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氏的嗓子都冒烟了,说话都觉得嗓子难受:“嗯。”
六姑娘掸了掸身上不存在的灰,慢吞吞地从椅子上站起来:“那我们来算算账吧。”
“算账?”
一听到六姑娘这么说,张氏顿时觉得口也不干了,身上也不疼了,两只眼睛亮的如同狼盯上了肉,看得六姑娘不自觉地皱了下了:
“那我们是得好好算算账。”
张氏以为六姑娘和她说的是,他们家的姑娘出嫁,要带去张家的嫁妆,高兴地掰着手指说道:
“你们家害得我儿子名誉尽毁,所以得补偿我们家。”
“我们要的也不多,就、就、就五百两银子好了!”
在张氏的认知中,五百两银子是他们家好几年的花销。
用一个名誉尽毁,抵了几年花销,也值得。
“噗嗤。”
六姑娘没忍住,笑出了声儿。
张氏不高兴地皱了下眉。
六姑娘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您继续。”
张氏冷哼一声,这才继续往下说:“我儿子可是考状元的料,你让人打了我儿子。把儿子打坏了,你得赔银子。我看,就一千两吧。”
六姑娘皱了皱眉,没说话。
张姑娘碰了下张氏的袖子。
张氏这才想起来,“你家姑娘光天白日就勾引我儿子做些世风日下,不堪入目的事情。这样的事情,被人看见了。我儿子也不愿意做旁人口中的不负责任,薄情寡义的读书郎。所以,我今日来,是和你说,让你家姑娘出来,跟我回去。做尽儿媳、尽妻子,尽人母的 本分!”
这话说的,好似是能嫁给他们家儿子,是多么荣幸的一件事。
张姑娘也道:“小姑娘你回去和你家大人说,让你家大人来决定。”
张姑娘落在六姑娘身上的目光,除了羡慕,更多的是嫉恨。
她在心里想着,等这位高门大嫂进了他们家的门,她就让娘把大嫂带过去的好料子,漂亮的首饰,全都抢过来给她。
到时,有了这位名门大嫂,兴许她也能嫁入名门世家做太太了呢。
“放肆!”
玉竹板着脸,厉声道:
“这府上的事情,尽是六姑娘做主。”
“六姑娘和你母亲说话,你算是什么东西,敢插嘴?”、
张姑娘被玉竹的几句话,吓得脸色发白,眼圈发红,手抖脚抖地挪到了张氏的身后,委委屈屈地拽了下张氏的衣袖:“娘。”
“你又是个什么东西,敢这么吓唬我家女儿!”
听到自己的女儿声音发抖,吓得手脚冰凉,张氏当即就怒了:
“等我家儿媳妇儿进门,我肯定会让我家儿媳妇儿将你卖到那种脏地方去!”
“让你成了千人睡万人骑的脏东西,让你的子子孙孙,男为仆,女为娼,永生永世不得翻身!”
她这话没有人人觉得是威胁,反而是让人觉得贻笑大方:
“老太太,你知道不知道这世家大族的规矩?”
张氏下意识地问了句:“什么规矩?”
那人道:“在世家名门中,凡事以长房为尊。也就是说,你想要求娶谢家姑娘,便要问过长房意思。”
也就是说,她方才说的每一句话,都是一团气,放过了就无人在意。
张氏一白:“可那姑娘,已经和我家儿子有过肌肤之亲了。她不嫁娶我们家,还能嫁去哪里?”
站在张氏身后的张姑娘补了一句:“难不成,真的要去庵堂做姑子不成?”
她听说,那姑娘还未及笄。
就这么送去了庵堂,大好的年华在庵堂里度过,就这么磋磨一声,岂不是太过可惜?
那人听到她这么说,还想再说什么,却被他身边的人,轻轻碰了碰袖子,示意他不要再说什么了。
连世家规矩都不知道,还想凭在谢氏门口闹一闹就能得到谢家的认同,乖乖地把姑娘嫁过去,那就大错特错了。
那位谢六姑娘,可从来眼里不容沙子。
张氏不高兴地皱了下眉:“你们这些人是怎么想的,嫁去我家总比在庵堂里呆一辈子要强很多。你到底是不是她的亲姊妹,怎么忍心看她受苦,都不想她嫁来我家?我家又不是什么龙潭虎穴,会让你家姑娘生不如死?”
张姑娘:“小姑娘,我娘说的对。我哥哥就是被外面的人给带坏了,才去了那种地方。这要是有个嫂子约束他,他肯定会上进。我哥哥读书很好,只要有人好好管着,日后,中个状元也是使得的。你家姑娘嫁过去了,就是状元夫人了。”
“就是说啊,嫁给我儿子,你们家姑娘不吃亏。”
张氏说的言之凿凿。
张姑娘也一脸兴奋地看着谢六,甚至是在心里就已经想好了,要如何利用谢氏。
六姑娘看了眼玉奴。
玉奴立刻会意,上前一步,站在张氏的面前,高声问道:“方才,姑娘说的算账,这位张太太似乎是没听明白。”
张氏更不明白了:“不是都说明白了吗,还有什么账可以算?”
玉奴声音平板地说道:“姑娘问,您是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见到谢氏的姑娘。又是在什么地方,见到了几家公子和我们谢氏姑娘有了肌肤之亲。”
“这……”她眼睛看不见,自然是无法回答玉奴的问题。她拉过了站在一旁的张姑娘,“你来说。”
“我,我,我,”张姑娘也是道听途说,现在也说不上来,“可那姑娘去了妓院,妓院!谁家好姑娘,回去妓院啊!”
“我。”
六姑娘清清冷冷的声音,在张姑娘的耳边响起:
“那家凌沅空就是我开的。”
张姑娘一脸震惊。
六姑娘继续往下说:“我带着我的家人,去了我自己的铺子。怎么熬了你们的嘴里,就成了不守规矩的人了?”
张氏自然是不会认同六姑娘的话,“你个姑娘家,怎么能开那种铺子!你这是祸害了多少的姑娘,你这、你这成何体统!”
“瞧您这话说的,”六姑娘不紧不慢地吹了吹茶杯里的浮沫,端的是一派大家风雅,“谁会嫌银子扎手?再说了,我从未做过什么事情,怎么就失了体统了?还是说,张太太觉得,这青楼妓院,男子就开得,女子就不行了?”
张氏用拐杖狠狠地怼了下地,“这世家女子,本就以夫为天。男子该做的事情,女子就不该碰!”
她说的振振有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