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局会议室的荧光灯在头顶嗡嗡作响,云熙颜能清晰听见自己后槽牙咬出的轻响。
萧景逸挡在她身前的脊背绷成一道弦,左手虚虚护着她后腰,右手悄悄勾住她小指——这个只有他们懂的安抚动作,让她发颤的尾椎骨慢慢暖了起来。
"三组跟我,保护重点对象。"张雷的声音混着对讲机里刺啦的电流声,他抓起桌上的配枪时,金属扣带刮过桌面发出刺耳的响。
云熙颜瞥见他袖口露出的旧伤疤,像条扭曲的蜈蚣,突然想起前晚张雷说"干我们这行,伤疤都是勋章"时的笑。
窗外的撞击声更近了。
唐婉猛地扯过会议室的窗帘,金属滑轨哗啦坠下半截,露出后窗外影影绰绰的人影——三个穿黑夹克的男人正用铁棍撬铁丝网,其中一个抬头时,路灯刚好照亮他耳后青色的鹰形刺青。
"夜鹰的人!"程野突然低喝,从裤袋里摸出个微型录音笔拍在桌上,"今早我在酒店泳池边捡到的,他们说'就算闯不进审讯室,也要把活口带走'。"他喉结滚动两下,指节因为用力泛白,"现在看来,他们要带的活口......是你们。"
云熙颜的太阳穴突突跳起来。
萧景逸的手指在她腰后轻轻按了按,她知道他在说"别怕",可当第一声枪响穿透玻璃炸响时,她还是下意识缩了缩——子弹擦着萧景逸的西装肩线钉进墙里,木屑劈头盖脸落下来,沾在他发梢,像场荒诞的雪。
"蹲下!"张雷拽着两人扑向长桌底下,后背重重撞在桌腿上。
云熙颜的膝盖磕在瓷砖上,疼得倒抽冷气,却见萧景逸反手扣住她后颈,用自己身体替她垫着桌角的尖锐。
"唐婉!
带程野去安全通道!"张雷对着对讲机吼,"一组二组汇报情况!"
"后门守住了!但有两个漏网的往二楼去了!"
"档案室没问题,锁死了!"
唐婉猫着腰冲到门边,程野抄起椅子砸向冲进来的第一个男人。
金属椅腿砸在对方胳膊上的闷响,混着男人的痛骂,在狭小的空间里炸开。
云熙颜看见程野的太阳穴渗出血,他却像没知觉似的,拽过唐婉的手腕往门外推:"快走!
我挡着!"
"景逸。"云熙颜攥住萧景逸的袖口,指甲几乎要掐进他肉里,"他们是冲我们来的,我不能躲。"
萧景逸低头吻了吻她发顶,温热的呼吸拂过耳尖:"我知道。
但现在你要信我,信张队。"他的拇指抹掉她脸上不知何时溅上的血点,"等结束了,我要在红毯上给你戴戒指,不是现在。"
警笛声突然拔高,像把利刃劈开混乱。
张雷的对讲机里传来欢呼:"支援到了!
闯入者全部制伏!"
云熙颜这才发现自己后背全湿了,贴在萧景逸衬衫上,能感觉到他心跳的频率——和她的几乎重叠。
审讯室的单向玻璃映出张雷紧绷的下颌线。
被按在椅子上的男人左脸肿得老高,鹰形刺青被揍得变了形,听见"夜鹰"两个字时,突然嗤笑出声:"警察同志,我们就是想讨口饭吃。
您说的爆破?
那是道上兄弟吹的牛......"
"牛?"程野"哐"地甩下录音笔,里面传来男人的声音:"老大说了,必须在警方查清楚'暗夜行动'前,把那两个明星做掉——没了他们,红毯就是个空壳子,到时候炸弹一炸......"
男人的脸色瞬间煞白。
张雷抽出份文件拍在他面前,是昨夜从"夜鹰"据点搜出的爆破图纸:"你当我们不知道?
这图纸上的红点,和电影节官网公布的红毯安保漏洞完全重合。"他俯身逼近男人,"现在说,是谁给你们的消息?"
"是......是林哥。"男人喉结滚动,"林哥说那两个明星知道太多,必须灭口......"
