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驿行纪 第109章 断脉龙喉，邪祟低语

山神庙里的银光渐渐稳定下来，如同给这破败的殿堂披上了一层温柔的星辉。那块嵌入阵眼的“星辰石”安静地躺着，散发着微弱却坚定的光芒，将先前那股狂暴的阴煞之力牢牢拒之门外。

萨日娜还瘫坐在地上，胸口剧烈起伏，脸上惊魂未定的苍白尚未褪去，但那双明亮的眼睛里，却多了一丝难以置信和劫后余生的庆幸。她看看地上流转的光纹，又看看手里的“玄龙”罗盘（林昭焕已经收回了星辰石，罗盘的异动也平息了），最后目光落在一旁掸着身上尘土、仿佛刚才只是经历了一场小型沙尘暴的林昭焕身上。

“我说……林，林先生……”她舌头还有点打结，“刚才那……那是什么玩意儿？黑乎乎的，还带叫唤的？”

林昭焕拍干净袖口，耸耸肩，试图用轻松的口吻缓和气氛：“大概是……本地特产？比较热情好客的负能量聚合体，看我们来了，非要出来打个招呼。”

萨日娜嘴角抽了抽，显然没被他这蹩脚的玩笑逗乐：“热情？我差点以为肺都要被那股臭味熏出来了！还有那声音，跟指甲挠黑板似的，听得我脑仁疼！”

“嗯，这位‘土特产’的嗓门确实需要练练。”林昭焕收起玩笑的神色，表情严肃起来，“萨日娜，刚才那东西，不像是单纯的地脉断裂产生的普通煞气。”

“不是普通煞气？那是啥？”萨日娜紧张地问。

“普通的煞气，更像是混乱的气流，污浊，但没有方向，没有明确的‘意志’。可刚才那股力量，带着明显的恶意和攻击性，它像是在……守护什么？或者说，被什么东西操控着。”林昭焕回忆着刚才那股力量冲击罗盘力场时的感觉，“而且，那声尖啸……更像是某种受创后的怨毒嘶吼。”

他走到庙门口，望着外面依旧死寂、却似乎在阳光下也潜藏着阴影的村落废墟，缓缓道：“法阵激活只是权宜之计，像是在漏水的桶底下暂时放了个盆。源头不止，水（煞气）迟早会溢出来，甚至可能因为被堵住而变得更加凶猛。我们必须去地脉被截断的地方看看，弄清楚那鬼东西的根源。”

萨日娜打了个哆嗦。刚才的经历还历历在目，让她对那个“源头”充满了恐惧。但一想到阿爷的嘱托，看到家乡被这不明不白的邪祟侵蚀，一股倔强又从心底升起。

“去就去！”她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眼神坚定，“阿爷守了这里一辈子，不能让它真成了妖魔鬼怪的老巢！你说得对，得把根子挖出来！”她顿了顿，又有点不确定地看向林昭焕，“不过……就我们俩？”

林昭焕笑了笑，掂了掂手里的罗盘：“我们俩，再加上它，或许还有……”他瞥了一眼地上那块奇异的星辰石，“这个不知名的小帮手。应该……够打个招呼了。”

“好吧。”萨日娜深吸一口气，“地脉断掉的地方，就在村子后面那条山沟里，以前叫‘黑龙沟’。挖煤的就是在那儿开的矿。路不好走，跟我来。”

两人离开了暂时安全的山神庙。阳光似乎明亮了一些，但空气中那股若有若无的阴冷感，并未完全散去，反而像是被压缩了一般，沉甸甸地压在心头。

他们穿过更多残破的窑洞和院落。有些院墙上，还残留着褪色的窗花剪纸，诉说着这里曾经的烟火气。偶尔能看到散落在地的儿童玩具，锈迹斑斑的农具，都在无声地控诉着那场名为“发展”的灾难。

萨日娜一边带路，一边低声讲述着她从阿爷那里听来的关于黑龙沟的传说。

“阿爷说，黑龙沟以前不叫这个名字，叫‘神泉沟’。沟里有口泉眼，水特别甜，还能治病。沟两边的山崖形状，就像一条卧着的黑龙，泉眼正好在龙嘴的位置。所以老祖宗认为，那是龙脉吐息、滋养咱们村的‘龙喉’。”

“后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泉水渐渐少了，沟里的气候也变得有点怪，夏天闷热，冬天却更冷。有人说，是黑龙睡着了，也有人说，是山外的人做了什么，惊扰了龙脉。再后来，就有人传言，沟里晚上有怪影子，还有奇怪的声响，大家渐渐不敢去了，‘神泉沟’就慢慢被叫成了‘黑龙沟’。”

