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腕再低一点。"**
小夭站在相柳身后,用箭杆轻轻点了点他的腕骨。阳光透过树叶斑驳地洒在靶场上,将他的银发镀上一层金边。
相柳的姿势堪称完美——如果忽略他脖子上若隐若现的妖纹,以及神识里吵翻天的九个脑袋的话。
**主脑**:"保持住!别露馅!"
**二号头**:"她靠太近了!我闻到她头发上的毒药香了!"
**三号头**:"装新手好难!我想百步穿杨!"
**四号头**:"都闭嘴!箭要拿不稳了!"
"专心。"小夭憋着笑,故意又凑近了些,"看靶心,别看我。"
相柳的耳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
弓弦震动,羽箭离弦——
然后歪歪扭扭地扎进了十步外的草垛里。
"啊呀。"小夭故作遗憾,"又脱靶了呢。"
相柳的**五号头**气得直冒烟:"我明明瞄准了!是**六号头**手抖!"
**六号头**:"放屁!是**七号头**的妖力干扰!"
小夭假装没看见他脖子上冒出来的两个蛇头影子,又递过一支箭:"再试一次?"
相柳深吸一口气,接过箭时指尖不经意擦过她的手背。两人同时一顿,又同时假装无事发生。
**第二箭射出去时,发生了三件事:**
第一,**三号头**因为太激动,偷偷施加了妖力;
第二,小夭"恰好"踩到了相柳的衣摆;
第三,藏在百米外树丛中的涂山璟突然站了起来。
于是那支本该继续脱靶的箭,在空中划出一道诡异的弧线,精准地钉穿了涂山璟的袖口,将他牢牢钉在树干上。
全场寂静。
涂山璟:"......"
小夭:"......"
相柳的九个脑袋:"......"
**七号头**小声嘀咕:"看吧,我就说我能射中。"
**尴尬的三方会谈在箭场边展开。**
涂山璟的袖口还带着那个箭洞,笑容勉强:"我只是路过......"
"路过把半个身子藏在树后?"小夭挑眉。
相柳的**二号头**突然冒出来:"偷窥狂!"
涂山璟的脸青一阵白一阵。他本想来看看小夭和九头妖的"射箭课"到底有什么猫腻,没想到......
"那只鹦鹉,"他生硬地转移话题,"涂山氏要收回。"
相柳微笑:"死了。"
"什么?!"
"清蒸了。"**五号头**补充。
小夭差点被茶水呛到——那鹦鹉明明好好挂在她的院子里,此刻正在循环播放"相柳大人天下第一"。
涂山璟气得转身就走,临走时狠狠瞪了相柳一眼。
等他的背影消失,小夭立刻转向相柳:"现在能说实话了吗?"
"什么实话?"
"你根本不需要人教射箭。"小夭戳了戳他的胸口,"上个月辰荣军演练,有人看到你一箭射下三只海雕。"
相柳的**主脑**还在负隅顽抗:"那是谣传......"
"酒后吐真言哦。"小夭突然从身后掏出一坛酒,拍开封泥,"我特意带了西炎山的'三日醉'。"
九个脑袋同时僵住。
**半个时辰后。**
相柳的**三号头**已经醉得开始说胡话:"就是想和你多待会儿嘛......"
**主脑**绝望地去捂它的嘴,却被**五号头**绊了一跤。
小夭盘腿坐在草地上,笑得前仰后合:"所以装新手?"
"还故意脱靶?"
"还......"她的声音突然轻了下来,"还每天半夜来修我弄坏的东西?"
相柳安静下来,醉意朦胧的妖瞳映着夕阳,像是熔化的金子。
"你都知道。"
不是疑问,是陈述。
小夭别过脸,随手拔了根草叶在指间绕啊绕:"九个脑袋,动静太大。"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远处传来辰荣军收操的号角声,惊起一群海鸟。
"该回去了。"相柳起身,却因为醉酒踉跄了一下。
小夭下意识扶住他,手指穿过他的银发,触到发烫的耳尖。两人俱是一怔。
"头发......乱了。"她小声说,却没有松手。
相柳乖乖低头,任由她将散落的银发重新束起。她的指尖偶尔擦过他的后颈,激起一阵细微的战栗。
"明天......"小夭系好发带,声音轻得像是叹息,"还来练箭吗?"
相柳看着她,忽然笑了:"来。"
**这次不用装不会了。**
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渐渐融在一处。远处的海平面上,第一颗星星悄悄亮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