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飞星完全没内耗,盖上被子背对着钱朝就不再动弹,似乎很快就睡了过去。
钱朝被顾飞星这么一刺激,直接没了睡意。
她窝在被窝里,翻来覆去不知寻思多久,才昏昏沉沉入睡。
顾飞星依旧是背对着钱朝的睡姿。
他盯着黑暗里不远处墙壁底部的木制踢脚线,一动不动。
等钱朝彻底睡熟之后,他才轻手轻脚起身。
钱朝的睡眠质量一向不错,顾飞星早就知道。
落地窗的窗帘只拉了一半,月光从另一半窗户透进来,在黑不见底的夜色里微微勾勒出钱朝露在被子外的侧脸轮廓。
但夜晚的月光再如何也达不到阳光那样耀眼到无所遁形的程度。
如果顾飞星站在床边一动不动,只靠双眼,那他再怎么努力去分辨,也没法撩开这层朦胧,看清睡在他身前床铺上的女人的真面目。
有这么一瞬间,顾飞星心底萌生出“干脆趁现在杀了她”的冲动。
钱朝骗走他的真心又甩开他独自去世界之外逍遥,甚至她离开的这段时间里,她极有可能认识了新的人,并且和对方走到了一起。
而他还在为了报复钱朝谨小慎微的布置一切,甚至还要为了博取她的信任,克制仇恨,继续去装那个令人作呕的温柔样子。
顾飞星控制不住的觉得厌烦。
所以干脆就趁现在杀了她,把让自己如此痛苦的根源彻底掐灭在此时此刻。
虽然不甘心就这么让对方干脆利索的死去,但也不失为一种一劳永逸的解决办法。
可这念头毁就毁在顾飞星的“不甘心”里。
他不甘心就这么让钱朝解脱。
扭曲在心底的火焰都没有找到出口,钱朝也没为了利用他而追悔莫及,他也没看到钱朝求他放过她的狼狈样子。
顾飞星实在不甘心就这么送钱朝去死。
……
钱朝在睡梦里依稀听到顾飞星窸窸窣窣起夜的动静,但她没受什么影响,刚要翻身继续睡,身旁的床垫传来一阵轻缓的下陷感。
身后青年打了个哈欠,意识似乎不怎么清醒。
钱朝迷迷糊糊之间,强撑着扭头看向身后。
顾飞星摸索了两下,最终从后抬手搂住钱朝的腰,“唔……怎么……”
顾飞星伪装的睡意朦胧戛然而止。
钱朝的脑子也陡然从睡梦里清醒过来。
钱朝&顾飞星“……”
顾飞星摸到钱朝搂在怀里睡觉的军刀了。
顾飞星撑着身子摸索着打开床头灯,和钱朝四目相对。
顾飞星几乎要被钱朝的立体防御给气笑了。
“之前跟你睡一张床的时候怎么不见你这么防备着我?”
顾飞星气的肝儿疼,“钱朝,现在我在你眼里没利用价值了,都需要防备到带刀睡觉了是吧?!”
钱朝搂着刀一脸歉疚,“我误会你了。”
“你白天表现的那么正常,肯定不会在我睡着之后盘算怎么一刀弄死我,对吧?”
顾飞星“……”
钱朝:“你肯定也不会偷偷盘算怎么忍辱负重,博取我的信任只为了往死里报复我,对吧?”
顾飞星:“……”
他之前到底为什么会喜欢上这个跟他的混蛋多疑自私自利的半斤八两的疯女人。
翻脸之后再想对付对方简直麻烦的要死!!!
钱朝依旧窝在被窝里,她仰头看着靠在床头头脑风暴的青年,对方不知在思考什么。
钱朝冥思苦想,“顾飞星,你想抱着我睡觉,但是又怕我拿刀攮你?”
钱朝恍然大悟,“你这就又爱上了?”
