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廿九的暖阳斜斜照进宅中,厨房里蒸腾的热气与客厅的欢声笑语交织,将年味渲染得愈发浓郁。屋内自然分成三个小团体:萧淋彬、楚清欣与兰兮棠围坐在雕花茶几旁;凌清霜、洛馨秋、莫诗仪窝在柔软的布艺沙发里;而四位男士则在院子与厨房间来回奔波,活像被按了快进键的陀螺。
洛千山攥着只扑腾的芦花鸡,袖口沾满鸡毛。这堂堂洛氏集团的掌舵人,此刻正被三斤重的活物折腾得额头冒汗:"这鸡怎么比董事会那帮老狐狸还难对付!"莫文辞看不下去,上前搭把手,结果大学教授,刚握住鸡翅膀就被扑棱得眼镜歪斜。
"爸,洛叔,我来吧。"莫余谦叹了口气,从两位中年男人手里接过鸡。青年利落地将鸡带进卫生间,片刻后,伴随着几声闷响,他提着处理干净的鸡走了出来。洛千山拍了拍小伙子的肩膀,眼里闪过一丝赞赏:"莫兄,还是你儿子有本事!"尽管对这个拐走自家宝贝女儿的小子仍有些疙瘩,但该承认的能力还是得承认。
他转头看向瘫在沙发上刷手机的洛杜景,眼神瞬间凌厉如刀。洛杜景被这道目光刺得浑身发颤,蹭地站起身:"爸,您这么看我干嘛?"
"愣着干嘛?去厨房帮忙!"
"好、好嘞!"洛杜景一溜烟钻进厨房,生怕慢一步就被父亲的"眼刀"削了皮。
洛千山望着儿子的背影,又转头看向莫文辞:"下棋吗?"
"没想到洛总也有这雅兴?"
"再忙也得有点爱好不是?就是棋艺生疏,还望莫兄手下留情。"
两人一拍即合,刚抬脚准备往书房走,却被一声厉喝叫住。
"想干嘛去,文辞?"萧淋彬双手叉腰,挑眉看着丈夫,"年轻人得锻炼锻炼,厨房正缺人手呢。"
莫文辞瞬间怂了,三步并作两步溜进厨房。洛千山望着好友落荒而逃的背影,正要开溜,却被自家夫人楚清欣揪住衣领:"你也别想跑!俩孩子忙前忙后,好意思躲清闲?"
洛千山欲哭无泪,怎么平日里温柔贤淑的妻子,一到过年就像变了个人?
客厅这边,莫诗仪笑得前仰后合:"馨秋姐姐、清霜姐,你们看!这就是我妈在家的地位!"凌清霜剥开橘子喂进小姑娘嘴里。自从发现凌清霜和洛馨秋一样,都是"表面高冷,内心火热"的性子,这小丫头在长辈面前愈发肆无忌惮——谁让她是家里最小的姑娘呢?
洛馨秋望着厨房方向,有些犹豫:"他们好像挺忙的,要不去帮忙?"
萧淋彬摆了摆手,从红木匣里取出一副对联:"不用,咱们还有大事要做。小霜,听说你毛笔字写得不错?"
凌清霜点点头:"小时候练过几年。"
"正好!"萧淋彬展开洒金红纸,"来写副春联,应应景。"
楚清欣凑过来,八卦的眼神亮晶晶:"萧姐,上次你和莫教授的故事还没说完呢!我可从没见你为谁改变这么多。"
"小孩子还在呢,别乱说。"萧淋彬瞪了好友一眼。
楚清欣心领神会,朝女儿使了个眼色。洛馨秋秒懂,站起身道:"我去厨房帮忙,书法我不太懂。"
莫诗仪也跟着起身,却被洛馨秋按住:"你留下。"开玩笑,让这位厨房杀手进了厨房,年夜饭怕是要变成"烛光晚餐"了。
"那诗仪去打游戏吧。"萧淋彬无奈地笑了笑。
小姑娘撇了撇嘴,不情不愿地打开游戏机。
房间里转眼只剩下四位女。兰兮棠变魔术般捧出几件绣着牡丹的旗袍,凌清霜脸色瞬间煞白——她太清楚母亲这副"可怜巴巴"的表情意味着什么了。
"小霜,这是妈妈早就给你准备的,试试好不好?"兰兮棠晃着女儿的胳膊,眼里满是期待。
凌清霜欲哭无泪:"妈,我能不能..."话没说完,就被母亲湿漉漉的眼神击溃,只能接过旗袍,认命地往房间走去。
楚清欣在一旁憋笑:"兰妹,你和小霜的性格差别也太大了!"
