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驿行纪 第163章 巧施小策，智斗老丈

破败的义庄停尸房里，死寂如同实质的黑棉花，塞满了每一个角落，吸走了所有的声音和……生气。

林昭焕靠墙“昏睡”，眼观鼻，鼻观心，心观……对面那个正在进行“阴气自助餐”的老爷子。

李老丈，这位刚刚还在河神庙里表演了一出“魂归太虚”又在河边上演“王者归来”的影帝级人物，此刻正以一种极其标准、极其虔诚、也极其诡异的姿势，盘坐在房间的另一端。他那张老脸平静得像块风干的腊肉，古怪的祭祀手印稳如磐石，对刚才那个穿着cosplay官服、挥舞着真·鬼手的纸人老兄的骚扰，表现出了“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僵尸跳于脸而我不看”的非凡定力。

但林昭焕用他那自带“热成像 能量感应”功能的左眼看得真真切切：这老头儿，根本就是在闷声发大财！

周围那些死沉粘稠的阴气、死气，正如同打了折的商品遇到了囤货癖，欢快地、源源不断地被他吸入体内！他那原本如同风中残烛般微弱的生气，正在以一种极其缓慢但肉眼可见（林昭焕的肉眼Plus版）的速度……壮大！

“好家伙，这是把义庄当充电宝了啊？”林昭焕在心里嘀咕，“还是那种超级快充带无线吸收功能的。问题是，他充这么多‘负能量’，是想干啥？攒着过年放烟花？还是准备变身成最终BOSS？”

刚才李老丈一声低喝震退官服纸人的情景还历历在目。那瞬间爆发出的气息，冰冷、死寂，却又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绝对不是一个普通的守陵人该有的！这老头儿身体里，肯定藏着什么大秘密！甚至……他本身就是个大麻烦！

再联想到李老丈临“死”前那句指向自己的“遗言”，以及秦臻那诡异的出现和同样指向自己的目标……林昭焕感觉自己就像是掉进了一个精心设计的连环套里。

秦臻是明面上的饵，引他入局，消耗他的力量，甚至可能想利用他达成某种仪式。

那颗邪眼心脏“人炼太岁”是暗藏的杀招，或者说是最终的“容器”或“成果”？

而这个李老丈……他扮演的角色又是什么？守关BOSS？隐藏的渔翁？还是说，他本身也是某个更大棋局里的棋子？

林昭焕觉得自己的CPU快要烧了。

“算了，想那么多也没用，兵来将挡，水来……呃，尽量别再掉水里了。”他决定贯彻“敌不动我不动，敌若动……我先看看动静再说”的战略方针。

当务之急，是尽快恢复体力，至少要有点自保之力。同时，密切监视李老丈的动向，以及……那个缩回角落里的官服纸人。

他继续运转内息，引导“回春丹”的药力流向右肩的伤口。暖洋洋的感觉如同细雨润物，虽然无法立刻修复碎裂的骨头，但至少将那股阴寒的尸煞之力驱散了不少，疼痛感也进一步减轻。照这个速度，也许再过一两个时辰，他就能勉强动用一些简单的术法了。

时间就在这种诡异的平静中缓缓流逝。

太阳越升越高，阳光透过屋顶的破洞，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斑，却始终无法驱散这停尸房里深入骨髓的阴寒。

靠在他身上的苏晴似乎睡得很沉，均匀的呼吸声成了房间里唯一的“活”的声音。林昭焕能感觉到她身体的放松，心中稍安。至少，她暂时安全。

而房间另一端的李老丈，依旧如同老僧入定，一动不动。但他周围的空气，却似乎变得越来越凝重。那些被他吸入体内的死气，并没有消散，而是如同百川归海般，在他体内积蓄、压缩，散发出一种令人心悸的波动。

林昭焕甚至能“看”到，李老丈那身破旧的粗布衣服下面，皮肤似乎变得更加干瘪、灰暗，但隐约间，又透出一种……如同古玉般的、冰冷的“光泽”？

“这是……炼尸？还是某种特殊的道法？”林昭焕心中惊疑不定。他师门的传承虽然驳杂，但对于这种直接吸收死气来强化自身的法门，也是闻所未闻，或者说，是被列为禁忌邪术的。

正道修炼，讲究的是采天地灵气，炼自身阳神。这种直接吸纳阴煞死气的路子，要么是魔道，要么……就是非人之道！

看来，这位李老丈的“水”，比他想象的还要深！

就在林昭焕全神贯注地“偷窥”李老丈练功（？）的时候，那个之前缩回角落里的官服纸人，又开始蠢蠢欲动了！

“悉悉索索……”

又是那种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林昭焕立刻将注意力分了一部分过去。

只见那个堆放破烂寿衣的角落里，再次伸出了那只干枯的鬼手！但这一次，它没有立刻出来，而是像个做贼心虚的小偷，先是探头探脑地（虽然它没有头可以探）“感受”了一下房间里的动静。

