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因永断 第208章 与仙人话

瑶台古泽秘境，瑶天阁。

这是一座悬浮于空中的阁楼，从秘境中的任何一个方位都能看到。

缥缈的仙阁其实是一件圣物，通体暇净，以玉石为基，珍珠为帘，珊瑚为柱，仙灵之气环环萦绕。

透过窗棂，碧云浮荡如仙乐飘飘，院中奇花异草四季不败，仙鹤祥云环绕其间，无疑是一处梦中宫阙，凡人憧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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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都多久了，还是找不到出去的办法吗？”皇颖无力地趴在一张木桌之上，眼神都没色彩。

“数数应该有十数日了，离古泽秘境关闭也没多长时间。”北冥仓说道，他坐在石凳上，手中冰凌反复凝结，把玩着，像是在打发时间。

“水观音不会真要将我们永远囚禁于此吧，以往也无人提及过这种情况。”说话的是北冥伊人，虽然气氛很苦闷，但她依然保持着挺立，像一只骄傲的白天鹅。

“难说，看她的意思，是要将我们永远留在此处了。”苏雨轩说道。

她看上去有些着急，因为云修晏被单独关押了，众人已经好些时候没见他，有人猜测已经死了，也有人猜测他被收成了男宠................

“从她前几日的反应来看，或许是因为清修久了，感到寂寞，想要为瑶台添些生气。”金香凝将眸子望向窗外，仙鹤齐飞，但没人有心情去欣赏，都在寻找着脱身之法。

咚咚咚~~~

剧烈的撞击声吸引了众人的注目，是黑檀使者，她面色狰狞，青筋暴露，很是愤怒，一边用拳头锤击着墙面，一边咒骂着：“什么狗屁仙人，这种行径和强盗又有何异！！快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她声嘶力竭，但，慢慢的，声音也淡了，最后靠着墙体瘫软下来。

她几乎要崩溃，每日浮现在眼前的都是仙气腾腾的事物，起初好奇，但越来越厌倦了，变得愤怒、暴戾...............

刘书豫蜷缩在角落里，默默看着一切，没有出声。

刘百川得罪了人，大家都将怒火发泄在他的身上，每次有人要发泄脾气都会拿他当作木桩。

他起初也想反抗，但被群起而殴之，所以，也放弃了...........

“哎，平日里常见的事物，如今竟然成了奢望，悲也，命也。”说话的是火胜，握着酒壶不断与竹笑推杯换盏，要借酒消愁。

“水观音为何要单独关押云修晏，难道是惧怕剑罡上的青雷，或者说怕他透露什么秘密？”花听雪沉思着，这几日她一直在摸索着瑶天阁，发现这其实一件残缺的圣物，存在时间要远远早于古泽秘境，看痕迹像是在某次战役中受损。

“......................”

众人被天绛铜骰带到此处，本以为是一处仙阁，哪曾想是一座囚牢，任由众人如何攻击，墙体自是不动如山，每每有人想要离开，还没等走到门口便被一股无形力量震开。

这不是一座宫殿而是一座大阵，将众人牢牢束缚于此，隔开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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瑶天阁，一处寝宫。

