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逸的指尖在手机屏上碾出个模糊的指纹,李团长的声音还在耳边嗡嗡作响:"他说和你合作是权宜之计,等新产品推出来,要联合几家公司压价......"
实验室的空调风突然变得刺冷。
钱博士推眼镜的金属声在身后响起,小夏在白板上画流程图的马克笔"咔"地断了墨,老周徒弟贴标签的手悬在半空——这些声音像被按了慢放键,胡逸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太阳穴突突跳着,后槽牙咬得发酸。
上回孙总拍他肩膀时的力道还在肩胛骨上发烫。
那时候对方说"服能把情怀塞进年轻人心里的",现在想来,倒像是提前给"权宜之计"打的掩护。
胡逸喉结动了动,系统提示卡不知何时从掌心滑落在地,淡金色的光被他的皮鞋跟碾出几道裂痕,像道狰狞的疤。
"胡总?"钱博士推了推滑到鼻尖的眼镜,"明天的测试名单......"
胡逸弯腰捡起卡片,裂痕在指腹下硌得生疼。
他突然想起发布会现场梅派小师妹的眼泪,想起奶奶听戏时眯起的眼睛——这些滚烫的东西,不能被孙总那种老狐狸当筹码。
他捏紧卡片,系统提示音在脑海里炸响:"检测到危机事件触发,是否消耗100积分兑换'市场破局灵感'?"
"换。"胡逸咬字极轻,像是怕惊碎什么。
淡金色的光突然在眼前绽开,一行歌词浮现在视网膜上:"当旧弦勒进新琴箱,要让共鸣声先震碎围墙。"他瞳孔微缩,指尖重重叩在操作台上,震得电脑音箱里的《牡丹亭》AI唱段都走了调:"钱博士,把测试名单里的传统院团全换成年轻音乐人。
小张!"他转头看向不知何时凑过来的科技媒体记者,"联系你常跑的那几个音乐类KOL,今晚八点直播,我要他们现场试用AI编曲功能。"
钱博士的镜片闪过一道光:"胡总,这和我们原定的'先稳固传统市场'策略......"
"孙总他们要压价,无非是觉得我们依赖传统院团的口碑。"胡逸扯松领带,喉结滚动着,"但年轻人不买账——他们要的是好玩、新鲜。"他抓起手机翻出联系人,拇指在"星芒音乐节"的备注上顿了顿,"小夏,把AI设备的'传统 创新'标签全撕了,换成'你的声音,能唱千年'。"
小张的相机已经举了起来,镜头对准胡逸发亮的眼睛:"胡总这是要转攻Z世代?
我刚刷到抖音,00后戏腔翻唱的播放量比专业院团高十倍。"
"不止。"胡逸按下通话键,星芒音乐节的陈总接得很快,他直接切入主题:"陈哥,我带着能让乐迷现场用AI编出《梁祝》摇滚版的设备,能给个主舞台二十分钟吗?"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他补了句:"门票收入分你两成。"
"成交。"陈总的笑声炸开,"我就说你小子从来不是安分的。"
接下来的七十二小时像上了发条的陀螺。
胡逸在实验室熬红了眼,盯着钱博士把"水磨腔"参数和电音混响调了十八版;小张带着团队蹲守直播,镜头里KOL们用AI把《霸王别姬》改成说唱,弹幕瞬间刷爆"DNA动了";他给三十七个年轻音乐人发私信,其中二十三个回了"试试",还有四个附了句"我奶奶天天听你推的戏,你靠谱"。
星芒音乐节当天,主舞台的聚光灯打在银色的AI设备上。
胡逸站在麦克风前,能闻到台下年轻人们身上的青草香和发胶味。
他对着镜头笑:"现在,谁想上来用自己的声音,唱一版《牡丹亭》?"
前排一个扎双马尾的姑娘举着手蹦起来:"我!我会戏腔!"
设备屏幕亮起暖金色,姑娘清了清嗓子,婉转的"原来姹紫嫣红开遍"刚出口,AI已经自动匹配了电子鼓点和吉他扫弦。
当戏腔撞上摇滚,台下的尖叫掀翻了遮阳棚。
有人举着手机录像,有人跟着打拍子,甚至有个穿汉服的男生当场用设备编了段《长生殿》的Rap,转发量半小时破百万。
胡逸站在舞台侧边,看着数据后台的下载量像窜天猴似的往上飙。
系统提示卡不知何时修复了裂痕,在他口袋里微微发烫——这次推广,足够让孙总他们的压价策略还没落地就先失了民心。
可就在他松了口气时,手机在掌心震动起来。
来电显示是个陌生的外地号码,接通后,对面传来压低的男声:"胡总,我是星芒安保组的老吴。
您最好来后台看看......"
胡逸的脚步顿在舞台台阶上。
他望着台下还在欢呼的人群,又看了眼手机屏幕上跳动的未接来电——有六个来自孙总的助理,还有三个显示"传统唱片联盟"。
风掀起他的衣角,他突然听见后台方向传来隐约的争吵声,像是有人举着"抵制资本侵蚀传统"的横幅。
他捏紧手机,指节泛白。
系统提示卡再次亮起,这次的光比以往更灼人,像团烧不尽的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