钱朝理解了一切,“没关系,我这个人的优点确实比较密集,容易反复招你稀罕也很正常。”
钱朝一脸同情,反过来安慰顾飞星,“你不用为这件事内耗,我虽然比较让人难忘,但也毕竟只是你漫长人生里的一个过客……哎,时间会渐渐让你放下。”
顾飞星“???”
由于钱朝的自恋太过炸裂,导致顾飞星消化对方的发言时耗费了高于平时两倍的精力和时间。
反应过来时,他差点没被钱朝的不要脸气死。
“你脑子里到底有没有关于要脸的概念?!”顾飞星觉得自己的脑子都快被愤怒烤个三五分熟了,他抓起身后的枕头就往钱朝脸上砸,“谁他妈又爱上你了?!”
“你把我祸害成这样还厚颜无耻以为别人没脑子没骨气没记性,你真以为自己魅力四射了?!”
钱朝睁大了眼睛,一开口质疑跟机关枪似的,“啊?你对我没那个意思?”
“那你躺我床上干嘛?”
“你伸手抱我干嘛?”
“你摸我刀干嘛?”
顾飞星被钱朝一个接一个问题砸的头疼耳朵疼心肝脾肺肾全都疼。
他气的五官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狰狞起来,但嘴唇哆嗦了好几哆嗦,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总不能直接摆烂承认他现在的主动接近都是在为了之后把钱朝踩进泥里的报复计划做铺垫吧?!
钱朝见顾飞星的表情一会儿狰狞一会儿憋屈一会儿红温一会儿绝望,她纠结一会儿,最后纠结着起身收拾东西,“哎,嘶,哎!你这……你也别在这变脸了,你要是不想让我住这直说啊。”钱朝唉声叹气起床打包行李,“算了,我走。”
顾飞星“???”
顾飞星一把拽住钱朝的手腕,用力把人拖回床上,“你脑子有病?!我什么时候说要赶你走了?”
“你给我回来!!!”
钱朝被顾飞星拽回来也没动摇她打包的念头,死命挣扎着去扯自己带来的被罩,“你不用解释,人情世故我都懂。”
“成年人的驱赶不会明说,只会用各种暗示让对方自己离开。”
“你又是偷偷潜入我的卧室又是故意找各种借口跟我吵架,不就是觉得我在这多余?”
钱朝这一通打雷不下雨的控诉,声情并茂黯然神伤,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顾飞星怎么刁难她了。
一套丝滑小连招下来,钱朝收拾东西要走的举动,竟然如此的善解人意,如此的深明大义。
如此的绿茶。
顾飞星想骂都不知道从哪骂起。
顾飞星拉拽钱朝半天,被钱朝从床头拖到床尾,从床尾拖到床头,身上缠了一圈被弄乱的被单被套,最后钱朝一脸狰狞跟拉磨似的拉着死死抱着她腰的顾飞星,也没停下她死活要去收拾其他行李的动作。
顾飞星头都要炸了。
“钱朝!!!”
顾飞星在钱朝腾出手来去扒拉他的手时终于忍无可忍彻底爆发,他手忙脚乱一边去挡钱朝的手一边去打钱朝手上的东西,想要强迫她放弃收拾行李的这个动作。
但被罩床单随着两人的移动现在跟礼服拖尾似的缠在两人身上,不做大幅度的跨步动作还好,抬腿时一旦幅度夸张一些,这些缠在腿上的布料就会成为保持平衡最大的阻碍。
“砰。”
顾飞星压着钱朝重重摔回乱七八糟的床上。
“钱朝,你出去一趟得被害妄想症了?”顾飞星咬牙切齿看着身下近在咫尺的女人,“你分不清好赖是吧?”
“我要是真不想让住进来,我就不可能带你来这!”
钱朝嘴角抽了抽,“呃,我觉得这个不重要,重要是咱们好像不适合待在同一个空间……”
顾飞星气急败坏,“谁跟你说不适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