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足迟到了五十分钟,宁楚楚才施施然赶到。
她远远地对他娇呼一声:“阿哲....”
迈着轻盈的步伐走了进来,在他面前坐下。
她一边放下昂贵的手拎包,一边把耳发理到耳后,温柔地对安哲南致歉。
“不好意思阿哲,出门的时候又补了补妆,耽误了时间。”
也许是她没怎么工作过,从来不守时,安哲南也早就习惯了。
他淡然一笑,违心说了一句:“没什么,我也没等多久。”
宁楚楚今天穿着杏色的绒线毛衣,同色的绒线毛衣裙。
看上去既温柔,又有十足的女人味。
她不像覃瑞瑞艳丽得没有留白,充满攻击性,她懂得巧妙含蓄地释放吸引力。
想到覃瑞瑞,安哲南皱起了眉头。
和她的影子同时在脑海中出现的,是那份超时的外卖,那个静静趴在外卖盒里的老鼠。
瞥了一眼旁边顾客桌上那盘鲷鱼刺身,胃里顿时一阵翻涌。
差点把刚喝下去的茶吐了出来。
连忙把覃瑞瑞的影子赶出脑海,他打起精神看着对面的宁楚楚。
宁楚楚的妆容无懈可击,虽然已是人到中年,无法与年轻时相比,但是还带着年少时的娇柔。
她依然算得上是个漂亮的女人,只是安哲南对她早已没了当初的感觉。
女神走下了神坛,再美的也看腻了,何况本质上不过是个自私任性的人。
一个中年男人所需要的,不过是家中一碗暖暖的热汤,一个真心心疼他,可以说说知心话的妻子。
是他对着电脑打游戏时,递上的一盘水果,一份宵夜。
宁楚楚永远不懂这一点。
只不过他孤独,他怕孤独。
有个人,总比没有强。
他强打起精神,给宁楚楚倒了一杯茶水。
“楚楚,你来点菜吧?”
“嗯。”宁楚楚低头看着菜单:“点寿喜锅和刺生吧,寿司少点一些。晚上我要控制热量。”
安哲南心不在焉地按她吩咐点好了菜,又依她的吩咐点了一小壶清酒。
宁楚楚一脸温柔地说:“好久没有喝两杯了。阿哲,我记得读大学的时候,同学们经常约着去学校旁的一家回转寿司店。只不过那家的菜,远远没有现在好吃。”
她感叹着往昔:“那时候大家都风华正茂,哎,现在都到了这个年纪了。”
她本意是唤醒安哲南的美好回忆,只不过这句话正好又说中安哲南的心病。
他摸了摸自己的鬓角,低头喝茶。
是啊,当时是经常一大帮同学约着出去吃饭,里面好几个男同学都是她的追求者,抢着为她买单。
想到那几个追求者,安哲南心里就不舒服。
联想到最近同学群里那些没来由的话,他眉头又皱了起来。
好好安静的吃个饭不行吗?非得说些有的没的!
他转移了话题:“对了,什么时候让我见桉桉呢?他都快把我忘了吧?
就算见不到他,你好歹拿一件他穿的衣服给我看看,陪陪我。我这把年纪了,心里除了孩子,别的都是在走下坡路了。”
宁楚楚觉得他的状态不对劲,有点当年宁汉抑郁时的味道。
“阿哲,你说这些丧气话,专门气我么?我不是跟你说好了?当初我们的感情开始得仓促,匆匆忙忙就怀孕了。
如今又才吵闹了一场,伤了情分。你答应过我,要重新开始我们的感情的。”
安哲南心不在焉道:“是啊,我答应过你,就当重新谈恋爱。重新追求你。我没失忆呢。”
他心里在想:神经病婆娘!一把年纪了还玩这一套,烦不烦呐?!
宁楚楚微微一笑:“你记得就好,那就好好追求我,你急什么?”
安哲南道:“那你为什么非要拦着我见儿子,谈恋爱和看孩子,不冲突呀。”
宁楚楚眼中染上了一抹幽怨:
“你以为这些日子,我好过吗?我又承受了多少?旁人的闲言碎语,家里人的不理解。还有....你的疑心病。”
安哲南抬眼看她:“我的疑心病?”
宁楚楚哼了一声:
“不要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你怀疑过孩子不是你亲生的,不就因为孩子眼睛很大,比我们俩都大嘛。”
安哲南憔悴的脸红了红:
“你少胡说,我要是真这样想,还能坐在一起好好吃饭吗?”
宁楚楚道:“谁知道你怎么想?说不定你上次上门就是想拔孩子一根头发,拿去化验的。只是我和小汉回来了,你没来得及罢了。”
安哲南被说中了想法,讪讪地说:
“这些都是你的猜测,不关我的事。”
宁楚楚罕见地一脸正色:
“阿哲,我绝对不会让你再去做亲子鉴定的,这是对孩子莫大的侮辱。当初我给了你鉴定报告,你都信不过我。亏你还说,我们是命中注定的缘分!
如今已经有孩子嘲笑他是私生子了,以前的小伙伴也不跟他玩。要是再大点,被同学因为这个霸凌,天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我为这些事不知道哭了多少次,我绝对不允许我的孩子再受到任何伤害!
如果我知道你私自去做鉴定。不管结果如何,我绝不会让他见你了!”
她的话像铁块一样,一句句砸了过来,简直掷地有声。
安哲南又被她震慑住了。
可能是觉得说得有点生硬了,宁楚楚低下了头,从包里拿出一个体检报告,递给安哲南。
“这是桉桉最近做的体检报告,你看,他和你一样都是B型血。”
她又从内包拿出了一张黑白的两寸老照片,照片很旧了,已经掉色严重。
上面是两个年轻人的合照,像是那个旧年代的结婚照。
相片上的年轻男子尤其英俊,一双浓眉大眼炯炯有神,有着那个时代特有的正气。
宁楚楚靠了过来,微笑着说:
“阿哲你看,这是我姥爷姥姥的结婚照。我姥爷帅吧?是不是和桉桉一模一样。这会不会就是所谓的隔代遗传?”
安哲南顺着她的话胡乱点头。
忽然觉得,从她进门开始,自己就一直心烦意乱。
他皱眉问:“楚楚,你喷的是什么香水?”
宁楚楚看他冷不丁问起这句,也闻了闻自己的头发,茫然道:
“香水是小汉的女朋友送我的。怎么,你不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