“直到十多年前，勘探队来了，说沟底下有大煤矿……”萨日娜的声音带着一丝愤懑，“阿爷当时就极力反对，他说黑龙沟是咱们村的命根子，动不得！尤其不能在‘龙喉’的位置开膛破肚！那是引煞入体的死局！”

“可惜，”她苦笑一声，“那时候村里人都被发财梦迷了心窍，觉得阿爷是老糊涂，挡人财路。煤矿还是开了，就在阿爷说的那个‘龙喉’附近……然后，村子就一步步变成了现在这样。”

林昭焕默默听着，心中已经大致勾勒出了事情的轮廓。神泉沟，龙喉，泉眼干涸，气候异常……这些都是龙脉受损、地气紊乱的典型征兆。而煤矿的开采，无疑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彻底截断了地脉，并可能触动了更深层次的东西。但那个带有“意识”的煞气，仅仅是因为龙脉断裂而产生的吗？他总觉得没那么简单。

越靠近黑龙沟，地势越发崎岖。原本的小路早已被荒草和碎石覆盖，两人只能深一脚浅一脚地在陡峭的山坡上攀爬。风声在这里变得更加诡异，时而如泣如诉，时而又带着尖锐的呼啸，刮过光秃秃的岩石，发出“呜呜”的声响。

空气中的阴冷感几乎凝成了实质，即使穿着冲锋衣，萨日娜也忍不住抱紧了双臂。林昭焕的左眼视野中，灰黑色的死气如同浓雾般弥漫在山谷间，几乎遮蔽了正常的景象。而在那死气深处，隐隐有一股更加深邃、更加粘稠的黑暗在涌动，仿佛一个择人而噬的漩涡。

他的“玄龙”罗盘指针再次开始不安地轻微颤抖，幅度不大，却透着一种极度的“警惕”和“厌恶”。

“快到了。”萨日娜指着前方一处更加陡峭、岩石颜色也更深的山口，“翻过那道梁，下面就是黑龙沟的入口。”

两人小心翼翼地攀上石梁。站在梁顶向下望去，林昭焕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眼前，是一条狭长而深邃的山沟。两侧的山崖如刀削斧劈，岩石呈现出一种不正常的、仿佛被烟熏火燎过的焦黑色。沟底乱石嶙峋，看不到一丝植被，只有几处塌陷的坑洞和散落的、早已锈蚀变形的金属构件——那是废弃矿场的遗骸。

整个山沟，如同大地上一道狰狞的伤疤。

而最让人心悸的，是弥漫在沟底的那股浓郁到化不开的黑灰色雾气。那并非普通的水汽或烟尘，而是纯粹的、令人窒息的死气和煞气！它们翻腾、滚动，如同有生命一般，将整个沟底变成了一个阴森可怖的所在。

在林昭焕的“炁视”之下，那地脉断裂之处，就在这黑雾最浓郁的中心地带！断口狰狞，如同被硬生生撕裂，无数负能量正从那“伤口”中源源不断地喷涌而出，污染着周遭的一切。

“就是这里了。”萨日娜的声音有些干涩，“矿场早就废弃了，机器设备能搬走的都搬走了，剩下的就是些没人要的破烂。你看那边，”她指向沟底深处一个隐约可见的、黑洞洞的入口，“那就是主矿井的入口，听说挖得特别深。后来出了几次事，死了人，就封了。”

林昭焕的目光凝注在那个矿井入口。他感觉到，那股带有“意识”的、充满恶意的能量波动，似乎就是从那个方向传来的！

“我们下去看看。”林昭焕沉声道。

“下去？”萨日娜有些犹豫，“下面那雾……看起来就不对劲。阿爷说过，这种地方阴气最重，活人下去容易被‘勾魂’。”

“放心，我有准备。”林昭焕从行囊里取出一小叠黄色的符纸和一支朱砂笔。他没有立刻画符，而是从地上捡起几颗阳气较足的卵石（在阳光下晒了很久，颜色偏暖），又找了些干燥的、带有天然驱邪效果的艾草（幸好这片区域还有少量生长）。

