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透过山洞口的藤蔓洒落进来,我伸了个懒腰,发现洞口的石板上放着一包新鲜的野果和一张字条——"去回春堂看看。药材已备。"
我捧着字条,嘴角不自觉地上扬。这是相柳第一次给我留字条,而不是冷冰冰的口信。虽然字迹凌厉如刀,内容也依旧简短,但比起之前的态度,已经是天壤之别。
洗净野果,我换上一件干净的淡绿色衣裙——这是军营里的妇人们送的,感谢我救治她们的丈夫。对着山洞里积水的石洼照了照,我勉强把长发挽成一个简单的发髻,然后背上药篓出发去清水镇。
清水镇的早晨热闹非凡。街边小贩吆喝着新鲜蔬果,渔民们扛着夜间的收获穿街而过。我轻车熟路地来到回春堂,还没进门就闻到浓郁的药香。
"秦姑娘!"玟小六从药柜后探出头,脸上沾着药粉,看起来滑稽又可爱,"来得正好,我刚熬了一锅新药茶。"
我笑着走进去,放下药篓:"今天带了些军营特供的药材,跟你换点治疗内伤的方子。"
小六眼睛一亮,立刻翻看我带来的药材:"哟,这紫灵芝可不多见!辰荣军营存货不少啊。"
"军师...相柳大人给的。"我小声说,下意识用了敬称。
小六的手顿了一下,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听说你在辰荣军营混得不错?连九命相柳都对你另眼相看?"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只是...帮忙照顾伤员而已。"
"是吗?"小六擦擦手,给我倒了杯药茶,"来,尝尝这个,安神静心的。"
我接过茶杯,茶水温润,带着淡淡的甜香。小六坐到我对面,突然压低声音:"说真的,你怎么搞定那个冷血妖怪的?全清水镇都知道相柳生人勿近,你居然能在他手下活这么久,还得了赏赐。"
我差点被茶水呛到。在原着中,小夭此时应该还没和相柳有太多交集,但听她的语气,似乎对相柳颇有了解。
"他...没传说中那么可怕。"我谨慎地回答,"只要你对他有用。"
小六挑眉:"有用?你一个姑娘家,能对他有什么用?"
"医术。"我放下茶杯,决定转移话题,"对了,你上次给我的药茶配方,我改良了一下,加了些宁神的草药,效果不错。"
果然,提到医术,小六的注意力立刻被转移了。我们很快沉浸在药草讨论中,交换配方和心得。小六的医术确实精湛,很多见解让我这个现代人都叹服不已。
"秦思,"小六突然认真地看着我,"你的医术很特别,有些手法我从未见过。你师父是谁?"
我心头一紧——又是一个关于身份的问题。"家里祖传的,"我含糊其辞,"加上自己摸索的一些方法。"
小六似乎想追问,但这时门外传来喧哗声。一个满身是血的渔民被抬了进来。
"小六医师!快救救我爹!"一个少年哭喊着。
小六立刻进入专业状态:"放榻上!秦思,帮我!"
接下来的两个小时里,我们合力救治那位被渔网绞伤的老渔民。小六主刀,我协助,用上了我能想到的所有消毒和止血方法。当伤口终于缝合完毕,老渔民的呼吸也平稳下来时,我和小六都累得瘫坐在椅子上。
"合作愉快。"小六笑着递给我一块湿布擦手,"你的缝合技术真不错,针脚又细又密,我从未见过这种缝法。"
"彼此彼此。"我真心实意地说,"你的诊断又快又准。"
小六突然凑近,盯着我的眼睛:"秦思,你是个谜。但我喜欢谜。"她调皮地眨眨眼,"留下来吃午饭吧?我炖了鱼汤。"
就这样,我在回春堂度过了愉快的一天。和小六在一起时,我可以暂时忘记自己是个穿越者,忘记那些关于改变命运的忧虑。她聪明、幽默,对医术有着纯粹的热爱,让我不自觉地放松下来。
傍晚时分,我告别小六,背着换来的药材准备回军营。刚走出回春堂没多远,一个熟悉的身影拦住了我的去路——禹疆,那个我救活的队长。
"秦医师。"他恭敬地行礼,脸色已经好了很多,"军师派我来接您。"
我惊讶地看着他:"你...已经可以活动了?"
"托您的福。"禹疆笑了笑,"军师说您今天会背重物,让我来帮忙。"
我心头一暖——相柳竟然记得我今天要来换药材,还特意派刚痊愈的禹疆来接我。这份体贴,与书中那个冷酷无情的形象相去甚远。
回营地的路上,禹疆突然问:"秦医师,您到底是什么人?"
我心头一跳:"什么意思?"
"您突然出现在军营,医术高超却来历不明。"禹疆直视前方,语气平静但犀利,"军师从不让外人接近,更别说信任。您...很特别。"
我握紧药篓的带子,不知如何回答。禹疆的怀疑很合理——在他们眼中,我确实是个可疑的闯入者。
"我只是...想帮忙。"我最终说道。禹疆看了我一眼,没再追问。但我知道,这个问题不会就此消失。
回到军营,我把换来的药材交给军医,然后去主帐复命。相柳正在查看地图,见我进来,只是微微点头。
"药材换来了,"我放下药篓,"还学了几种新配方。"
相柳抬头,银色的眼睛扫过我:"你身上有药茶的味道。"
"嗯,小六医师请我喝的。"我没想到他的嗅觉这么灵敏,"她...人很好。"
相柳的表情难以捉摸:"你和她走得很近。"
这不是个问题,而是个陈述。我突然紧张起来——相柳是在担心我泄露什么吗?
