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后江夏,暑气渐重。
澜府内厅,吕布负手而立,目光沉沉望着墙上悬挂的《西南边郡地势图》。图上江汉已布桅灯之印,而西南一带,仍空白一片,如待点燃的夜地。他一言未发,厅中诸人静立。
诸葛亮轻摇羽扇,道:“荆州已定,五郡归顺,南境初安,若主公欲拓灯策之域,唯西可图。”
吕布伸指点向巴郡、蜀郡与益州交界之地,指节缓缓敲击:“若灯策欲西行,必过剑阁,而后才入成都。”
诸葛亮颔首:“刘璋为人软弱无断,蜀地兵将分治,各族割据。然其地物丰人顺,不可轻启兵戈,宜用巧计使之自裂。”
蒯越自堂后步入,布袍无甲,目光清冷,拱手一拜:“昔年臣居蜀三载,熟其士族根脉。今愿西行,不动一兵,破其心防。”
吕布望他片刻,将一枚细印掷于案上,淡然道:“你若能不战而使益州动摇,孤,不必取剑。”
蒯越接印起身,道:“需借张鲁之名,借刘璋之疑,再推纸契之势。”
诸葛亮笑道:“此计虽险,然行则深远。”
吕布点头:“去吧。”
当夜,蒯越乘小舟自江夏出发,沿沅水逆流,越南郡,入巫山,绕三峡,历半月至巴东。
沿途传言渐起:张鲁有意布灯汉中,欲以符水合契典。夜间有青衣人悬桅灯于山市,布契文于关桥之侧,言语皆指向一事:东政将至,纸契可救。
此言入蜀,成都震动。
六月初,成都暑热未退,刘璋披袍登堂,面色惊惧,将手中纸简重重拍在案上:“汉中已乱!张鲁通东贼,图我蜀土!”
堂下众人面色不一。法正低头不语,张松蹙眉道:“张鲁虽为权变之徒,岂肯轻折于吕布?主公勿信谗言。”
黄权进言:“若言不虚,亦不可坐视。应遣使探问实情,若有确证,再议军动。”
刘璋却已起疑根深,厉声道:“不可迟疑!即刻传令封锁巴郡、广汉交界,禁纸契、毁桅灯,设卡缉察,一旦见东策之印,立斩!”
张松急呼:“主公!此举正中其谋。益州多商旅士户,纸契已流,强封则民乱!”
刘璋怒而不听,退堂调兵三郡,设五道令。
三日后,蜀地东界市坊尽毁桅灯三百余座,契所封门,书坊停业,市中百姓怨声载道,有老者哭于坊前:“纸契识盐米,灯火照夜行,若无此物,吾等如盲!”
蒯越此时已至郪县,于旧宅中设灯一盏,书简十道,送往张任、李严、黄权三处。其上只写十二字:
“桅灯一灭,益州必裂;纸契不容,人心先叛。”
张任未复,李严却遣人入夜相见,道一句:“蜀若不变,恐民先走。”
而后又五日,蒯越简书入汉中,呈于张鲁座前。
张鲁读毕,只道:“蜀主若愚,何劳我兵。”
遂令境内契市不禁桅灯,更设纸契三章,引蜀中商贾北投。
与此同时,成都纸商南走,市契暗流,刘璋禁令之下,反令纸契身价十倍,一契难得。坊间遂起密语:“谁执纸章,谁得市命。”
益州震荡,未见刀兵。
七月初三,蒯越再回巴郡,于旧壁题书:
“若主不照民,则民自引灯。”
成都传来密信,张松夜见黄权,低语一句:“可否献成都?”
张松沉默半晌,只道:“再观三旬,若主不醒,唯有自定天下。”
是夜风热如灼,江畔万灯未动,而益州——纸契如焰,已在四野悄然燃起。
澜政未出一兵,蜀地自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