"我家小霜最厉害了!"兰兮棠满脸骄傲,丝毫没察觉女儿哀怨的眼神。
萧淋彬铺开洒金红纸,砚台里的墨汁在阳光下泛着乌亮的光。
"萧姐,放松点,不过是写副春联。"楚清欣倚在桌边。
萧淋彬笔尖微顿:"春节是阖家团圆的大日子,书写对联这种事,容不得半点敷衍。"话音未落,狼毫已如游龙般在宣纸上游走,"天增岁月人增寿"。
兰兮棠捧着绣帕凑过来,指尖点着字里行间:"小霜你看,你萧姨这字和她人一样,看着就严肃。"凌清霜刚要开口,就见萧淋彬手腕翻转,写下"春满乾坤福满门"。
"当年文辞教我练字,总说我字里杀气太重。"萧淋彬放下笔,用帕子仔细擦拭笔杆,语气难得带了几分追忆,"他说书法讲究气韵平和,可我写着写着就想起些烂摊子,落笔自然重了。"
楚清欣噗嗤笑出声:"合着在你心里,写春联和签合同一个性质?"萧淋彬难得红了红脸。
厨房内蒸腾的热气中,莫文辞看着儿子行云流水般将土豆切成粗细均匀的细丝:"儿子,你这刀工什么时候这么精湛了?"
莫余谦手下不停,案板上发出规律的哒哒声:"我这也不算精湛,爸。"他垂眸遮掩住眼底的情绪,总不能说上辈子独自生活时,他早已将厨房之事练就得炉火纯青。
洛千山坐在一旁的高脚凳上,看着眼前忙碌的场景,突然长叹一声:"唉,真好啊,今年真热闹。"他斜睨了一眼瘫在角落的儿子,"洛杜景,你杵在那干什么?还不过来帮忙!"
"我不会啊老爸!"洛杜景叫苦不迭。
"所以才让你学!难道要一辈子下馆子?"
"您不也不会吗!"话一出口,洛杜景就后悔了。
洛千山脸色瞬间黑如锅底:"就是因为年轻时没学,才指望你别走你爹的老路!"洛杜景心里直翻白眼,却只能磨磨蹭蹭上前。而两位父亲则坐在一旁,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话说莫哥,你和我姐相处得怎么样了?"洛杜景边洗菜边问。
"都还算好,怎么突然问这个?"
"唉,没什么。不知道为啥,今年我一回来,我姐和我爸就跟约好了似的,非要培养我当公司继承人。我才初三啊,您听听这说的是人话吗?"
"你觉得我说的不是人话?"清冷的女声突然从身后传来。洛杜景浑身一僵,感受到血脉压制的恐惧,瞬间换上讨好的笑脸:"姐!你怎么来了?不是在客厅聊天吗?"
"来帮忙。"洛馨秋环视一圈厨房,目光扫过三位男士,"你们出去吧,我和余谦两个人就够了。"
"啥?可是......"洛千山还想争辩,心疼女儿一个人忙不过来。
洛馨秋举起手中装鱼的袋子,面无表情道:"爸,那你把这条鱼处理掉。"看着袋子里活蹦乱跳的鱼,洛千山讪讪地闭上了嘴。
"那莫兄,我们出去吧,别耽搁孩子们'培养感情'。"洛千山嘴上这么说,心里也觉得这借口有些牵强,但还是一把拽上还想抗议的洛杜景,离开了。
莫余谦笑着点了点洛馨秋的鼻尖:"洛大小姐不在客厅陪长辈聊天,怎么想起我来了?"
