轻轻一按,碎片突然发出强光,在地面投出一个复杂的图案。
我盯着那图案,突然想起校史室里那张旧地图——和这图案一模一样。
"这是......"我刚开口,巨影的骨节就砸了下来。
我本能地抱住湛瑶,可预想中的疼痛还是没来。
我睁开眼,看见骨节停在我们头顶,黑鳞甲表面的符咒正在快速变换,像是某种倒计时。
郑神秘人把青铜碎片塞进我手里,他的眼睛里闪着我从未见过的光:"记住,当符咒变成逆时针旋转时......"
他的话被巨影的怒吼截断。
我抬头望去,旋涡眼里的紫光又开始旋转,这次是逆时针。
黑鳞甲上的符咒跟着旋转,速度越来越快,像个要炸开的陀螺。
"快!"郑神秘人推着我往教室后门跑,"它要释放所有怨气了!"
我们连滚带爬地冲向门口,林宇拽着苏悦,刘保安扶着王教授,赵记者提着录音笔。
刚跨出门槛,就听见身后传来山崩地裂的巨响。
我回头一看,教室的窗户全被震碎,黑鳞甲碎片像刀片般飞出来,擦着我的耳朵划过。
等尘埃落定,我喘着粗气看向教室。
巨影还在,可它的黑鳞甲变得更厚了,漩涡眼里的紫光转得更快。
郑神秘人的青铜铃铛躺在它脚边,表面的纹路全被磨平了。
"现在怎么办?"林宇扶着墙,脸色惨白。
湛瑶擦了擦脸上的灰,盯着巨影说:"它的护盾需要持续吸收怨气,刚才我们撕开的裂缝......可能让它吸收得更快了。"
"那我们是不是......"苏悦的话没说完,就被巨影的低鸣打断。
这次的低鸣里多了种熟悉的调调,像是......钟声?
我突然想起郑神秘人之前说的"等它第三次眨眼",可现在它的眼睛根本没闭过。
青铜碎片在我手里发烫,上面的纹路和校史室地图重合的地方,是学校的老井——传说里填了无数学生日记本的那口井。
"老井!"我脱口而出,"怨气的源头可能在老井!"
湛瑶眼睛一亮:"对!
校史记载,建校时填了口枯井,里面埋的......"
"是历届学生的'错误档案'。"郑神秘人突然接口,"那些被销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