他将艾草搓揉，用卵石简单地研磨成粗粉，然后取出一小瓶随身携带的、用特殊药材浸泡过的“法水”（主要是高度白酒加上几味阳性药材），混合朱砂，快速调和成简易的驱邪墨。

“这是干嘛？”萨日娜好奇地看着他捣鼓这些“土方子”。

“简易的‘避煞符’。”林昭焕一边说，一边用朱砂笔蘸着墨，在黄符纸上快速画下几个形似盾牌、又隐含雷纹的符箓，“这里的煞气太重，直接下去对身体不好。这符能暂时护住我们的‘阳火’，减少煞气侵扰。”

他画了两张，将其中一张递给萨日娜：“贴身放好，最好靠近胸口膻中穴的位置。”

萨日娜将信将疑地接过符纸，触手温热，带着一股淡淡的艾草和药酒的混合气味，倒是让人心安了不少。她小心地将符纸塞进冲锋衣内侧的口袋里。

林昭焕自己也贴好符，然后深吸一口气，当先向沟底走去。

越往下走，光线越暗，温度也急剧下降。那股浓郁的黑雾仿佛有生命般缠绕上来，带着刺骨的阴寒和一种腐朽、血腥的恶臭。贴身的符纸散发着微弱的热量和奇异的香气，形成一个无形的屏障，将大部分寒意和恶臭隔绝在外，但那种无孔不入的压抑感和被窥视感，却始终萦绕不去。

林昭焕的左眼全力运转，试图穿透浓雾，看清沟底的真实情况。

忽然，他脚步一顿，猛地拉住萨日娜，压低声音：“别动！”

萨日娜吓了一跳，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前方不远处的乱石堆里，似乎有几道模糊的、人形的黑影在晃动！那些黑影动作僵硬，形态扭曲，在浓雾中若隐若现，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死气！

“那……那是什么？”萨日娜的声音带着颤抖。

“是‘地缚灵’。”林昭焕低声道，眼神凝重，“被困死在这片煞气之地、无法轮回的残魂，受到煞气滋养和扭曲，已经失去了神智，只剩下本能的怨恨和对生者阳气的渴望。”

那些黑影似乎察觉到了生人的气息，开始缓缓地、如同提线木偶般向他们这边“飘”来，速度不快，但那空洞、死寂的气息却让人不寒而栗。“怎么办？”萨日娜紧张地握紧了拳头。

“别怕，它们没有实体，主要是精神层面的侵扰。”林昭焕迅速从地上捡起一块边缘锋利的石片，咬破自己的右手中指（左眼特殊，右手取阳刚之血），将鲜血涂抹在石片锋刃上。

“天地玄黄，阳血破罡！敕！”他低喝一声，猛地将染血的石片向那几个黑影掷去！

石片划破浓雾，带着一股灼热的阳刚之气！

当石片穿过那些黑影时，黑影们仿佛被无形的火焰灼烧，发出一阵阵无声的、却能直刺灵魂的凄厉尖啸，身形猛地溃散、淡化，最终消失在浓雾之中！

“搞……搞定了？”萨日娜目瞪口呆。

“暂时驱散了而已。”林昭焕甩了甩还在渗血的中指，“这些只是小喽啰，真正的麻烦，应该还在里面。”

他指了指那个黑洞洞的矿井入口。

两人继续前进，越发小心。一路上，又遇到了几波类似的地缚灵，都被林昭焕用同样的方法，或加上几声蕴含特殊韵律的低喝（类似简易的破邪咒）给驱散了。萨日娜从最初的惊恐，慢慢变得有些麻木，甚至还能在林昭焕画符或者念咒的时候，递个东西或者帮忙警戒一下，展现出了惊人的适应能力。

终于，他们来到了那个废弃的主矿井入口前。

入口处，横七竖八地堆放着一些锈蚀的铁轨、破损的矿车轮子和烂木头。一道简陋的、用厚木板和铁丝网构成的封锁线早已破败不堪，露出后面深不见底的黑暗。

一股更加阴寒、更加污浊的气流，正从矿井深处缓缓地涌出，如同恶兽的呼吸。

林昭焕站在入口前，闭上眼睛，仔细感应。

没错，那股带有“意识”的、充满怨毒的能量波动，其核心就在这矿井深处！而且，他隐隐感觉到，这股能量似乎与某种……“契约”或者“禁制”有关？

“阿爷说过，当年封矿的时候，好像请了外地的‘先生’来看过。”萨日娜忽然说道，“说是矿井底下挖到了不干净的东西，需要镇住。但具体是什么，阿爷也不清楚，那些人不让本地人靠近。”

