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品大里正 第336章 问供

姚妈妈张口结舌，嗬嗬无语。

容棠道：“依你所说，容夫人是故意偷换了孩子，欺骗世人。不，她这不仅仅是欺骗世人，她还欺骗了皇上，更骗了我来给容家收拾烂摊子。一个犯了欺君之罪的人，她还有什么资格传承爵位？我容棠，又岂止是一个建安伯，我还是南疆察塔克王子容棠，安南伯容棠，我要求陛下还我一个公道不为过吧？还是你们觉得，只要从我手里争走容夫人亲儿子的身份，双伯爵，天子女婿，都顺理成章到了你们手里？”

南宫璟叹了一声，几不可闻。

姚妈妈慌的头冒冷汗，“不，不是的，我记错了，夫人其实不知道，是我，我自作主张的，夫人不知道。”

“现在你回答，耀辉是不是容夫人亲儿子。”

“是。”

姚妈妈依然斩钉截铁。

“他生下来有没有心疾？”

姚妈妈犹豫了一会，不情不愿的道：“没有。”

“偶？自己的孩子没有心疾，找一个有心疾的孩子替她儿子涉险，这是谋杀吧？”

姚妈妈更慌，“不是的，夫人待产的时候，害怕生下来是个女儿，因此找来一个男孩子代替，谁知道抱回来的孩子有心疾，她自己也生了一个健康的孩子，就……”

“就欺君？”

“不不不……”

姚妈妈用力擦汗，“是老奴自做主张，找来一个孩子，夫人不知情……”

“从哪找来的孩子？抱的谁家的？姚妈妈你的话前后矛盾，漏洞百出，该不是偷来的孩子吧？”

姚妈妈口干舌燥，“是……是捡来的。对，捡来的，我怕夫人生的是个女孩，一直在留意有相同月份的产妇，夫人临产之前，从法华寺那里捡了一个孩子来，琢磨着代替夫人生的女孩。结果夫人产下了一个健康男孩，捡来的孩子没用了。夫人心善，原也想养在身边，结果发现孩子有心疾，听说莫神医在江南，就派人把孩子送去治病。”

容棠做沉思状，“这也不对，容夫人自己的儿子既然是健康的，为什么不自己养？据我所知她那时候还掌握着整个伯府，金士钊和杨姨娘还没有能力插手府务，你的说法不通，容夫人还是故意欺君了……”

姚妈妈大叫，“没有，夫人没有欺君，是我……我故意骗她孩子有心疾，又怂恿她把孩子送去江南治病，在这期间，被送走的其实是捡来的孩子，她的孩子是健康的。”

容棠慢慢将身前倾，“这个有心疾的孩子，不会是我吧？”

姚妈妈胡乱应着，“也，也有可能是，但耀辉才是真少爷无疑。”

“姚妈妈你一再欺骗容夫人，真是让人匪夷所思啊？”

姚妈妈语无伦次道：“老奴也是怕金大人和杨姨娘会害小少爷，因此把他藏起来养，无论如何，我保住了伯府的血脉是事实。”

容棠一直摇着头，也不知道什么不信，还是不认同她的做法。

“你口口声声说自己是容夫人的心腹，可你所做所为，和心腹妈妈相去甚远。你一个仆人，瞒着主子，偷偷养大小主子，十多年眼看着主子焦虑欲狂，一个字都不透露。这十多年的时间，你也没带着孩子来看一眼生母，直至容夫人死去。对了，还是你亲手毒死了容夫人，我想请问诸位，这是忠仆所为吗？”

唐夫人冷笑，“心腹？心腹大患吧？这哪里是心腹，这是仇人也不为过。”

南宫璟已经找到了容棠坑姚妈妈的思路，也是沉吟良久，“姚氏，如今不是容夫人欺君，就是你欺主，你选一个吧！”

姚妈妈脸色惨白，她的供词越说多越错多，眼看着圆不回来，认了容夫人欺君，爵位和家产都得抄没。认了自己欺主，还有不可预知的惩罚等着自己，她不知道怎么选择。

南宫璟眼神一肃，威压迫人，“姚氏，本官一向不喜动刑，但不代表不会动刑，似你这般前言不搭后语，无法自圆其说，依律早该大刑伺候，还不从实招来。”

姚妈妈一慌，膝盖软了下来，重重跪地。

容秀傻了，“你们不能这样逼她，耀辉是夫人的亲儿子，这是事实，只要看他的长相……”

“你给我住口。”

忍无可忍的三太爷上去一个嘴巴子，“蠢货，让人当枪使了，还自作聪明。当初就该了让你在尼姑庵待着，也不至于恩将仇报，背刺伯爷。整个容家一族，都要被你连累惨了，此事一了，就将你逐出族去，死活由你自己。”

容秀的脸惨白如纸，摸着脸难以置信。

一直未说话的耀辉突然上前拉起姚妈妈，“姚妈妈，咱们走，既然容家族人找到了大靠山，不肯让我认祖归宗，咱们也不必在这里自取其辱，这上京城总有说理的地方。”

姚妈妈精神一振，“走，咱们去大理寺说理。”

容棠慢条斯理道：“姚妈妈，你这案子既落在京兆府，没个结案陈辞，你就出不去。想清楚，你们去了大理寺，那就是连南宫大人一起告了。奴告主，民告官，每人五十板子杀威棒，要不要领？还有那谁，耀辉，男子汉大丈夫光明磊落，你要是自认无错，何惧审判？”耀辉咬牙，“你欺负我不懂律法吗？姚妈妈认了欺主之罪，后面还有命吗？你分明是给她下套，让她一步步掉进你的陷阱。”

容棠嗤笑一声，“自始至终，话都是她自己说的，反反复复，怎么有利怎么改，何曾有人打她一下，骂她一声？就是到了大理寺，你以为大理寺官员都是傻子，他们不会问案吗？其实你们是觉得，我做为一个假货，定然十分害怕你们告官，届时你们说什么就是什么，我就是一个待宰羔羊，任你们予取予求，是不是？”

耀辉抿唇，容秀高喊，“你自己也承认自己是假的了，还有什么好说的？爵位还回来，家产还回来，各归各位。”

容棠冷笑，“我是真是假，还没有最终定论，现在只是假设耀辉是真的。但是可惜啊，姚氏前后说辞疑点重重，这个真少爷的身份十分不靠谱，这爵位，家产，眼见得是不能给你们。”

姚妈妈晃了晃，忽然涩声道：“我认。”

南宫璟道：“你认什么？”

“我认……欺主。是我骗了夫人。”

“你为什么骗她？”

姚妈妈崩溃大哭，“我恨她，我恨她，她把我女儿嫁给一个农夫，我女儿不开心，生孩子难产死了。凭什么她就可以做大小姐，凭什么她能把我女儿撵走，她害死我女儿，我也要她痛苦。”

容棠声音更加清冷，“一个欺主的奴才，一个毒杀主子的奴才，她会好好扶养主子的孩子吗？还是说，送走的才是真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