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柳!你快来看看谁来了!"小夭的声音从庭院外传来,带着掩不住的惊喜。
我正在书房研究新的海鲜运输路线,闻言九个脑袋同时从账本上抬起来。自从结婚后,小夭就特别喜欢看我九个脑袋同时做不同事情的样子,说这比看街头杂耍还有趣。
"谁啊?"三号脑袋不耐烦地嘟囔,"我正算到关键处呢..."
五号脑袋已经探出窗外:"好像是涂山家的马车。"
"涂山璟?"我皱起眉头,九个脑袋瞬间达成一致意见——这家伙准没好事。
我整理好衣袍走出去时,看到小夭正蹲在地上,和一个约莫五六岁的小男孩大眼瞪小眼。那孩子眉眼间与涂山璟有七分相似,但眼神灵动得多,此刻正用胖乎乎的小手指着小夭腰间挂着的毒药袋子。
"要!"小男孩斩钉截铁地说。
小夭笑得眼睛弯成月牙:"这个可不能给你哦,小明明。这是干娘的宝贝毒药。"
我脚步一顿。干娘?什么时候决定的?
涂山璟站在一旁,见我出来,脸上挂着狐狸般的微笑:"相柳大人,别来无恙。"
"涂山家主突然造访,有何贵干?"我警惕地问,同时注意到小男孩已经转移目标,正盯着我的脖子看——准确地说,是盯着我九个脑袋的连接处看。
"是这样的,"涂山璟轻咳一声,"犬子涂山明一直对小夭...夫人制作的毒药很感兴趣。我想着,既然你们暂时没有子嗣,不如让明明认你们做干爹干娘?"
九个脑袋同时炸开了锅。
"他想监视我们!"二号脑袋低声道。
"那小崽子眼睛滴溜溜转,一看就不是省油的灯。"七号脑袋附和。
"但是小夭看起来很高兴..."五号脑袋弱弱地说。
"安静!"我低声呵斥自己的脑袋们,抬头对涂山璟道:"涂山家主这个提议..."
"太好了!"小夭已经抱起涂山明转了个圈,"我早就想要个孩子玩了!"
"玩?"我和涂山璟异口同声。
小夭吐了吐舌头:"我是说,照顾。明明,叫干娘!"
涂山明眨了眨眼睛,突然伸手揪住小夭的一缕头发:"毒药干娘!"
涂山璟扶额:"这孩子自从听说你能把毒药做成糖果后,就天天念叨..."
我忍不住笑出声,结果涂山明的注意力立刻转移到我身上。他从小夭怀里挣扎下来,摇摇晃晃走到我面前,仰着小脸认真数:"一、二、三...七、八...咦?还有一个呢?"
九号脑袋正躲在我背后打瞌睡,闻言不情不愿地探出来:"这儿呢..."
"哇!"涂山明眼睛亮得像星星,"九个叔叔!"
"是干爹。"小夭纠正道,冲我眨眨眼,"相柳,你不抱抱你干儿子吗?"
我僵硬地弯腰,九个脑袋不知该如何协调,结果涂山明已经自来熟地抓住我最长的那个头发的脑袋:"这个最高!骑马马!"
"什么?"我还没反应过来,小家伙已经手脚并用地往我肩膀上爬。
"相柳大人,"涂山璟强忍笑意,"我突然想起商会还有急事,明明就拜托你们了。傍晚我来接他。"说完转身就走,速度快得像逃命。
"喂!涂山璟!"我大喊,但狐狸已经跳上马车绝尘而去。
小夭笑得前仰后合:"看来我们被算计了。"
我无奈地看着肩膀上兴奋的小家伙:"现在怎么办?"
"当然是带娃啊,九头干爹。"小夭调皮地说,然后凑近我耳边低语,"别担心,我准备了特制的'毒药糖果'。"
涂山明听到"毒药糖果"四个字,立刻在我头顶手舞足蹈:"要吃要吃!"
"先下来!"我手忙脚乱地去接他,结果九个脑袋互相绊倒,差点摔成一团。
小夭及时接住涂山明,从袖中掏出一颗红色糖果:"只有听话的孩子才能吃哦。"
涂山明立刻站得笔直,双手放在膝盖上,乖巧得不像话:"明明听话!"
