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品大里正 第349章 改写命运

终于是这边的骚乱惊动了皇宫守卫，有人进去报了，还没报到宣宁帝面前，何大伴就出来圆场子，让双方看在他的薄面上，歇了纠纷，各自回家过年。

王大小姐连几位亲王的面子都不一定给，面对何大伴，却也知道轻重，这是陪伴皇帝一辈子的人，论情份，比王皇后还深，可以说，只要何大伴不作，谁也撼不动他的位置。

“既然何大伴给你说情，本小姐今天就放过你，记住了，没有下一次。”

王大小姐一走，何大伴就劝容棠，“小伯爷，别的人都好说，这位真是惹不得，快把刀收了，怎么还抄家伙了。”

容棠把刀入鞘，“何大伴，你没看见是他们先亮兵器？还有那边……”

他指向小贩刚才躺倒的位置，却发现小贩已经不见了踪影。

何大伴仿佛知道他要说什么，“那些事王相会处理的，你不要管。记住喽，这个上京城谁都能惹，别惹王大小姐。”

容棠眨眨眼，“要是惹了郑长治呢？”

何大伴吓了一跳，“再加上一个，谁都能惹，就是别惹这两个。话说你怎么惹了郑大公子？”

“呃……我觉得郑长治不一定希望我学出去。大伴，没事的话陪我走走，顺便和我说说这位王大小姐怎么回事。”

何大伴拍拍屁股拜拜了，任凭容棠一再呼唤，“大伴，大伴……”绝不回头。

今天的事情又诡异又难解，问旁人，也只是知道王大小姐很受宠，虽然出来露面不多，但每一次露面，都或多或少伴随血溅五步。

容棠把唐甜甜送回司马家，几人骑着马又在街上逛荡，此时已近下晌，多数人都回家过年，各衙署，各店铺纷纷上板关门，街上人流渐少。

行走至刑部衙署前，从里面黑压压赶出来一群囚犯，拴得犹如蚂蚱，一串一串的，又脏又破，哭喊连天。

容棠拦着一个衙差就问怎么回事，衙差见他身穿崭新伯爵服制，头戴双珠，一想就是最近上京风头最劲的新贵双伯爵，客气答道：“伯爷，这是梁家贪腐案的犯官和家眷，案子审结之后，该杀的杀了，这些都是要流放的，和一些要充教坊司的。”

大年三十流放犯人，也是损到极点，这不止是犯人要骂，就连解差也要骂了。

容棠不打算管这些人，梁家贪腐案极其严重，造成的后果也很惨烈，做错事就该付出代价，没道理富贵享受过了，苦日子就不该过。

他往外退了两步，等这些人走过去，哪知队伍里突然有人高声喊叫，“容世子，求求你救救我们。”

容棠皱了皱眉，容世子这个称呼已经久远了，他总共也没做几天，这真是叫自己？

“容世子，我是萧振越啊！我们在一起坐过京兆府大牢的。”

解差上去用鞭子抽人，“下流东西，乱攀什么关系？”

而且攀关系也不会说话，什么不比一起坐过牢好听？

容棠顺着声音望过去，果然见是萧振越正向他求救，有半年没见，萧振越全身上下没有一丝好皮，脸上的脏污能揭下一个整壳来。

萧振越鼻涕眼泪横流，哭喊道：“容世子，实在不行，你救我母亲和妹妹吧，我母亲病了，她撑不到北地。我妹妹被充了教坊司，她还不到十六岁，她不能进那脏地方。我打听过了，只要有人肯娶她，就能免了她的罪。我也不敢求你娶她做正妻，你纳她为妾，不，哪怕是个洗脚的丫头也行，你救她出去，我生生世世感激你。对了，在京兆府大牢我玩牌输了，我要叫你爹的。爹，你救救我妹妹，你救救她啊！”

萧振越的嘶喊一声声击打在容棠心口，他奋力的跪在地上，只为给他至亲的人争一条活路。

另一条蚂蚱绳上，一个小姑娘嘤嘤哭泣，沾满脏污的脸流下两道泪痕，“哥……”

许是他们的哭叫提醒了旁人，突然有许多跪地求情的，纷纷求容棠救命。

容战怕他心软，急忙将他拉扯走远，只是身后仍然传来萧振越的哀求，“容世子，容世子……”

容棠黑着脸，走出两条街去，突然嘞马，“容战，你去打听，萧振越的妹妹和母亲能不能买过来。不，不止她们，还是别的女眷，只要不是罪大恶极，仅仅是被亲族连累的，你都问一问，尽量不要让她们充入教坊司。”

容战叹了一声，这个萧振越，真是拿捏了主子的软肋，他但凡是替自己求情，主子都不会管他们，偏偏他是为妹妹和母亲求情。

不知他是有意还是无意，这样的请求恰巧就求在了主子心巴上。

事情也好打听，在不干涉司法判决的前提下，萧振越一家可以晚点发配，但要交钱，每人每月一百两。

至于要充入教坊司的小姐们，原则上只要有婚约就能保下来。但用婚约保一个罪女代价也很大，就是后面必须成婚，且永不得休弃。

萧小姐之前和姨表兄定过婚约，可那货一听萧家出事，立马退婚，全不念青梅竹马情谊，可谓心狠绝情。再一种，就是权贵人家花高价买回去当个贱妾玩物，既是买的，那当然没有妻子的待遇，生杀予夺，全无反抗余力。

而容棠在这段时间，也拿到了全部犯官的资料，排除罪孽深重的，筛选平常还算本分的，心里有了某种打算。

他让郉嬷嬷去请了官媒娘子来，官媒娘子以为还是前些天帮忙寻摸人家的事，咋咋呼呼，“哎呦容伯爷，这事也急不得，我手底下是有几个苗头，那不是得等过了年吗？再是着急，今天肯定不能上门去了。”

哪有大年三十上门提亲的？

“娘子误会了，我府里再急，十天半个月还等得，可有些姑娘等不得了，过了今晚，就不知道多少人改写命运，我希望娘子帮帮忙，给这些姑娘一条干净活路。”

官媒娘子眨眨眼，接过容棠给她的名单，“萧小姐，文小姐，刘小姐，欸，她们好像都是流放犯的女儿，伯爷这是……”

她以为，建安伯是和别的权贵老爷一样，想买几个犯官家的小姐圈在内宅玩乐，可这事不能来找她呀，她是官媒娘子，经她手办理的，都是明媒正娶大妇。

“是这样，娘子，我手下有几十个有武官阶品的光棍，想给他们安个家定下心来。烦你亲自去问问，这些小姐愿不愿意下嫁。如果愿意，夫郎可由她们自己挑，绝不强迫。”

官媒娘子腾一下子站起来，“伯爷说话可当真？”

“当真。”

“那好，事不宜迟，府里多带些现银，随我去一趟教坊司，就像伯爷说的那样，过了今晚，就有很多命运被改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