外地的先生？镇压？林昭焕眉头皱得更紧了。如果真是这样，那现在煞气暴动，带有意识，难道是镇压失效了？还是……当年镇压的方法本身就有问题？

他将“玄龙”罗盘托在掌心。此刻，罗盘的指针不再是疯狂旋转，而是以一种极其缓慢、却异常坚定的姿态，指向矿井深处！盘面上，代表“死门”、“惊门”的卦位，泛着不祥的暗红色微光。

“看来，答案就在里面。”林昭焕深吸一口气。

“我们……要进去？”萨日娜看着那如同怪兽巨口般的矿井，咽了口唾沫。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林昭焕从行囊里又拿出两样东西：一个老式的、需要手动摇杆发电的强光手电筒，以及一小捆红绳。

他将红绳一端递给萨日娜：“系在手腕上，另一端系在我手腕上。里面的情况不明，万一走散或者遇到幻觉，红绳可以作为最后的联系和警示。”

萨日娜默默接过红绳，依言系好。冰凉的绳子系在手腕上，反而带来一丝奇特的安心感。

林昭焕打开手电筒，一道不算太亮、但穿透力很强的黄白色光柱刺破黑暗，照亮了矿井入口的一小段。里面是倾斜向下的轨道，两侧是简陋的、布满水渍和霉斑的木头支撑结构，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霉味、铁锈味，以及那股挥之不去的阴寒死气。

“跟紧我，注意脚下。”林昭焕叮嘱一句，当先踏入了矿井。

矿井内部，比外面更加阴冷、潮湿。手电光所及之处，可以看到岩壁上渗出的水珠，凝结成冰冷的露水，滴落在脚下的积水中，发出“嘀嗒、嘀嗒”的声响，在死寂的坑道里显得格外清晰，也格外瘆人。

两人顺着倾斜的轨道向下走了大约百十米，坑道开始变得复杂起来，出现了几个岔路口。

林昭焕停下脚步，举着罗盘，仔细辨认着方向。罗盘指针稳定地指向左前方那条看起来更加狭窄、更加黑暗的岔路。

“这边。”

他们拐进岔路。这条坑道似乎更加古老，支撑结构也更加破败，有些地方甚至出现了小范围的坍塌。手电光扫过岩壁，林昭焕忽然停了下来。

“你看这里。”他用手电照着一处相对平整的岩壁。

萨日娜凑过来看，只见那岩壁上，竟然用红色的染料（看起来像是朱砂混合了某种粘合剂，年代久远，颜色发暗）刻画着一些奇怪的符号！

这些符号扭曲、诡异，既不像是汉字，也不像是萨日娜认识的任何少数民族文字或图案。它们排列组合在一起，构成一个不规则的、散发着不祥气息的图形。

“这是……什么？”萨日娜低声问。

林昭焕的脸色变得异常凝重。他伸出手指，小心翼翼地虚空描摹着那些符号的笔画，感受着其中残留的能量波动。

“这不是我们中原正统的符箓……倒像是……某种旁门左道的‘血祭符’或者‘锁魂印’！”他沉声道，“而且，这手法……非常阴毒！”他用手电仔细照射周围的岩壁，发现在这条岔道的两侧，每隔一段距离，都刻画着类似的诡异符号！它们连贯起来，似乎构成了一个巨大的、沿着坑道向下延伸的……禁制法阵！

“当年封矿请来的‘先生’，恐怕不是什么名门正派！”林昭焕语气冰冷，“他们不是在镇压邪祟，更像是在……利用这里的地脉断口和煞气，进行某种邪恶的仪式！或者说，他们试图将挖出来的‘不干净的东西’，强行束缚、炼化在这里！”

萨日娜听得毛骨悚然：“炼化？炼化什么？”

林昭焕摇摇头：“不知道。但能让那些旁门左道如此大费周章的东西，绝非善类。而且，看这禁制符文能量衰减、煞气外泄的情况，要么是当年施法者的力量不足或出了纰漏，要么就是……被镇压的东西，正在逐渐挣脱束缚！”

那个带有“意识”的煞气，很可能就是被镇压之物的部分力量，或者是守护这个邪恶禁制的“狱卒”！

就在这时，矿井深处，忽然传来一阵令人牙酸的“咯吱……咯吱……”声，像是生锈的金属在被强行扭曲，又像是骨骼被一寸寸折断！

紧接着，一股比之前在庙里感受到的、更加狂暴、更加怨毒的意念，如同海啸般席卷而来！

“小心！”林昭焕猛地将萨日娜拉到身后，同时将手电光对准声音传来的方向！

只见在坑道深处，手电光束的尽头，浓郁的黑雾剧烈翻腾着！雾气中，一个巨大而扭曲的黑影，正缓缓地“站”了起来！

那东西……根本无法用语言形容！它像是无数残破的、锈蚀的金属构件（矿车？挖掘工具？）、碎裂的岩石、甚至……隐约可见的惨白骨骼，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强行糅合、扭曲、拼凑在一起，形成一个高达数米、歪歪扭扭、散发着无尽怨念和毁灭气息的……怪物！

