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瑶瞳孔微颤:"胎心还在?"
主治医师笃定地点头。
"需要现在通知患者吗?"
"先安排安胎针。"她忽然轻笑一声,发梢垂落遮住眼底翻涌的情绪,"给我两天时间——有些缘分,得慢慢焐热。"
"您的意思是..."医生欲言又止。
"双胞胎多难得,万一是龙凤胎...…"沈清瑶尾音拖得悠长,"既圆了我多年夙愿,也给孩子找个安稳的家,岂不是一举两得?"
B超室。
黎苏苏捏着纸巾,正一点点擦去小腹上黏腻的耦合剂。
消毒水的气味还滞留在鼻腔,门口突然传来金属门轴转动的轻响。
冷风卷着走廊的喧嚣灌进来,她下意识瑟缩了一下。
"美女,实在抱歉。"女医师走进来,摘下医用口罩,解释道:"突然肠胃不适,耽误您时间了。"
“没关系。”黎苏苏把废弃的纸巾丢进医疗废物桶。"医生,麻烦问一下,我什么时候能做清宫?"
"得先做术前检查。"医生坐回位置,指尖在平板屏幕上快速滑动,"尤其要排查**炎、宫颈炎,有炎症得先消炎——宫腔一旦感染,后续治疗会很棘手。"
她突然抬头,透过金丝眼镜打量眼前苍白的女孩,"最近注意保暖,别碰凉水。"
“谢谢医生。”
“客气了。先去做检查吧。”
“嗯。”
B超室的门推开时,黎苏苏攥着检查单走出去。
一眼就看见沈清瑶倚在走廊尽头的立柱旁,指尖一下下叩着爱马仕鳄鱼皮手包。
看见黎苏苏的瞬间,那双精心修饰过的眉微微蹙起,踩着红色高跟鞋快步奔来。
"苏苏!"沈清瑶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保养得当的纤纤玉手虚虚搭在她胳膊上,"医生怎么说?是不是宝宝......"
说话间,她扫了眼检查单上的诊断结果,随即捂住心口。
"宝宝真的没了?"
黎苏苏默默抽回手臂,喉间泛起苦涩,轻轻点头,“和我预想中的一样。”
说着,她故作轻松地转移话题,"刚才医生说术前要做全面检查。如果有炎症要先打几天针消炎,才能手术。"
闻言,沈清瑶妆容精致的脸上瞬间泛起恰到好处的心疼。
"苏苏,别太伤心,你还年轻,宝宝没了没关系,当务之急是养好身体,继续完成学业。"
黎苏苏身子微微一僵。
此刻沈清瑶的温柔体贴,让她不禁有些恍惚。
对方轻柔地拍着她的背,又说了许多安慰的话,声音里满是关切。
紧接着,沈清瑶便拉着她去了门诊。
医生恭维地跟沈清瑶打着招呼,听完她的交代,迅速开好了各项检查单。
沈清瑶踩着十厘米高跟鞋,在缴费处、检验科来回奔波。
黎苏苏见状,心中的防备不知不觉开始瓦解。
再次回到门诊,沈清瑶熟门熟路地带着她走到门帘后面。
医生接过厚厚的检查单,脸色逐渐凝重:"她盆腔炎症比较严重,得连续打五天消炎针。术后至少要卧床休养半个月,不然以后落下病根就麻烦了。"
黎苏苏听得心脏一紧。
沈清瑶立刻紧紧握住黎苏苏的手,安慰道:
"苏苏,医生的话你也听到了,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我在学校附近正好有套空房子,里面的设施一应俱全,你搬过去住一段时间,等彻底康复了再回学校。"
黎苏苏被这份突如其来的热情弄得局促不安,下意识往后缩了缩:"这太麻烦您了,我表姐家离医院不远,我可以暂时住在她那里。"
沈清瑶了然地笑了笑,指尖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
"你表姐应该还不知道你怀孕的事吧?这种时候,还是找个安心的地方静养比较好。"
见黎苏苏欲言又止,她又补充道,"你别多想,还不是因为淮序喜欢你,我这也算爱屋及乌了。"
爱屋及乌,这一切说到底还是因为薄君屹。
黎苏苏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心底泛起一阵酸涩。
或许,她和薄君屹之间的缘分,真的快走到尽头了。
消毒水混着点滴滴答声在输液室弥漫。
"姐,你要是有事先回去..."黎苏苏盯着药液瓶“滴滴答答”的节奏,对安静坐在一旁守着的沈清瑶道:"我一个人能应付的。"
沈清瑶翻着相册的手指顿了顿。
"项目刚收尾,最近清闲得很。"她将手机屏幕转向黎苏苏,日程表上大片空白被荧光笔圈住,"在公司也是摸鱼,不如陪你说说话。"
黎苏苏攥着被角,指节泛白:"实在太麻烦你了..."
"那叫淮序过来?"沈清瑶道,手机解锁界面的光映亮她眼底的笑意,"他肯定乐意照顾你。"
"别!"黎苏苏猛地抬手,输液管剧烈晃动带得针头刺痛皮肤,"真不用叫他。"
"那就乖乖待着。"沈清瑶抽过温热的毛巾替她擦拭额头。黎苏苏连忙道谢。
输完水,已经十二点了,黎苏苏趁着沈清瑶不在的空档直接离开了医院。
裹紧外套站在医院门口,正犹豫着要不要打车回学校宿舍,黑色轿车缓缓在跟前停下。
沈清瑶拉开车门下来,带着不容拒绝的气势,"上车,带你去那边的房子看看,离江城大学近。"
黎苏苏本能地推辞,却被沈清瑶直接拽进车里。
还没等她坐稳,沈清瑶又掏出手机:"我真要给淮序打电话了?"
这话让黎苏苏瞬间僵住,冷汗顺着后背往下淌。
周淮序一旦知道她流产的事,怕是会立刻冲到薄君屹面前质问他。
思及此,她慌乱摇头:"别打!"
沈清瑶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收起手机发动车子。
黎苏苏望着车窗外倒退的街景,心里隐隐不安。
沈清瑶带着黎苏苏进了公寓,打电话叫来家政阿姨准备午餐。
两人一同用过午饭后,沈清瑶才轻描淡写提起公司临时有事,叮嘱她安心休息。
沈清瑶离开后,房间里陷入寂静,黎苏苏窝在沙发里看书。
下午四点,她悄悄出了门,来到学校附近约定的路口等周宁开车过来接她。
等了五分钟左右,正准备给周宁打电话,一辆有些眼熟的黑色保时捷轿车缓缓驶来。
车窗降下,沈清瑶笑意盈盈:“准备去哪?”
黎苏苏僵了一瞬,机械回应:“去找表姐。”
“走吧,送你。”不等她拒绝,沈清瑶已探身拉开副驾门。
就在这时,不远处薄君屹的车缓缓停下。
透过车窗,他清晰看见黎苏苏犹豫着坐进了沈清瑶的车里,心脏一紧,指节不自觉捏紧了方向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