"只是交流医术。"我赶紧解释,"没有提任何关于军营的事。"
相柳放下手中的笔:"我没怀疑你。"他顿了顿,"那个玟小六...你怎么看他?"
这个问题让我心跳加速。相柳是在试探我吗?他知道小六的真实身份了吗?
"医术高明,心地善良,"我谨慎地回答,"虽然外表粗枝大叶,但心思细腻...怎么了?"
相柳走到窗边,背对着我:"没什么。你可以走了。"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问道:"相柳大人...明天是满月,您还会去海边吗?"
在原着中,相柳有满月之夜独自去海边悬崖的习惯。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这明显暴露了我对他的了解。
相柳猛地转身,眼神锐利:"你怎么知道?"
"我...猜的。"我硬着头皮解释,"您似乎喜欢海,而满月时潮汐最壮观..."
相柳盯着我看了许久,突然说:"你想去?"
我愣住了:"可以吗?"
"随你。"他冷淡地说,但语气已经比最初柔和多了,"明晚日落时分,山洞口等。"
我强忍住欢呼的冲动,恭敬地退出帐篷。回到山洞,我兴奋得几乎睡不着觉。相柳居然愿意带我参与他的私人时间!这是信任的表现吗?还是仅仅因为我对他的"未来"有所了解?
第二天,我早早起来,去伤兵营帮忙,然后回到山洞精心准备。我换上一件干净的浅蓝色衣裙,用野花编了个简单的花环戴在手腕上,还特意采了些甜美的野果带上。
日落时分,相柳准时出现在山洞口。他今天穿了一件银白色的长袍,在夕阳下泛着微光,银发用一根简单的丝带束起,比平日多了几分柔和。
"走吧。"他简短地说,转身就走。
我小跑着跟上。我们沿着一条隐蔽的小路来到海边的一处高崖。这里视野极佳,可以俯瞰整个海湾。满月刚刚升起,银光洒在海面上,形成一条闪闪发光的路径,美得令人窒息。
相柳在一块平坦的岩石上坐下,我小心翼翼地坐在他旁边不远处,取出野果递给他:"尝尝?很甜的。"
他看了我一眼,接过野果,动作优雅地咬了一口。月光下,他的侧脸线条完美得如同雕塑,长睫毛在脸上投下淡淡的阴影。
"在我的世界,"我轻声说,"人们相信满月会影响人的情绪,称之为'月之魔力'。"
相柳望着海面:"月亮对妖族确实有特殊意义。满月时,我们的力量最强。"
"所以您选择满月之夜来这里?"我好奇地问。
他沉默片刻:"我母亲是海妖。她喜欢在满月时唱歌给我听。"
这个意外的分享让我心头一颤。在原着中,相柳极少提及自己的过去,更别说童年记忆。这是何等的信任!
"一定很美。"我轻声说。
相柳没有回应,但气氛并不尴尬。我们就这样静静地坐着,欣赏月光下的海景。不知过了多久,我突然发现手腕上的银环在微微发光,与月光的频率一致。
"看!"我忍不住惊呼,"它会对月亮有反应!"
相柳凑近观察,银发垂落,有几缕拂过我的手臂,凉丝丝的触感让我心跳加速。
"有意思。"他低声说,"试着集中注意力,看能不能控制它。"
我按照他说的,盯着银环,努力想象它变得更亮。奇迹般地,银环的光确实增强了,像一盏小月亮灯。
"我做到了!"我惊喜地抬头,却发现相柳的脸近在咫尺。月光下,他的眼睛像是盛满了星辰,美得让人心碎。
我们的目光在空中交汇,时间仿佛静止了。相柳缓缓抬手,似乎想触碰我的脸,却在半途停住了。他猛地站起身,银发在月光下如瀑布般流淌。
"该回去了。"他的声音又恢复了往日的冷淡。
我有些失落,但也理解他的克制。收拾好东西,我们默默踏上归途。走到半路,相柳突然停下:"有人。"
他拉着我躲到一块巨石后。片刻后,几个西炎士兵巡逻经过,嘴里骂骂咧咧地说着要剿灭辰荣残军的话。
等他们走远,我才发现相柳还紧紧抓着我的手腕,姿势几乎是将我护在怀中。如此近的距离,我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冷香,像是深海与月光的混合。
"谢谢。"我小声说,心跳如雷。
相柳迅速松开手,后退一步:"走吧。"
回到山洞,相柳在洞口停下:"明天我要离开几天。军营有事找军医,或者...那个玟小六。"
我惊讶地看着他:"您要去哪?危险吗?"
"例行巡视。"他简短地回答,然后出乎意料地补充道,"三天后回来。"
这简直像是在...报备?我的心跳又加快了:"我...我会准备好药材等您回来。"
相柳点点头,转身离去。我站在洞口,望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月色中,手腕上的银环还在微微发亮,仿佛在呼应我雀跃的心情。
这一晚,我做了个奇怪的梦。梦中,银环变得巨大如满月,我和相柳站在环的两端,中间隔着无法跨越的距离。我想喊他,却发不出声音;他想靠近,却被无形的屏障阻挡...
醒来时,天已大亮,枕边湿了一片。我摸着手腕上的银环,心中涌起莫名的悲伤。这个梦在预示什么吗?我和相柳之间,是否永远隔着一个世界的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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