我揉着撞疼的脑袋,看着小夭熟练地哄孩子,心里某个角落突然变得柔软。她将来一定会是个好母亲...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我就被自己吓了一跳。九个脑袋又开始争论:
"我们连自己都照顾不好,怎么养孩子?"
"但小夭喜欢..."
"万一孩子继承九个头怎么办?"
"那就可以组两支蹴鞠队了!"
"相柳?"小夭的声音把我拉回现实,"明明想看你变戏法。"
"我不会变戏法。"我老实说。
涂山明瘪着嘴,眼看要哭。小夭立刻说:"但你干爹会喷水、喷火、还能让海水变成彩虹色哦!"
小家伙立刻转悲为喜,期待地看着我。
我瞪了小夭一眼,她回以无辜的眼神。没办法,我只好让最擅长水系法术的六号脑袋表演了一个小型的喷泉秀。
涂山明看得目瞪口呆,拍着小手:"再来一个!"
就这样,我被迫用九个脑袋轮流表演:二号脑袋喷火烤鱼(结果烤焦了),五号脑袋唱歌(跑调到海里鱼都翻肚皮),七号脑袋讲兵法故事(把小家伙讲睡着了)..."相柳,"小夭憋着笑,"带孩子比打仗还难吧?"
我瘫在椅子上,九个脑袋无精打采地耷拉着:"我宁愿再去单挑轩辕大军..."
涂山明睡醒后,精力更加旺盛。他发现了我的尾巴——平时都隐藏得很好,但今天实在太累,不小心露了出来。
"蛇尾巴!"他惊喜地扑上去抱住。
"松手!那不是玩具!"我惊慌失措,九个脑袋同时红了脸。
小夭终于良心发现,把涂山明抱开:"明明,干娘带你去海边捡贝壳好不好?"
"要干爹一起!"涂山明不依不饶。
于是,我这个令大荒闻风丧胆的九头妖,不得不拖着疲惫的身躯,陪一个小屁孩在海边捡了一下午贝壳。
傍晚时分,涂山明终于玩累了,靠在我怀里昏昏欲睡。小夭坐在我身边,轻轻靠在我肩上。
"其实..."我犹豫着开口,"你很喜欢孩子吧?"
小夭沉默了一会儿:"小时候在玉山,只有我一个人...后来流落民间,看到别的孩子有父母疼爱,总会忍不住羡慕。"她抬头看我,"你呢?作为九头妖的童年是怎样的?"
九个脑袋罕见地安静下来。我很少提起那段记忆。
"很孤独。"最终,三号脑袋轻声说,"别的海妖都怕我,说我是不祥之物。有时候,九个脑袋会自己吵架,吵到海水都沸腾..."
小夭握住我的手:"我们的孩子不会孤独。"
我心头一震:"我们的...孩子?"
"迟早会有的,不是吗?"小夭笑得温柔,"虽然可能会很闹腾——继承你的九个脑袋和我的毒术天赋。"
我想象那个画面,既期待又恐惧:"那恐怕整个海底都会被掀翻..."
涂山璟来接孩子时,涂山明已经睡熟了,小手还紧紧抓着我的一缕头发。
"看来他们相处得很好。"涂山璟轻声说,眼神复杂地看着我抱孩子的姿势——经过一天练习,我已经能熟练地用三个脑袋固定孩子,两个脑袋挡风,剩下四个脑袋观察四周。
"明天还能来吗?"涂山明在半梦半醒间嘟囔。
小夭亲了亲他的额头:"随时欢迎,我的小毒药学徒。"
送走涂山父子后,我和小夭并肩站在海边。夕阳把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九个头的影子交织在一起,像一棵枝繁叶茂的树。
"相柳,"小夭突然说,"等我们有了自己的孩子,你会教他们游泳吗?"
"当然,"我笑着回答,"九头妖的孩子,生来就该属于大海。"
小夭依偎进我怀里:"那我要教他们制作不会毒死人的毒药糖果。"
我九个脑袋同时点头,在海风中轻轻碰触她的发顶。这一刻,我仿佛看到了未来——吵闹的、混乱的、却充满爱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