宫是由千年古木构建而成，外壁雕龙刻凤，栩栩如生，每一处雕刻都蕴含着古老的法阵，能够隔绝外界的喧嚣与侵扰。

宫内，灵木环绕，叶如翡翠。中央是一方清泉，水自山顶石缝间潺潺而下，汇聚成池，清澈见底，可见池鱼嬉戏。

清泉旁，一名少年端坐于古筝之前，十指撩动琴弦，曲自成谱，高山流水。

弹琴的少年自然便是云修晏了，他被单独囚禁于此，深感无奈，只好以音琴为乐。

“这女人不会真的是寂寞太久，想要将众人留下吧。”云修晏喃喃自语。

他起初以为是个玩笑，以为水观音控制众人也可能是为了完成某件事情。只是没想到，她是真的要将众人囚于此处，等待秘境关闭。

哒哒哒~~

浅浅的脚步声传来，珠帘掀起，水观音款款走来，轻纱掩体，魅惑隐现。

这几日，她频繁来此，主要是想和黑衣少年说些话，清修的日子久了，难得遇到一个想要倾诉话语的人。

只不过，这种感觉是芷烟的意识带给她的。

“今日为何突然想起来弹琴了？”水观音浅笑，看着少年的目光有些柔和，和后者说话的感觉，让她有些上瘾。

因此，这几日的灵魂调养也没有进行的很顺利，总是有什么东西在心间萦绕。

“你要将我们囚禁到什么时候，如此戏弄于人，岂不有失仙家风范！”云修晏语气冷漠，他也有点不耐了。

“这里不好？如此美妙的环境不正是凡人所期待的吗？”水观音用手拂过清泉，冰冰凉凉的，这里是她费了很多心思构建的，因为厌恶了人世纷争，所以想要遁世于此。

“环境虽好，但终归是太假了，遁世，并不是我辈修士所追寻的。”云修晏淡淡说道，指尖撩拨琴弦，嘈嘈切切。“呵呵，年轻人是心高气傲，但，你要知道，清静避世也是无数人所追寻的，这里是多少人可望而不可求的地方。”水观音走到少年身边，眸子里闪过流光。

“或许吧，但那不是我的道，我有要抗争的东西，半分不由身。”云修晏自嘲，清静吗？他的一生都不会清静，宿命在钳制，要窒息了，所以不得不反抗。

“你好像很有故事，但，都不重要了，留这儿，我可以护你一生安稳。”水观音直视少年，眼中闪过渴求。

她很寂寞，千年了，无人说话，常伴山林，遗世独立。

“清静对于生逢太平之世而言，自然是一种积极的人生态度，但若是乱世，覆巢之下又安有完卵？清静.......也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你越想要远离，越是不得。”

云修晏摇了摇头，清静非他所寻，他想要挣脱命运束缚，想要护家人平安顺遂，这些都不容他清静。

少年心中冷笑，护他？这个世界上谁能护他？谁又敢言护他？连神尊境的强者都被抹杀，小小的仙人，也只是偏安一隅罢了，她不知道少年面对的是何等至暗。

“那是你**太深罢了，陷入**的泥潭不得自由，你若脱不出来，一生都要成为情绪的奴隶。”水观音猛然伸手按住少年正拨着弦的双手，目光灼灼。

“脱身？还是说逃避？.........很多事并不是用来逃的，亲族有难，父母受困，又如何能脱的了........”云修晏第一次觉得人和人的交流会如此困难，而对方已经成为了仙人，很多事却仍然执拗。

水观音默然，她抛弃了所有，连重要之人去世也未曾现身，是清修吗？她说是的，但心中情绪，也只有自己知晓。

云修晏站起身来，不想再与她争辩，每个人的处事态度不一样，一味争论对错，无非也是想要将自己的思想强加于人罢了。

“你一直生活在这里，不苦不闷吗？”他还是问出了心中话来，想要找到她内心的柔弱之处，这或许是逃出去的关键。

“苦？闷？.........不知道........但那又怎样，习惯了，也就习惯了。”水观音的内心似是挣扎了一瞬，但转眼又恢复。

“那你想过离开这里吗？”云修晏追问道。

“离开？去哪里？沧海桑田，我已再无归处.......即便有，也不过是换了处樊笼居所。”水观音眼神闪烁，侧过头，不想去直视少年。

她心中闪过一些温馨画面，触动了柔软，但不想被发现。

“人世虽无常乐，但又何必非要与苦作伴？离开吧，离开这里，彼岸在前，不止于此。”云修晏微微一怔，水观音的反应大大超过他的预料，于是步步追问，想要探索对方的底线。

少年一开始便明白，水观音并不是真正的放下了所有，她口中的遁世也只不过是给自己一个逃避的理由。

敢问，真正顿悟，放下之人，又岂会留恋人世繁华，想要将众人困锁于此以生烟火？

水观音的脚步不自觉后退，少年主动靠近了些，但她觉得太炙热了，想要远离：“彼岸，彼岸.........太难，太难......寻不到，我宁愿于此享尽自由。”

“自由？呵呵..............你自由吗？每个人都在追寻自由，但又无往不在枷锁之中.................你遁世于此，这里又何尝不是新的枷锁呢？...........自由，自由.......越强大越自由，而不是逃避，你又几时能看得开呢？”云修晏不再逼问，突然停下了身子，目光看向窗外的仙鹤。

仙鹤齐飞，仙乐伴身，岂非乐哉？

但也不过是被锁于虚幻之地的生命罢了，随时都有破碎的风险，生命永远受制于人，而这........不是真正的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