云熙颜和萧景逸对视一眼。
萧景逸的手指在桌面敲了两下,这是他思考时的习惯动作。
云熙颜想起三天前林若曦在恋综后台说"萧影帝最近怎么总跟个麻烦精待在一起"时的笑,后颈突然泛起凉意——那个总装柔弱的林若曦,难道和"夜鹰"有关?
"我要见电影节主办方。"云熙颜突然开口,"红毯流程只有内部人员能拿到详细时间表,他们能精准定位爆破点,说明有内鬼。"
萧景逸立刻掏出手机:"我让周导联系总策划。"他按号码的手很稳,眼神却像淬了冰,"颜颜,你负责理流程漏洞,剩下的交给我。"
唐婉推开门,手里抱着一摞文件:"我黑进了电影节的内部系统,发现三天前有个IP地址下载了完整的安保方案。"她把笔记本转向众人,屏幕上的追踪记录停在"林氏传媒"四个字上,"林氏是本届电影节的赞助商,林若曦......是林氏的二小姐。"
云熙颜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原来那些在超话里带节奏的"云熙颜耍大牌"通稿,那些在直播时突然涌入的恶意弹幕,都是林若曦的手笔——她早该想到,那个总在萧景逸面前摔咖啡、掉眼泪的女人,根本不是什么小白兔。"明晚的红毯彩排,我们必须去。"云熙颜翻着主办方刚发来的流程表,手指停在"19:30 主嘉宾入场"那行,"他们要炸红毯入口,说明目标是入场的明星和媒体。
如果我们准时出现......"
"当诱饵。"萧景逸接得极快,目光扫过她眼下的青黑,语气软下来,"但你要答应我,全程跟在我三步内。"
张雷在白板上画了三个红点:"我会安排便衣混在观众席,门口加三组防爆犬。
程野,你负责用无人机监控外围;唐婉,盯着林若曦的社交账号,有动静立刻通知。"他看向云熙颜,"至于你们......"
"我们会让他们以为计划得逞。"云熙颜扯出个带刺的笑,"但最后,炸响的会是他们的算盘。"
红毯彩排当晚,聚光灯把云熙颜的银色礼服照得发亮。
萧景逸的手掌虚虚护在她后腰,隔着薄纱都能感受到热度。
观众席传来此起彼伏的尖叫,"云萧CP"的灯牌连成银河,其中一块写着"我们永远站C位"的,正是粉丝"星河"的应援牌。
"看左边第三个穿黑外套的。"萧景逸的声音混着麦克风的电流声,"他在摸口袋。"
云熙颜的心跳漏了一拍。
她想起今早张雷说的"炸弹可能藏在保温杯、雨伞里",想起萧景逸在后台替她别上的微型定位器——那是用他的袖扣改的。
"景逸......"
"我在。"萧景逸突然转身,把她护进怀里。
男人的身影已经冲过来,右手握着个鼓囊囊的帆布包。
云熙颜听见自己急促的呼吸,却在触及萧景逸肩章上的温度时镇定下来——那是他早上特意别上的,说"这是我拿影帝时戴的,能挡灾"。
"不许动!"张雷的声音从四面八方炸响,便衣警察像潮水般涌来。
男人的手刚摸到拉锁,就被按倒在地。
帆布包"啪"地摔在地上,滚出三个黑色圆柱体——是自制炸弹。
云熙颜的腿软得几乎站不住,萧景逸却稳稳托住她腰。
他低头时,碎发扫过她额头:"没事了。"
"不。"云熙颜盯着被押走的男人,他喉结上有道淡青色的鹰形刺青,和昨夜闯入警局的人一模一样,"真正的主谋还没出现。"
红毯尽头的大屏幕突然亮起,滚动播放着电影节的宣传语:"9月28日,让我们共同见证荣耀。"萧景逸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指腹轻轻蹭过她无名指根——那里还留着戒指盒压出的浅痕,"28号,我们会站在上面。"他说,"而他们......"
警笛声再次响起,这次是朝林氏传媒的方向去的。
唐婉的消息弹出来:"林若曦的办公室搜出和'夜鹰'的聊天记录,她才是'暗夜行动'的线人。"
云熙颜抬头看向夜空。
月亮被云层遮住大半,却仍有碎光漏下来,落在萧景逸肩头。
远处传来工作人员的喊叫声:"颁奖典礼的座位表发下来了!
云小姐和萧影帝是压轴嘉宾!"
萧景逸低头吻了吻她发顶,声音轻得像叹息:"颜颜,我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