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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雾笼罩，海面如同巨大的迷障。
海浪沉闷地拍打着船舷，发出令人心慌的声响。
宋亦抓着船头栏杆，极目远眺却什么也看不清，神情凝重道：“一天一夜过去了，若是再找不到物资船，你准备怎么办？”
黎星回眉头紧锁，“三连长。”
三连长小跑过来，“到！”
黎星回命令道：“集合，准备下水。”
宋亦神情巨变，“你疯了？”
大雾弥漫，海况不明，下水就是去送死！
“是！”三连长毫不迟疑地领命，迅速转身，吹响了集合哨。
宋亦拉住黎星回的胳膊，“星回，你冷静点！我们可以从长计议，一定还有别的办法。”
黎星回意已决，“你我都知道船上是什么，意味着什么。”
“在国防面前，你我的安危不值一提。”
宋亦沉默了。
是的，他们都明白——
远洋货轮只是幌子，船上真正运输的是建造潜艇水坞的重要材料。
短短一分钟的时间，战士们已经集合完毕。
黎星回的视线在每一个坚毅的面孔上掠过，“全体都有，稍息！”
“半个小时后，无论结果如何，所有人必须回到这艘船上。”
众战士：“是！”
黎星回：“下水！”
“扑通”
“扑通”
一个又一个战士，干脆利落地跃入水中。
葛永斌刚浮出水面，正对上一只大海龟的头。
“啊！鬼啊！”
吓得他放声尖叫，魂都吓飞了。
苏鸢伸出手，将他的脑袋按入水中，“鬼叫什么？”
王涛循着声音游过来，凑近看清苏鸢的面容后，惊喜道：“鸢姐，你怎么来了？”
苏鸢端坐在龟背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来给你们收尸的。”
宋亦的声音远远传来，“嫂子，是你吗？”
苏鸢看着士兵们冻得发紫的嘴唇，扬声道：“黎星回，让战士们回船上。”
“我有办法找到物资船。”
以黎星回对苏鸢的了解，她绝对不会拿这种事开玩笑。
他再次命令道：“全体都有，回船。”
有海龟带路。
在苏鸢的指挥下，军船在大雾中缓慢前行。
经过几个小时的艰难航行，前方终于出现一个模糊轮廓。
王涛兴奋地蹦起来，“团长，指导员，快看，是造船厂的物资船。”
“鸢姐太厉害了。”
其他战士们也跟着王涛呼喊，“鸢姐牛逼！”
宋亦望着坐在海龟上的模糊身影，半真半假地对着黎星回说：“我都有点嫉妒你了。”
“为什么没有嫂子这样的女人赖上我？”
黎星回瞥他一眼，学着苏菲的语调说道：“我人品好，你心脏。”
宋亦哼笑一声，没有再说什么。
物资安全送到后，
苏鸢拍拍黎星回的胳膊，潇洒离去，“走了，回见。”
“嗯。”黎星回笑着回应。
王涛看看苏鸢远去的背影，再看看自家团长，欲言又止。
黎星回瞥他一眼，“有话直说。”
王涛摸着脑袋说：“团长，你跟嫂子咋处的跟兄弟似的？”
黎星回笑不出来了，“什么意思？”
“就是一种感觉。”王涛也说不上来，
“您看团政委和李老师，您再看看赵营长和关嫂子。”
“都是一个阳刚，一个柔弱。”
“而您和鸢姐，势均力敌，感觉睡一个被窝都能干起来。”
黎星回的脸肉眼可见的黑了下去。
真相了！
王涛个没脑子的，还在问：“团长，您怎么不说话？”
“哈哈哈”宋亦想起那次围炉煮茶时，苏畅说过的话，笑的前仰后合。
这位兄弟还没睡到媳妇呢。
该，让你嘚瑟！
苏鸢回到造船厂时，
厂里领导已经得到消息，早早等在厂子门口。
“苏鸢同志，干得不错！”王振华刚刚夸赞出口，
苏鸢立刻打蛇随棍上，“厂长，有奖励吗？”
王振华哈哈大笑，“你想要什么？”
苏鸢：“工业券。”
这里的生活太无聊，她每天两点一线，无趣得很。
有了工业券，可以买个收音机，下班后也能打发时间。
而且那十年马上要来了，她需要掌握更多的信息。
王振华一口应下，“好。”
书记刘曙光沉着脸训斥道：“苏鸢同志，你身为造船厂的员工，理应鞠躬尽瘁，不该提出不合理的要求。”
“你的思想觉悟有问题……”
苏鸢第一次见这人，不知道对方是谁。
她个混不吝的，当然是爱谁谁，扭头便走。
刘曙光觉得没面子。
等人都散了，他黑着一张脸对唐卫民说：“唐科长约束好手下，厂里容不下刺头。”
他似乎觉得口气太硬，软化了态度，
“师父，您也是厂里的老人了，别让我难做。”
“行，我知道了。”唐卫民垂着头，盯着自己的脚尖，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刘曙光走远了。
唐小栓冲着他的背影，重重呸了一口，“两面派的小人。”
“爹，我去同鸢姐说说，让她收敛着点儿，免得您跟着吃瓜落。”
唐卫口气很冲，“站住，这事儿你别掺和。”
“你小子好好跟着苏鸢混。”
话落，
他倒背着手，哼着《箭杆过河》选段，溜溜达达走了，
“是谁这么坏，给我瞎造谣，信口胡乱扯，乱把舌头嚼……”
唐小栓：……
刘曙光是他爹的徒弟，是他爹一手带出来的。
自从刘曙光当上书记后，翻脸不认人，还抓住机会就阴阳他爹。
以往每次，他爹都气得 半天都不说话。
这次竟然还唱起来了？
为什么?
下班时，苏鸢拿着会计给的工业券，哼着歌出了厂子，
“妹妹你大胆地往前走，往前走啊！”
唐小栓揣着手目送她离去。
这个世界太玄幻了，他彻底看不懂了。
军区内，
黎星回刚回到办公室。
林平拿着一封电报敲门进来，“团长，鸢姐老家来的电报。”
黎星回拿着电报瞄了一眼，上面赫然写着‘弟病，汇钱’，四个字。
他目光闪了闪，敏锐地察觉到其中的疑点，
“你汇50元钱给村长江长庆，顺便让他给我回个电话。”
“是。”林平领命出去。
在他即将踏出门口时，黎星回将人喊住，“你们为什么叫苏鸢鸢姐？”
而不是嫂子？
林平理所当然地说：“因为鸢姐很强！”
黎星回：……
他的脑海里再次回想起王涛那句——你跟嫂子咋处的跟兄弟似的?
黎星回不耐烦地挥挥手，示意林平赶紧出去。
下一秒，又将人喊住，“等会儿。”
“最近，哪里能看电影?”
晚上回到家，
苏鸢向黎星回要工业券，“你最近发工资了吗?我买收音机还差几张工业券。”
黎星回还没来得及掏兜，
苏鸢已经代劳，伸手从黎星回裤兜里掏出钱票。
她挑出工业券后，又将钱还给了黎星回。
‘兄弟’两个字又在黎星回耳边回响。
他深吸一口气，“我陪你去买收音机，咱们顺便去看场电影。”
苏鸢认真数着工业券，头也不抬地说：“行啊。”
“星期日我休班，带上菲菲一起。”
“她最近一头扎进医术里，我怕她学傻了。”
黎星回：……
兄，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