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这是夫人刚送来的新衣裳,说是赏花会穿的。"小翠捧着一套湖蓝色罗裙进来,脸上掩不住的艳羡。
我展开裙子,不禁挑眉。这料子轻薄如蝉翼,绣着精致的蝶恋花纹样,一看就价值不菲。原着中凌小姐确实受宠,但没想到慕家出手如此阔绰。
"赏花会是什么时候?"
"三日后。"小翠帮我比划着衣裳,"听说请了城中大半的贵眷呢。"
我点点头,心思却飘到了慕羽身上。自从那晚雨夜相遇后,我们的关系微妙地缓和了些。他会在我送点心时多聊几句,偶尔甚至主动问候。虽然好感度仍停留在-10,但至少不再直线下降。
"慕...表弟会参加吗?"
小翠表情变得古怪:"少爷自然要出席,只是..."她欲言又止。
"只是什么?"
"小姐别生气...往年赏花会,总有人拿少爷的身世说事。少爷虽不说什么,但回房后总要砸几件东西..."
我心头一紧。慕羽是慕家养子,身世成谜,这恐怕是他心中最敏感的一根刺。
三日后,慕府花园张灯结彩,衣香鬓影。我按古礼梳妆完毕,随周夫人一同出席。园中摆了数十张矮几,宾客按身份入座。我位置靠前,对面恰好是慕羽。
他今日一袭月白色锦袍,玉冠束发,俊美得令人移不开眼。只是那挺直的背脊和微微绷紧的下颌线暴露了他的不自在。
"这位就是慕家收养的那位吧?"不远处,一个穿金戴银的少女用刚好能让人听见的声音说道,"听说生母是个低贱的舞姬?"
慕羽执杯的手纹丝不动,连睫毛都没颤一下,仿佛没听见。但我注意到他指节已经泛白。
"柳小姐慎言。"周夫人淡淡开口,"慕羽是我慕家堂堂正正的少爷。"
那柳小姐撇撇嘴,不敢顶撞周夫人,却朝我投来一个挑衅的眼神。我这才想起,原着中这位柳小姐柳如烟是凌小姐的闺中密友,两人常一起欺辱慕羽。
"听闻凌小姐琴艺超群,不如为我们演奏一曲?"柳如烟突然提议,眼中闪着不怀好意的光,"正好慕公子也精通音律,可以品评一二。"
满座宾客都看向我。我暗叫不好——原主或许会弹琴,但我这个现代人连古筝和古琴都分不清。拒绝又会显得无礼。
正当我绞尽脑汁想对策时,慕羽轻咳一声:"表姐前日染了风寒,手指尚未痊愈,不如由我代劳?"
他竟在替我解围?我惊讶地看向他,却见他眼中闪过一丝讥诮——显然是在试探我。
柳如烟不依不饶:"那多无趣。不如这样,凌小姐说个曲子,让慕公子弹奏。若弹不出来,罚酒三杯;若弹出来了..."她恶意地笑着,"凌小姐就得承认自己不如慕公子。"
满座哗然。这是明摆着要挑拨离间,让我难堪。
慕羽面色不变,只是眼中寒意更甚。按照原着性格,凌小姐此时应该恼羞成怒,当众斥责慕羽。但我是心理医生,看得出柳如烟这套把戏——她不过是想借我之手羞辱慕羽。
我轻轻放下茶盏,展颜一笑:"柳小姐提议甚好。只是表弟琴艺超群,我若随意点曲,反倒显得轻视。不如..."我环视四周,"我出个题目,表弟即兴创作一曲,如何?"
满座宾客来了兴趣。即兴作曲可比单纯演奏难多了。
慕羽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微微颔首:"请表姐出题。"
我看着他如墨的眸子,轻声道:"就以'孤松'为题吧。"
慕羽瞳孔微缩。孤松——这是我对他处境的理解。孤立无援,却坚韧不拔。
他沉默片刻,抬手抚琴。第一个音符流出时,整个花园安静下来。
那曲子起初清冷孤高,如松立悬崖,傲视霜雪;中段转为激昂,似与狂风搏斗;最终归于平静,却多了几分从容。没有乐谱,却浑然天成,听得人如痴如醉。
最后一个余音散去,满座寂静,随即爆发出喝彩。慕羽抬头看我,眼中是我从未见过的复杂情绪。
"好一曲《孤松》!"周夫人击掌赞叹,"羽儿才华横溢,瑶儿慧眼识珠。"
柳如烟脸色铁青,强笑道:"凌小姐与慕公子姐弟情深,真叫人羡慕。"
"是啊,"我直视慕羽的眼睛,"有表弟如此,是我的福气。"
慕羽睫毛轻颤,迅速垂下眼帘,但我已捕捉到他眼中那一瞬的震动。
赏花会结束后,我独自在回廊漫步,思索着今日种种。慕羽的琴艺远超想象,那曲《孤松》更是直抒胸臆——他渴望被理解,却又害怕被看穿。
"表姐。"
低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转身,看到慕羽站在廊柱旁,月光为他镀上一层银边。
"表弟有事?"