似乎是察觉到李老丈依旧在“入定”，没有理会它，它才胆子大了一点，慢慢地、极其缓慢地，从那堆破烂里……爬了出来！

这一次，林昭焕看得更清楚了。这官服纸人，不仅仅是手臂是真的，它的双脚……竟然也是两只穿着破烂官靴的、干瘪发黑的人脚！

一个纸糊的身体，穿着古代官服，却拥有着真正的人类四肢！这造型，简直是恐怖谷理论的完美代言人！让人看了就生理不适！

纸人爬出来后，并没有立刻行动，而是僵硬地站在那里，歪着脑袋，用那画出来的扭曲眼睛，警惕地“看”了一眼李老丈的方向，又“看”了一眼林昭焕和苏晴这边。

它的目光在林昭焕身上停留的时间明显要长一些，那画出来的眼睛里，似乎闪烁着一种……贪婪和怨毒？

“得，看来这位‘官老爷’也对我的‘唐僧肉’体质挺感兴趣。”林昭焕心中冷哼一声，握紧了袖子里的桃木剑。

不过，这纸人似乎对李老丈更加忌惮。它只是远远地看着，并没有立刻靠近。

它在等什么？等李老丈“收功”？还是在等别的机会？

林昭焕决定给它“创造”一点机会。

他要试试，能不能利用这纸人，来打破眼前的僵局，或者至少，试探出李老丈更多的底牌！

主意已定，林昭焕开始了他的“骚操作”。

他依旧闭着眼睛，维持着“昏睡”的状态，但他的左手拇指，却极其隐蔽地、极其缓慢地，掐了一个非常简单的“引气诀”。

然后，他将自己体内那丝微弱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内息，混合着他那“癸丑桑柘木”命格自带的一缕纯粹生气，如同发射一道无形的、超低功率的“信号”，朝着那个官服纸人所在的方向，极其隐晦地“撩拨”了一下。

这一下“撩拨”，就像是在一锅即将沸腾的油里，轻轻滴入了一滴水。

那官服纸人猛地一震！

它那画出来的眼睛瞬间瞪得溜圆（虽然只是两条黑线显得更粗了），死死地盯住了林昭焕！

它感受到了！感受到了那股对它来说如同无上美味般的“生气”！虽然微弱，但纯粹！远比这义庄里那些浑浊的阴气、死气要有吸引力得多！

“咕……咕……”纸人喉咙里发出更加急促的怪声，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似乎在极力压制着扑过来的冲动。

它还在忌惮李老丈！

林昭焕见状，心中暗喜。有效果！但还不够！必须再加一把火！

他故技重施，再次掐动引气诀，这一次，他不再是直接“撩拨”纸人，而是将那缕微弱的生气，极其巧妙地、极其隐蔽地，引导向了……

李老丈的方向！

并且，他还在这缕生气中，掺杂了一丝……他从官服纸人身上感应到的那种独特的“官僚怨气”！

这一手“移花接木”、“栽赃嫁祸”的操作，可以说是极其阴险，也极其考验林昭焕对气机的精准操控能力！稍有不慎，就可能被李老丈察觉！

他屏住呼吸，全神贯注！

那缕混合了生气和“官僚怨气”的微弱气流，如同一个隐形的信使，飘飘忽忽地来到了李老丈身边，然后……轻轻地“撞”了一下他那正在疯狂吸收阴气的“能量场”！

嗡——！

如同古钟被敲响！

一直如老僧入定般的李老丈，身体猛地一颤！

他那双紧闭的眼睛豁然睁开！里面不再是漆黑，而是重新变回了那种strangely清亮，但此刻，这清亮之中却充满了……暴怒！

他猛地转过头，目光如同两道冰冷的利剑，瞬间锁定了那个站在角落里、还没搞清楚状况的官服纸人！

显然，他将刚才那一下“挑衅”，算在了纸人的头上！

“孽障……找死！”

一声冰冷、沙哑，却带着雷霆之怒的低吼，从李老丈口中发出！

这一次，他没有再像之前那样只是呵斥，而是猛地抬起了他那只一直掐着古怪手印的左手！

五指张开，朝着官服纸人的方向，虚虚一抓！

呼——！

一股无形的、却强大到令人窒息的吸力，瞬间笼罩了那个官服纸人！

那纸人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就被这股吸力硬生生地从原地拽起，朝着李老丈飞了过去！

“呜哇——！”纸人发出一声凄厉的、如同破布被撕裂般的惨叫，四肢疯狂地舞动着，试图挣脱！

但一切都是徒劳！

在李老丈那诡异而强大的力量面前，它就像是被蛛网缠住的飞蛾！

眨眼间，官服纸人就被吸到了李老丈面前！

李老丈那张如同枯树皮般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极其狰狞的表情！他伸出另一只手，那只干枯如同鬼爪的手，一把掐住了纸人的脖子（虽然只是纸糊的脖子）！

“咔嚓！”

一声脆响！

纸人的脑袋直接被他掐断、捏碎！

紧接着，李老丈张开了嘴——那张干瘪乌黑的嘴，此刻竟然裂开了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露出里面漆黑的、如同深渊般的喉咙！

他猛地一吸！

“呼——！”

一股肉眼可见的、带着浓重怨气和“官僚气息”的灰色烟雾，从纸人那破碎的身体里被强行抽离出来，如同百川归海般，被李老丈一口吞了下去！

吞……吞下去了？！

林昭焕和旁边的苏晴（她什么时候醒的？！估计是被刚才的动静吓醒的！）都看得目瞪口呆，三观再次碎了一地！

这李老丈……竟然把那个附身的怨灵给……吃了？！

这是什么操作？！大补吗？！

而失去了怨灵支撑的官服纸人，瞬间变得如同普通的纸扎一般，瘫软在地，那两截干枯的手臂和双脚也迅速失去了光泽，变得如同朽木一般。

李老丈吞下那股怨气之后，脸上似乎露出了一丝……满足？的表情。他那双清亮的眼睛里，黑色的漩涡再次浮现，并且旋转得更加快速！他身上的气息，也变得更加阴冷、更加强大、更加……非人！

他缓缓地、缓缓地转过头，那双如同深渊般的黑色眼睛，落在了墙角，那个正目瞪口呆、还没从震惊中缓过神来的林昭焕脸上。

嘴角，再次勾起那个如同冷笑般的弧度。

“……小娃娃……手段……不错……”

他竟然……看穿了？！

林昭焕只觉得一股寒气从头顶凉到了脚后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