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央央,你怎么会这么想,从小到大,何时当你是外人?”
“你和琛琛的东西一直都是一人一份,未曾有过偏颇。”
“…”
凉缦的眼神里仿佛有穿梭时空的能力,如同一个旋涡般,注视着肖央。
肖央缓缓抬头,双眼灼红。
“何曾有过偏颇,哈哈哈哈哈。”
“外面人人皆知,我不过一个养子,与凉氏平起平坐的几个家族,谁瞧的上我,苗小姐当着你们面对我百般羞辱,又有谁会为我说上一句?”
“不如凉氏的,不敢当面说,可在背后如何贬低我,难道我听不见,看不着吗?”
声情并茂,泪眼婆娑,动人心弦。
任谁看了瞧了都会觉得是不得已而为之,不忍再斥责。
更何况是昏晨与共,日夜相伴的家人。
“是,是我们考虑不周,好了孩子,起来吧。”
洪老的手勾起他的腋下,要将他拉起。
肖央却执意不肯起,继续跪着。
这毕竟是人家的家事,苗栀安全当看不见,怎么处理,要不要处理,无需她多虑。
“姥姥,姥爷,我知道错了,我会接受惩罚的,既然现在我是凉氏暂定的继承人,理应拿出风范来。”
“上家法。”
肖央背挺得极直,肃穆如古松。
管家就在一旁站着,听到了这些,已然没了最初的兴奋,只剩下害怕,可别牵连到他了。
一边是已故17年的二少爷突然回归,一边是大少爷要对自己行家法。
“央央。”
凉缦见他全然不听劝,也没了办法。
管家取了放在长盒中的鞭子。
柄处是极好的玉,圆柄的中心镶嵌着一块棱形宝石,与这鞭子底色的狠辣形成强烈的反差。
他有些迟疑地捧在手里。
也不知道该不该拿出来。
“动手吧。”
肖央余光瞥了他一眼。
坚定开口。
凉缦和洪巍都知道这孩子执拗,下定决心的事情很难改变。
只好坐在一旁,一声不吭。
“啪。”
管家卷着鞭梢的流苏,划破长空。
意料之中的疼痛落下,还可以忍,肖央的手指握紧,嘎嘎作响。
“啪。”
第二鞭还是落在了同样的位置,法国手工的蕾丝衬衫在鞭子接触的瞬间,丝线发生了崩裂,细碎的声响比他隐忍的闷哼更令人心悸。
“啪。”
血映红了衬衫,透明的针织花纹染上了红,像是绮丽的玫瑰怒放。
肖央头上的汗不停地冒出,直至脸色全无,身体也止不住地颤栗,他在竭力维持着自己的姿态,他的眉头揉皱又展开,循环往复。
江景笙看的心惊胆战,不曾想刚才恶语相向的肖央会如此行事。
那一道道血痕划满他的眼球,血色模糊,使他晃了眼。
心里不知为何揪了起来,那熟悉的感觉又来了。
“啪。”
这一鞭下去,肖央紧绷的脸骤然扭曲,嘴角抽搐了一下,不知是在自嘲还是本能的痛楚导致。
总共是十鞭,打到第八鞭的时候,他的眼神几乎已是空洞,所谓的脊梁像是因为弯不下才依旧坚挺,但他从始至终没有叫过,最多是痛极了抑制不住嗓音,嗯了一声。
“他…不会出事吧?”
江景笙抓了抓苗栀安的手,苗栀安感受到了他手心的汗水,是因为紧张他吗,还是以牙还牙的激动?
管家动手前的迟疑是因为现如今肖央已是家主,但他是经过严苛训练,并且是世袭制的老管家,在大是大非面前拎得清,当真正的家法开始执行,绝不会心慈手软,而是鞭鞭到位,回回入魂。
所以肖央背后的血肉模糊和一切痛苦都是真实的。
还没等苗栀安说上什么,就听见幽幽的声音传来。
在第九鞭将要落下之际,跪在地上的人嘶哑着叫停:“等等。”
凉缦紧揪着的心将要落下,以为肖央自己想通了,就要招呼医生快来看看。
结果接下来的话让她差点晕倒。
“弟弟,还有两鞭,你来,之前的事是哥哥小肚鸡肠,哥哥错了,你打这两鞭,我们之间的矛盾一笔勾销,好不好,哥哥以后一定会补偿你,跟小时候一样对你好,不,比小时候更好,可以吗?”
肖央空洞的眼神重新聚焦,这一次眼中独留期待。
“我?我打你干什么,本来也跟你没什么深仇大恨的,只要你别再故意找我麻烦就行。”
江景笙不解。
肖央这事是错的离谱,可怕夺爱的话也是人之常情,他说不上来是什么样的感觉,总是令他觉得这样的画面似曾相识。
并且,在很久以前,发生过很多次。
望向他的眼神也就多了几分复杂。
“是啊,央央,你们是兄弟,哪有让弟弟打哥哥的,这不是有违纲常?”
凉缦出言阻止。
“不,你今日打,是作为被我侮辱过的江景笙,而非是我的弟弟琛琛,你若是觉得两鞭不足以消弭对我的厌恶,就随便你打。”
肖央的声音显然虚弱的很,靠硬撑在维持。
“打呗,他不都说了,是作为江景笙打。”
苗栀安挑眉,一副看你能装到何时的架势,要是真的想挨打,怎么不让她来,分明就是知道江景笙心软,不会下死手罢了。
凉缦听到这样的解释也无可阻挠。
肖央的确有错在先,现下看来确实是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积极的作出悔改。
要是这两鞭下去,可以消除他们之间的隔阂,那是最好不过。
两兄弟之前的关系是多么亲密,肖央为琛琛不知挨过多少顿打和骂,回回都是护在弟弟跟前,无间的让人羡慕。
琛琛要是恢复了记忆,一定不会责怪肖央的。
凉缦眼神示意江景笙动手。
他接过了管家手中的鞭子。
“啪”。
果真如苗栀安所想,江景笙这样说几句就心软的人,动起手来,定不会像她这般无情。
这一鞭哪比得上管家的三分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