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古山海烬 第37章 无名丰碑

无名碑立世第一千个春秋，西荒突现异象。

曾被凌烬焚尽灰烬的土地再度龟裂，地脉中渗出粘稠黑液，触者癫狂。一修士名唤陆离，携宗门弟子前往镇压，却在黑液侵蚀下道心崩毁。绝望之际，他踉跄奔至无名碑前，以头抵剑痕嘶吼：“弑天者既已殉道，为何留此苦难人间？！”

剑痕骤亮！

陆离神魂如坠幻境——

他见凌烬化道前最后一刻，皓月崩裂，星辉如泪。白璃银焰焚身，将山河印残片撒向九州：“此非终结......众生心火不灭，天道永无定局！”

幻境破碎，陆离掌心浮出一道灼痕，形如烬天剑锋。他转身挥剑斩向黑液，剑光所过，腐土竟生新芽。

“原来如此......”陆离跪地大笑，“弑天者从未离去，他们在等众生执剑！”

无名碑西北三千里，新兴势力“天命阁”崛起。阁主自号“鸿蒙使徒”，称手握初代天帝遗卷，欲重定天道秩序。其麾下修士以秘法篡改史册，将凌烬描绘为祸世灾星，无名碑剑痕则被污为“混沌裂隙”。

“毁碑，便是斩断旧世枷锁！”鸿蒙使徒率众攻山。

守碑人独坐碑前，掌心银莲胎记忽明忽暗。当第一道术法轰向碑身时，剑痕迸发无量光，映出凌烬虚影。

“天道若需靠篡史维系......”虚影轻笑，“那便不配为天！”

光华中，攻山修士的篡改记忆如潮水反噬。有人抱头惨叫，有人跪地忏悔，鸿蒙使徒则化为石像，眉心嵌着一枚灰金莲子。

无名碑底的野莲已高逾十丈，莲心托着一团混沌雾气。守碑人每夜以银焰灼烧雾团，却始终无法净化。这夜，女童趁守碑人打盹，偷触莲茎。

“别碰！”守碑人惊醒，却见女童掌心与莲茎同生银纹。雾团翻滚，竟凝成鸿蒙少年时的面容：“终于等到你了......白璃。”

守碑人浑身剧震。

女童歪头轻笑，瞳中银焰流转：“鸿蒙，你连孩童的皮囊都要窃取么？”

雾团尖啸溃散，莲心澄澈如初。守碑人凝视女童，见她腕间隐现逆鳞纹路，恍然苦笑：“原来你一直在此......等一个新时代。”

九州动荡愈烈，无名碑成众生朝圣之地。

这日，一盲眼琴师携残破古琴登顶。他坐于碑前，指尖拨弦，琴音竟与剑痕共鸣。

“弑天者，可曾悔？”琴师忽问。

剑痕中浮出凌烬残识：“悔？若重来......我仍会挥那一剑。”

琴师叹息，琴弦尽断，掌心却凝出一枚星纹：“此世无神，众生皆苦。但若无神......或许才是真正的慈悲。”

他化为光尘消散，无名碑剑痕旁多了一道琴纹。此后，凡心怀苍生者触之，皆可闻《烬魂曲》。

无名碑立世第三千载，鸿蒙残识借灰金莲子复苏。

混沌潮汐自四海倒灌，苍穹星辰接连晦暗。天命阁余孽趁机作乱，称“弑天者亡魂索命”。危急之际，西荒、北冥、南离众生齐赴无名碑。

守碑人立于碑顶，女童化作银焰没入剑痕。

“以众生魂火——重燃弑天之志！”

剑痕炸裂，凌烬与白璃的虚影交织升空。没有皓月星斗，没有山河印威，唯有无数凡人掌心亮起微光——农夫执锄、铁匠挥锤、稚童举烛......点点萤火汇成洪流，将混沌潮汐逼回归墟。

鸿蒙的尖啸响彻天地：“蝼蚁之光，岂能破永夜？！”

盲眼琴师的《烬魂曲》忽然响彻九州，琴音中，无名碑崩解为尘，剑痕却烙印于每一寸土地。

“光在人心......”尘埃中，守碑人最后一笑，“何需破夜？”

“最沉默的丰碑，无字无纹，唯有一道伤痕，让后世在痛楚中铭记自由何其昂贵。”

无名碑崩解的第七日，九州地脉忽生异变。

剑痕烙印如活物般游走，所经之处山峦塌陷、江河逆流。青州边陲的村落一夜沉入地缝，幸存者称听见地底传来锁链挣裂之声。守碑人消散前种下的野莲疯狂滋长，根系穿透岩层，竟从深渊中拖出一具青铜棺椁——棺面刻满初代天帝的禁咒，缝隙中渗出灰金雾霭。

“这不是棺......是茧。”女童立于莲心，银焰瞳孔映出棺内景象：鸿蒙的残识裹挟混沌孢子，正与棺中一具无魂躯壳融合。那躯壳面容竟与凌烬别无二致，唯独额间嵌着山河印的母核碎片，“他以凌烬的因果为引......要借壳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