他缓步走近,眼中是我读不懂的情绪:"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今日。"他声音极轻,"你本可以和他们一起嘲笑我。"
我望着他紧绷的下颌线,决定实话实说:"因为我不想看到你被不公平对待。"慕羽呼吸一滞,眼中闪过一丝狼狈,随即又恢复那副平静模样:"表姐变了。"
"人总会变的。"我重复上次的话,又补充道,"况且,了解一个人不能只听传闻。"
"那表姐了解我吗?"他忽然逼近一步,身上淡淡的沉香味笼罩过来,"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
我强迫自己不退后:"我知道你每天寅时起床练剑,知道你对下人过分客气是为了收买人心,知道你每月十五会偷偷出府..."
慕羽脸色骤变,一把扣住我的手腕:"你还知道什么?"声音冷得像冰。
"还知道你在调查少女失踪案。"我直视他的眼睛,"那晚你杀的人是真正的凶手之一,对吗?"
他手指收紧,疼得我倒吸一口冷气:"你怎么——"
"我猜的。"我苦笑,"因为你虽然心机深沉,但不至于滥杀无辜。"
慕羽死死盯着我,似乎在判断我话的真假。良久,他松开手,退后一步:"表姐最好记住,知道太多对你没好处。"
"慕羽。"我第一次直呼其名,"你可以试着相信我。"
他转身欲走,又停住:"为什么帮我?"
月光下,我看着他修长的背影,轻声道:"也许因为...我也曾是被孤立的那个人。"
慕羽肩背微僵,没有回头,大步离去。
【好感度-5,当前-6】系统提示响起。
我长舒一口气。终于,终于突破了个位数。虽然仍是负数,但已是巨大进步。
接下来几日,慕羽似乎在刻意避开我。直到五天后,我在藏书阁偶遇他。
"表姐。"他点头致意,态度疏离。
我正想离开,却注意到他手中拿的是一本医书——《黄帝内经》。"你对医术感兴趣?"
慕羽下意识将书往身后藏了藏:"随便看看。"
我走近几步,发现他眼下有明显的青黑:"没休息好?"
"无碍。"他转身欲走,却突然一个踉跄。我赶紧扶住他,触手却是一片滚烫。
"你在发烧!"我惊呼。
慕羽挣开我的手:"小恙而已。"
"别动。"我踮脚用手背贴在他额头,果然烫得吓人,"必须立刻休息。"
不由分说,我扶着他往外走。出乎意料,慕羽竟没有反抗,任由我半扶半抱地把他送回房间。
他的寝居简洁得出奇,除必要家具外几乎没有任何装饰,像个临时居所。我让他躺下,吩咐小厮去请大夫,又用冷水浸湿帕子敷在他额头。
"不必...如此。"慕羽声音虚弱,却还在逞强。
"闭嘴,休息。"我用现代医生的口吻命令道,一边解开他的衣领散热。
慕羽怔了怔,竟真的闭上眼睛。在昏睡前的最后一刻,他含糊地说了句:"...不一样..."
大夫来看过,说是风寒发热,开了药便走了。我亲自煎药,守在床边。
夜幕降临,慕羽的高烧终于退了些。他睁开眼,看到我还在,明显愣了一下。
"什么时辰了?"
"子时过半。"我递上温水,"感觉如何?"
他小口啜饮,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反而问:"为什么还在这里?"
"怕你半夜又烧起来。"
慕羽沉默良久,轻声道:"...没人会为我守夜。"
这句话像根针扎进我心里。原着中提过,慕羽幼时生病都是独自熬过来的。
"现在有了。"我替他掖好被角。
慕羽定定看着我,眼中是我从未见过的脆弱与迷茫。就在我以为他要说什么时,他又恢复了那副疏离模样:"表姐该回去休息了。"
我点点头,起身离开。在门口回头时,却看到他还望着我的方向,眼神复杂。
【好感度0,当前1】系统的声音让我脚步一顿。
终于转正了!我几乎要欢呼出声。虽然只是微不足道的1点,但意味着慕羽开始对我有基本信任。
第二天一早,我端着清粥去探望,却发现慕羽已经起床,正在院中练剑。虽然脸色还有些苍白,但动作依旧行云流水。
"病人就该有病人的样子。"我无奈道。
慕羽收剑入鞘,额上沁出细密汗珠:"习惯了。"
我递上汗巾:"什么习惯了?"
"不示弱。"他接过汗巾,指尖不经意擦过我的手背,像一片羽毛拂过,"示弱会死。"
这句话说得如此平淡,却让我心头一颤。原着中对慕羽的童年只有模糊描写,但可以想象有多么黑暗。
"在这里不会。"我轻声说。
慕羽唇角微勾,是个不带讽刺的真实笑容:"表姐真天真。"
"叫我凌瑶吧。"我突发奇想,"私下里。"
慕羽挑眉:"不合规矩。"
"我们之间什么时候守过规矩?"我反问。
他轻笑出声,那笑声清朗悦耳,与平日的假笑完全不同:"凌...瑶。"
我的名字从他唇间吐出,莫名带了一丝缱绻。阳光透过树叶斑驳地洒在他脸上,这一刻的慕羽鲜活真实,没有伪装。
【好感度5,当前6】系统提示。
我知道,从这一刻起,一切都会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