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驿行纪 第176章 血染荒土，残矛惊梦

“……整个过程……或许……会……有点……疼……”

“……但……相信……我……”

“……你……会……喜欢……的……”

喜欢你个锤子！老子信了你的邪！

林昭焕看着那“邪帅青年”掌心跳跃的、散发着诡异生机与毁灭气息的黑色火焰，只觉得一股凉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连牙齿都开始不受控制地打颤（这次绝对不是演的）！

这哪里是什么“无痛取眼”的秘法，这分明是某种极其恶毒、极其霸道的灵魂剥离或者强制融合的邪术！一旦被这黑色火焰沾上，别说保住眼睛了，自己的灵魂能不能保持完整都得打个巨大的问号！说不定直接就变成对方的“充电宝”或者“备用身体”了！

退路，已经彻底被堵死！

所有的伪装、拖延、算计，在这位实力深不可测、似乎还带着点恶趣味的“大佬”面前，都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难道……真的只能认命了？

不！

林昭焕的骨子里，终究还是流淌着“癸丑桑柘木”那看似柔韧、实则顽强不屈的血液！越是绝境，那股潜藏在灵魂深处的求生欲和……疯狂，就越容易被激发出来！

既然无路可退，那就……创造一条路出来！

他的目光如同濒死野兽般，飞快地扫视着四周——

荒凉的野地，枯黄的杂草，嶙峋的怪石……

巨石顶上，是那个如同神魔般冰冷俯瞰的“邪帅青年”和他掌心跳跃的黑色火焰……

身边，是吓得浑身瘫软、却依旧死死抓着他胳膊的苏晴……

远处，是那座如同沉睡巨兽般的汉王陵……

以及……

脚下这片土地！

这片承载了千年历史、埋藏了无数秘密、此刻正因为某种原因而变得死寂、却又隐隐散发出某种古老悸动的……土地！

还有……更深处！那个被李老丈称为“根基”、与“人炼太岁”同源、似乎还与那截正在与黑色晶体融合的青铜断矛有着莫大关联的……不属于这个时代的东西！

一个极其大胆、极其疯狂、甚至可以说是“异想天开”的念头，如同开天辟地的第一道惊雷，猛地劈开了林昭焕脑海中的绝望！

既然这“邪帅青年”的目标是“根基”！是那截青铜断矛！

既然他需要自己这只“天衍神目”作为“钥匙”去开启或掌控它！

那是否意味着……这片土地之下，那所谓的“根基”和青铜断矛，与自己这只眼睛之间，存在着某种……天然的联系？！甚至……共鸣？！

如果……自己能主动激活这种联系呢？

如果……自己能在这“邪帅青年”动手之前，抢先一步，引动那来自地底深处、来自“非时代之物”的力量呢？！

那会发生什么？！

是引火烧身，直接被那股力量撑爆？

还是……能够借来一丝微不足道、却足以改变战局的力量？！

或者……至少能制造出足够大的混乱，创造出一线生机？！

这同样是一场豪赌！一场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疯狂的豪赌！赌的是自己的命！赌的是这片土地的未知！赌的是那件“非时代之物”的……反应！

但林昭焕已经没有选择了！

与其坐以待毙，被那诡异的黑色火焰“请”走眼睛和灵魂，不如……轰轰烈烈地……作一把大的！

“苏晴！”林昭焕猛地转过头，看着身边泪眼婆娑的苏晴，眼神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决绝和……一丝温柔，“怕吗？”

苏晴被他这突如其来的问题问得一愣，看着他眼中那仿佛燃烧着火焰的光芒，下意识地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最后带着哭腔道：“怕……但我更怕……你出事……”

“好！”林昭焕笑了，笑得有些凄凉，却又带着一股说不出的豪迈，“那就……别怕！闭上眼睛！捂住耳朵！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要睁开！不要听！”

他知道，接下来他要做的事情，可能会非常……壮观，也可能会非常……恐怖！绝不能让苏晴看到或听到！

苏晴虽然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但还是用力点了点头，听话地闭上了眼睛，用双手紧紧捂住了耳朵。