"那我走?我看你一个人也能应付得来。"
"别别别!我错了还不行吗?"莫余谦眼疾手快地拉住她的手腕。
两人并肩站在灶台前,切菜声、水声交织成一曲和谐的乐章。莫余谦的目光时不时落在洛馨秋身上,注意到从早上开始,少女嘴角就一直挂着笑意:"今年的春节,你很开心啊。"
"或许吧。"洛馨秋手下动作不停,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感慨,"毕竟这是我上辈子加起来,过过最热闹的春节了。"
"哦?"莫余谦挑眉,"我记得洛大小姐以前最讨厌这种热闹场景了?"
洛馨秋用手肘轻轻撞了撞他:"因为谁,明知故问。"
莫余谦无奈地笑了笑:"我倒没你这么大反应。"
"为什么?过春节你不开心吗?"
"不是。"莫余谦将切好的食材整齐码放在盘中,语气突然变得温柔,"自从有了你,每一天都很开心。"
洛馨秋的手微微一抖,脸颊瞬间泛起红晕。她别过头去,佯装镇定:"谁、谁害羞了!"
"真的没有?"莫余谦凑近,温热的呼吸拂过她的耳畔。
洛馨秋面无表情地瞪了他一眼,手上却悄悄往他腰上掐了一把。
莫余谦将切好的香菇丁码成整齐的方阵,余光瞥见洛馨秋踮脚够吊柜里的调料罐。
他无声地走过去,伸手取下八角桂皮,指尖擦过她泛红的耳尖:"下次叫我。"
洛馨秋哼了声,把调料盒重重放在台面:"谁说我够不到?"话虽硬气,却不自觉往旁边挪了半步,给擦着手过来的他让出位置。案板上的胡萝卜被切成星星形状,莫余谦看着这幼稚的刀工怎么看都有点反差萌 ,嘴角微不可察地扬了扬:"给你弟做的?"
"不然呢?"洛馨秋把围裙带子系得死紧,"那小子挑食,非说胡萝卜是外星怪物。"她忽然想起什么,从口袋里掏出颗水果糖,剥了糖纸递到他唇边:"兰姨给的,草莓味。"
莫余谦垂眸看着她染着面粉的指尖,张嘴含住糖果时故意擦过她的手心。洛馨秋耳尖爆红,转身去开燃气灶,蓝色火苗"噗"地窜起:"我不喜欢草莓 。"
"嗯,所以特意留给我。"他慢条斯理地调着酱汁,骨节分明的手指捏着汤勺轻轻搅拌。窗外突然炸开一声鞭炮,洛馨秋下意识缩了下肩膀,后腰却被一只手臂圈住。莫余谦握着她的手稳住锅铲,温热的呼吸扫过她发顶:"别怕,我在。"
洛馨秋感觉心跳快得离谱,反手用锅铲敲他手背:"油要溅出来了!"话音未落,滚烫的油星子果然飞溅出来,莫余谦眼疾手快地用围裙挡住,手臂还是被烫出个红点。
"活该。"她嘴上凶着,却已经转身翻出医药箱。碘伏棉签戳在伤口上时格外轻柔:"疼就说。"
厨房门突然被撞开,洛杜景探进脑袋:"姐!爸和莫叔叔下棋赌输了,被罚剥蒜......"话没说完就被洛馨秋扔来的抹布砸中:"出去!"
门重新关上时,莫余谦已经把煎得金黄的带鱼装盘。
洛馨秋看着他系围裙的样子,突然开口:"以前过年,家里总是很冷清。"
"以后不会了。"莫余谦关掉火,把她圈在料理台和自己之间。糖果的甜味混着厨房里的烟火气,他低头时,鼻尖几乎要碰到她的:"从今以后每年今日,我都在。"
洛馨秋别过脸,耳尖却出卖了她的慌张:"谁要你,等等,你要干什么 ...唔!"
话被轻轻含住,带着草莓味的吻落在唇上。
【这家伙怎么又这样啊 ?算了 习惯了 就由着他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