它的“身体”表面，流淌着浓稠如墨的煞气，发出“滋滋”的腐蚀声。它没有清晰的五官，但在那团最浓郁的黑暗中，似乎有两点猩红的光芒亮了起来，如同两盏充满恶意的灯笼，死死地锁定了林昭焕和萨日娜！

“咯吱……咯吱……”

怪物活动着它那由破铜烂铁和碎骨拼凑成的“肢体”，发出刺耳的噪音，一步步向他们逼近！每前进一步，整个矿道似乎都在微微震颤！

“我的老天爷……”萨日娜吓得几乎说不出话来，死死拽着林昭焕的胳膊，身体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

“退！”林昭焕当机立断，拉着萨日娜快速向后退去。

但这坑道狭窄，他们的速度根本快不过那步履沉重却异常迅猛的怪物！而且，随着怪物的逼近，两侧岩壁上那些邪恶的符文似乎也被激活了，开始散发出暗红色的光芒，一股无形的压力从四面八方挤压而来，让他们的动作变得迟滞！

“吼——！”

怪物发出一声不似任何生物的咆哮，猛地抬起一条由锈蚀铁轨和链条组成的“手臂”，狠狠地向他们砸来！

劲风扑面，带着浓烈的血腥和铁锈味！

林昭焕瞳孔一缩，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他猛地将萨日娜推向一旁相对宽敞的凹陷处，自己则不退反进，左手捏诀，右手持罗盘，迎着那砸来的“手臂”，口中暴喝：

“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破！”

玄龙罗盘瞬间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青光，狠狠地撞向那怪物的“手臂”！

“铛——！”

一声震耳欲聋的金铁交鸣之声响彻矿道！

林昭焕只觉得一股难以想象的巨力从罗盘反震回来，虎口瞬间被震裂，鲜血直流！整个人如同被高速行驶的火车撞中，向后倒飞出去，狠狠地撞在坚硬的岩壁上！

“噗！”他喉头一甜，一口鲜血喷了出来，眼前金星乱冒。右肩的旧伤处传来一阵撕裂般的剧痛，仿佛要彻底断裂开来！

“林先生！”萨日娜发出惊恐的尖叫。

那怪物似乎也没想到林昭焕能正面挡住它一击，动作微微一滞。但它那由煞气和怨念构成的核心并未受损，猩红的“目光”再次锁定倒地的林昭焕，更加暴虐的气息弥漫开来。

它再次举起了“手臂”！

就在这时，异变再生！

林昭焕撞在岩壁上时，怀中某个东西似乎受到了震动。紧接着，一道柔和却异常纯净的银白色光芒，猛地从他胸口透出！

正是那块“星辰石”！

这银光一出现，那正欲攻击的怪物，动作猛地僵住了！它那猩红的“目光”中，竟然流露出一丝……恐惧？

怪物发出一阵意义不明的、似乎带着痛苦和愤怒的低吼，竟然缓缓地……后退了半步！

与此同时，林昭焕感觉到一股清凉而磅礴的能量从星辰石中涌出，迅速流遍全身，不仅压制住了翻腾的气血，连右肩那撕裂般的疼痛也缓解了许多！

“这石头……竟然能克制它？”林昭焕又惊又喜，挣扎着想要站起来。

然而，就在这时，矿道更深处，忽然传来一个冰冷的、带着金属摩擦质感的、不男不女的声音，仿佛直接在两人脑海中响起：

“废物……连两个凡人都解决不了……”

随着这个声音的出现，那原本后退的怪物猛地发出一声更加凄厉的咆哮，猩红的目光瞬间变得疯狂而嗜血，不再理会星辰石的光芒，再次狂暴地冲向林昭焕！

同时，两侧岩壁上的邪恶符文红光大盛，一股更加强大的禁锢之力降临！

更可怕的是，林昭焕和萨日娜都清楚地听到，在矿道深处，似乎有更多“咯吱、咯吱”的声响传来！

不止一个怪物！

林昭焕的心，瞬间沉入了谷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