看到苏晴准备好，林昭焕深吸一口气，不再犹豫！

他猛地挣脱开苏晴的手，用还能动的左手，闪电般地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

不是符箓，不是法器，而是一块……看起来极其普通的、只有巴掌大小的……龟甲？！

这龟甲色泽暗沉，上面布满了细密的、天然形成的裂纹，看起来平平无奇，甚至有点像路边摊上算命先生用的道具。

但如果仔细看，就能发现，这龟甲的背面，极其隐蔽地刻着一个……极其微小的、几乎与裂纹融为一体的……先天八卦图案！其样式，竟然与林昭焕左眼瞳孔深处的纹路，有七八分相似！

这是林昭焕身上，除了“玄龙”罗盘之外，另一件从不离身的、也是他师门传承中最为神秘的物品之一！据传，这块龟甲并非凡物，而是上古时期，某位精通易数的大能，在黄河边感悟“河图洛书”时，所使用的占卜工具！其本身就蕴含着一丝……天地衍化的奥秘！也是林昭焕平时用来起卦、推演天机的关键法器！

此刻，林昭焕拿出这块压箱底的龟甲，显然是要……拼命了！

他没有用龟甲来占卜，而是做出了一个让任何懂行的人看到都会惊掉下巴的举动——

他猛地将龟甲……按在了自己的左眼之上！

嗡——！！！

一股难以言喻的、仿佛来自灵魂深处的共鸣，瞬间在龟甲与他的左眼之间建立！

龟甲上那微小的先天八卦图案，与他瞳孔深处的八卦纹路，仿佛跨越了时空的阻隔，完美地重叠在了一起！

刹那间！

林昭焕只觉得自己的左眼如同被点燃的太阳，爆发出无与伦比的光和热！整个世界在他的视野中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无穷无尽的、由金色线条构成的、复杂到极致的……天地法则之网！

山川、河流、大地、天空、星辰……万事万物，都在这张法则之网中显现出其最本源的“炁理”形态！

而在这张浩瀚无垠的法则之网的下方！就在他们脚下这片荒凉土地的极深之处！

林昭焕“看”到了！

他看到了一个……巨大的、如同青铜祭坛般的构造！祭坛的形状古老而神秘，上面铭刻着无数他从未见过的、仿佛蕴含着星辰运转奥秘的符文！

祭坛的正中央，插着一截……断裂的青铜长矛！

那长矛通体泛着幽幽的青光，虽然只剩半截，却散发着一股仿佛能刺破苍穹的无上锋锐之气！以及一种……极其古老、极其浩瀚、仿佛来自于星海彼岸的……苍凉气息！

而在那断矛的周围，缠绕着一团……漆黑如墨、却又散发着勃勃生机的……能量核心！正是那所谓的“根基”！它如同心脏般缓缓搏动，每一次搏动，都仿佛在抽取着大地深处的力量，也与那青铜断矛产生着某种诡异的共鸣！

更让林昭焕心惊的是，他“看”到，那与断矛融合的黑色晶体（之前在邪眼心脏处看到的，显然已被其带走并在此地融合），此刻正如同毒瘤般，寄生在那青铜断矛的断口处！它正在疯狂地吸收着断矛散发出的苍凉气息，同时也将一股股阴邪、怨毒的能量注入断矛之中！似乎是想……污染并掌控这件“非时代之物”？！

