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汝沁指着前方的一座小桥说:
“看到那条路了吗?那是我在阎王殿据理力争,才为你争取来的生路。跨过这座桥,回到阿景身边,你就能见到你的亲人了!”
薛汝沁牵着温寒烟走到桥边,轻轻推着她踏上那座看起来狭窄,走起来却漫长又宽阔的桥。
“婆婆,你呢?你怎么不上来?”
温寒烟走到一半,回头发现薛汝沁还站在桥下,正慈爱地看着她。
“婆婆,你快上来呀,咱们不是一家人吗?为什么不跟我一起回去?”
温寒烟着急地想要回去拉薛汝沁,却发现桥在她身后一点点消失,转眼间,她和薛汝沁之间就隔着一道无法跨越的鸿沟。
“傻孩子,我回不去了。”
薛汝沁眼中含泪,看着温寒烟说道:
“你和阿景一定要好好活下去。还有,你告诉阿景,别埋怨他爸爸。
我知道他爸爸的难处,他虽然被迫娶了别人,但心里一直有我,从未背叛过。就冲这一点,我就知足了。
要是他们父子因为这件事闹得反目成仇,我在九泉之下也不会安心的。”
温寒烟轻轻点了点头:“好,我记住了,一定会把这些话告诉路景的!”
温寒烟转身继续往前走,快到桥下时,一条大白蛇突然拦住了她的去路。
温寒烟被吓得不轻。
“别怕,那条大白蛇是我求了山神婆婆,她特意派来保护你和阿景的!”
薛汝沁在深渊另一边大声喊道,她的面容已经有些模糊不清了。
这条大白蛇似乎很有灵性,它游到温寒烟脚下,既不缠绕她,也不吓唬她,而是乖乖地跟在她身后,一直陪着她走到路景面前。
路景激动地抱住温寒烟:“寒烟,你可把我吓坏了!”
温寒烟却有些不高兴,轻轻推搡着路景说:“你这人真奇怪,那边风景那么好看,你非把我拉到这儿来!”
“你再看看那边!”
路景指着对面说道。温寒烟抬眼望去,只见刚才还繁花盛开的地方,此刻鬼火闪烁,孤魂野鬼在空中飘荡,一片阴森恐怖,就像世界末日一般。
她又看看脚下,这里木棉花热烈绽放,绿草如茵,阳光灿烂,大白蛇正懒洋洋地躺在木棉花丛里打盹儿。
而在大白蛇旁边……温寒烟惊讶地喊道:
“那……那不是我吗?我怎么会躺在那儿?我明明在这儿和你说话呀!”
路景没有回答,只是紧紧地抱着她。
“傻瓜,你差点就魂飞魄散了!”
温寒烟原本轻飘飘的身体突然变得无比沉重,重得她都飞不起来,只能不断下坠。
“为什么我的身体这么沉啊?”
她疑惑地问道。路景笑着,眼中却含着泪,他指着温寒烟的心口说:
“因为这里装着一颗牵挂着许多人的活人的心,这份爱比任何金银财宝都要珍贵,所以才这么沉!”
温寒烟突然觉得好累好累。
“我好想睡一会儿!”
说完,她便沉沉睡去。
奇妙的是,两个温寒烟渐渐融合,原本躺在地上毫无生气的身躯,也缓缓有了呼吸。
与此同时,在温棠的带领下,众人沿着反方向一路前行。
他们翻山越岭,跨过潺潺的溪流,仿佛要走到世界的尽头。
“爸,妈会不会是出现幻觉了?就像当年囡囡刚被偷走的时候。”
江清泉小声地对江天霄说道。
江天霄微微皱眉,语气坚定地说:“你妈不会错的,母女连心,她肯定能感应到囡囡的位置!”
话音刚落,前方就传来江裔琛兴奋的呼喊:
“这里有有人躺过的痕迹,而且是两个人!你们快来看,刚才我还看到有鸟在啄干粮渣,这肯定是囡囡和路景留下的!”
温棠仔细打量着周围的环境,语气十分笃定:
“没错,就是这儿,我记得清清楚楚。汝沁带我来过,一直向北走,就有几棵开满花的木棉树,我的囡囡就躺在那棵最高大的木棉树下!”
她一刻都等不及,直接穿过齐人高的草滩,脚步匆匆地往前赶,仿佛不知疲倦。
其他人见状,也赶忙跟在后面。
江甲午看着母亲急切的背影,心里有些担忧,忍不住对江裔琛说:“大哥,你说妈这直觉靠不靠谱啊?”
江裔琛虽然腿瘸,但走得并不慢,他说道:
“要是以前,我肯定也和你一样心里犯嘀咕,可自从去过涂庄县后,我就完全相信咱妈了!”
他一边走一边回忆道:
“早年囡囡刚丢的时候,妈曾哭闹着说知道囡囡的下落,要去把女儿找回来。她当时说,囡囡被一对老夫妻照顾着,牛棚里还有一只老黄牛,还提到了涂庄县这个地方。”
说到这儿,江裔琛微微皱眉,满脸懊悔,
“要是那时候我们能相信妈,按照她指的方向去找,说不定早就找到囡囡了,可当时大家都觉得她是伤心过度,在说胡话。”
直到后来他找到丁家村,了解了温寒烟的成长经历,才想起母亲当年说的那些话,心里满是自责与心痛。所以这一次,他选择毫无保留地相信母亲,哪怕母亲说前面是悬崖,他也会毫不犹豫地跟着跳下去。
众人加快脚步,翻山越岭。
在如火的夕阳余晖中,温知夏突然大喊一声:“快看!前面那一片红通通的,是不是木棉树开花了?”
大家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晚霞似火,将整个大地都染成了红色,漫山遍野仿佛都被这绚烂的色彩笼罩,每个人的脸也被霞光映得通红。
“那……那真的是木棉树吗?”
江清泉抬手挡在额头,眯着眼眺望,那片红色,像是盛开的木棉树,又像是晚霞的光影交织。
“别管了,先过去看看再说!”
贡嘎和周铭赴一直牵挂着温寒烟的安危,他们一马当先地冲了出去,其他人也不甘示弱,紧紧跟上。
当天边最后一缕霞光消失,大家终于看清了那片热烈绽放的木棉树林。
温知夏震惊得捂住嘴巴,用难以置信的眼神看向温棠。
温棠的脚步有些踉跄,一个不小心摔倒在地,手心被尖锐的石头划破,鲜血不断渗出来,可她全然不顾。
温知夏想要帮她包扎伤口,却被她一把推开。
“别管我,我的女儿还在等我!每耽误一分钟,我就可能失去她!”
温棠声音颤抖,泪水夺眶而出。
她能感觉到,真的能感觉到女儿的心跳,虽然微弱又缓慢,但那是女儿还活着的证明,就像风中残烛,随时可能熄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