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温声说:“是皇上疼爱你,才给了你这般体面。但你怎好叫皇上为难?让你兄长如此为难呢?”
封子舟固执说:“但是……”
柔淑郡主道:“你是大理寺的人,当知道一个人是否有罪,需要查核清楚,而不是别人一句话就能定罪的,不是吗?”
“是……”封子舟哑然,他似乎太一意孤行了。
但他无比清楚,此刻要是不能把二皇子的罪定下,后面就没戏了。
最终,封子珩还是强硬的将封子舟带走了。
皇上缓了缓,对乌公公说:“司家大小姐受惊,赐金箔两箱。前阵子江南送过来的蜀锦和月笼纱,也赐给她。”
贵妃虽知道皇上是在安抚司家,可心中还是暗暗吃惊。
金箔与蜀锦,不算什么,但月笼纱统共只有两匹,一匹送到蓉嫔那儿,剩下的一匹,竟然给了司沐颜?
她盘算着,司家如此受重视,这门亲事,一定要促成才是。
“皇上,仁儿办了糊涂事,实在是因他早就对司家女心有所属。都是臣妾不好,臣妾劝着他,说是等明年小选之前替他求娶,让他稍稍接触司家大小姐,若是两情相悦,该是正好……”
皇上垂眸,没有应声。
贵妃大着胆子:“臣妾以为,仁儿毕竟是您的亲儿子,也到了成亲的年岁。司家大小姐与之年岁相当,不如就……”
“嗯……”
皇上不是太在意,顺着她的话刚要应声,却听到旁边一声喊。
“皇上!”
他抬起头,就看见司沐婉跪在那儿,眼中含着泪,将落未落,似有数不尽的委屈与哀伤。
她摇摇头,落下两行泪来,期期艾艾又喊了声:“舅父……”
这声舅父,喊得皇上心中一颤。
贵妃亦是心中一颤,她怎么觉得,司沐婉这副样子,不像是晚辈对长辈,竟像是……
“舅父,我姐姐她,不乐意!”
贵妃沉了脸,问道:“司沐婉,你怎知你姐姐不乐意?她今日既然赴约,与二皇子孤男寡女在一处,这件事情想来,也有不少人知道,传出去对她名声,也是不好的。”
“我们姐妹,名声什么时候好过?”小妹垂着头,哽咽道,“我们姐妹是乡下长大的,京都贵人多有看不起,早就……习惯了。若不是舅父怜惜,我们……”
她捂着脸,泣不成声。
皇上皱紧眉头,对贵妃说:“你儿子做的好事,朕没有追究他的责任,已属仁慈,你竟然痴心妄想!回去,传朕的旨意,萧景仁行事嚣张,禁闭三个月,没有朕的允许,不许出东三所半步!”
贵妃简直要气死了,怎么他儿子求娶司家女就成了痴心妄想了?
她儿子是堂堂皇子啊,那司家女,不过是乡下养大的,上不得台面的侯府小姐而已,配她儿子,已经是她额外的恩赐了。
可是皇上在气头上,她什么话都不敢说,只能强忍着气,跪下谢恩离去。
小妹柔弱的跪在那儿,抬头依旧那副柔弱模样,泪眼朦胧看着皇上:“多谢舅父,替姐姐撑腰。”
她似乎想起来,但可能跪得太久了,起来的一瞬间,又摔了下去。
“小心。”皇上恨不能自己起来去搀扶她。
他的脑海里,不自觉想起那夜,少女悠悠的体香,趴在他怀里,一声一声嗔他。她搂着他的脖子,满心满眼里,全都是对他的崇拜与爱慕。
那样纯真纯粹的感觉,让他体会到前所未有的悸动。
他是皇帝,从来不缺阿谀奉承的女人,可是那些女人,比起司沐婉,似乎都少了些味道。
光是这么想一想,皇上都觉得心惊。
司沐婉比他小了二十余岁啊,是他名义上的外甥女啊,他怎么能有这样龌龊的想法呢?
可是,越是这么想,皇上的心就越觉得痒痒的。
前面发觉自己的心思,他都是去找蓉嫔,这个他最宠爱的后妃,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似乎没有见到司沐婉的时候,有蓉嫔的陪伴,他也不觉得有什么。
但每次见到司沐婉,那种荡气回肠的,明知不可为偏偏想要去为的心思,就更加重了几分。
“司沐婉,你没事吧?”赵宁上前去扶起小妹,“快起来。”
小妹冲她微笑:“多谢县主。”
赵宁摆摆手:“不必谢我,你们姐妹互助,真让人羡慕呢。”
她说着,跑到皇上面前去,将自己入宫看到,贵妃娘娘身边的嬷嬷,如何刁难封子舟和司沐婉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出来。
皇上的目光,三五不时的瞟着小妹,最终说:“贵妃实在是太不懂事了。”
他又下令,让欣妃主理后宫,蓉嫔协理。这是夺了贵妃主理六宫的权利,气得贵妃将殿内的花瓶摔了两只,才算解恨。
……
却说那边的杜上歌,载着二妹去了大理寺,二妹急忙去寻宁王,得知宁王刚刚出发离去。
她着急得不行,又担心大姐,又担心那几样册子没有交给宁王。
正担心的时候,封子舟出来了。
二妹连忙将今早发生的事情告知封子舟:“封四少爷,我大姐恐怕出了事,我没有办法,只能请你帮我。”
封子舟最义气的一个人,当下就要去。
二妹依旧不放心,叮嘱杜上歌:“万一封四少爷一时寻不到路,耽误了时辰,烦请杜小姐带他过去。”
杜上歌打着包票答应了。
封子舟又把自己的车让给二妹:“案子没什么进展,宁王决定去一趟麻河村,看看能不能问出点什么。”
“麻河村?”二妹大喜过望,万家老宅,就在麻河村。
宁王骑着马带队去了麻河村,下车去见万家旁支族长,还没见着人,蒋母就跑了过来。
“三郎。”
宁王见着她,没什么表情:“养母。”
“三郎怎么瞧着瘦了,这阵子辛苦了?”
“办差忙碌,不算辛苦。”
蒋母故作慈爱的看着他,笑道:“我家三郎更俊朗了,我这心啊,也就放下了。三郎,之前是娘不好,想岔了,当初那时是你二哥做错了,你罚他是应当的。”
宁王面色稍霁:“养母想通了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