而在更外围，那颗磨盘大小的“人炼太岁”邪眼心脏，正贪婪地吸收着从“根基”和断矛中散逸出来的、混合了苍凉与邪恶的能量，不断壮大自身！

原来……这才是完整的“生态链”？！

林昭焕只觉得头皮发麻！

但此刻，他已经没有时间去细想这些了！

因为他知道，自己强行激活“天衍神目”与龟甲共鸣，这种状态持续不了多久！而且，巨石顶上那个“邪帅青年”，绝对不会给他太多时间！

必须……立刻……引动那地底的力量！

怎么引动？

林昭焕脑海中闪过无数符箓、咒语、法诀……但都觉得不够！不够直接！不够快！

唯一的办法，似乎只有……用最原始、最直接，也最危险的方式——

以身……为……引！！！

林昭焕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的疯狂！

他猛地抬起还能动的左手，食指中指并拢，指尖凝聚起体内最后、也是最精纯的一丝“癸丑桑柘木”生气，然后……

狠狠地刺向了……

自己的眉心！！！

噗嗤！

鲜血，如同红梅绽放，瞬间从他眉心涌出！

剧烈的疼痛让他眼前一黑，但他却强忍着，用沾染着自己眉心精血的手指，在那块紧贴着左眼的古老龟甲上，极其快速、极其艰难地，画下了一个……极其简化、却又蕴含着无穷奥秘的……“巽”卦符号！！！

巽！为风！为入！

巽！上巽下巽，无孔不入！

巽！象征着沟通！连接！引导！

他要用自己的眉心精血为引，以这蕴含天地衍化奥秘的龟甲为媒介，强行在自己与那地底深处的青铜断矛之间，建立起一道……沟通的桥梁！

他要……借……那来自星海彼岸的……一丝……锋芒！！！

“嗡——！！！！！”

就在他指尖最后一笔落下的瞬间！

整个世界仿佛都为之静止了一秒！

紧接着！

一股难以形容的、仿佛来自于宇宙洪荒尽头的……苍凉、浩瀚、锋锐到了极致的气息，猛地从地底深处冲天而起！

这股气息，无形无质，却仿佛能刺穿一切！撕裂一切！湮灭一切！

它瞬间就冲破了地层的阻隔，穿透了那“根基”的能量场，甚至……在那截青铜断矛本体上，都引发了一阵轻微的、极其不易察觉的……嗡鸣！！！

而在地面之上！

巨石顶上，那个一直云淡风轻、胜券在握的“邪帅青年”，脸色第一次……剧变！！！他那金色面具下的双眸骤然收缩！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和……恐惧？！

“不……不可能！！”他失声惊呼，声音不再年轻磁性，反而变得有些尖锐和……苍老？！“你怎么可能……引动……它的力量？！”

他掌心那团燃烧的黑色火焰，也在这股气息的冲击下，剧烈地摇曳起来，明灭不定，仿佛随时都会熄灭！

而悬浮在另一边的“人炼太岁”邪眼心脏，更是如同遇到了天敌一般，发出凄厉到极点的哀嚎！它那磨盘大小的肉瘤疯狂地收缩、颤抖！独眼中充满了极致的恐惧！甚至连它周围那些粘稠的、散发着生机的黑雾都开始溃散！

就连原本站在林昭焕面前不远处的、被这股气息正面冲击的苏晴（虽然她闭着眼睛捂着耳朵），也感觉自己仿佛瞬间坠入了冰冷的星空深处，灵魂都在颤栗！如果不是林昭焕之前让她有所准备，恐怕这一下就能让她魂飞魄散！

而作为这一切始作俑者的林昭焕……

他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不小心捅了超高压电线的凡人！

那股从地底借来的“锋芒”虽然只有极其微弱的一丝，但其蕴含的力量层次实在太高太高！高到远远超出了他目前所能承受的极限！

他的身体，如同一个被强行注入了过多气体的气球，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膨胀！皮肤表面浮现出细密的血色裂纹！七窍之中都开始渗出鲜血！

左眼那块古老的龟甲，更是承受不住这股力量的冲击，“咔嚓”一声，上面竟然多出了一道新的、细微的裂纹！

但他……成功了！

他成功地引动了那地底的力量！成功地打乱了“邪帅青年”的节奏！成功地……创造出了一线生机！

“就是……现在！！”

林昭焕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朝着苏晴的方向，发出了一声嘶哑的、几乎听不清的呐喊：

“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