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眼睛的叔叔"——小星回的梦呓像块冰砸进我心里。相柳瞬间妖化,八个半脑袋同时喷出冰雾封锁门窗,最警觉的那个头直接撞破屋顶冲了出去。
片刻后,他拎着只不断挣扎的乌鸦回来:"入梦术媒介。"
乌鸦的左眼泛着诡异金光,被相柳的冰锥刺穿后化成一缕黑烟。小星回还在熟睡,但眉头已经舒展。我轻抚腹部,胎儿似乎也平静下来。
"是辰荣残魂的探子。"相柳最博学的那个头判断,「在找适合的宿主。」
我心头一紧:"我们的孩子?"
"辰荣王血太过稀有。"最沉稳的那个头蹭蹭我腹部,「他是最好的容器。」
正说着,小星回突然坐起身,眼睛还闭着,手却精准地指向东北方:"那里...有金线...好多好多..."说完又倒头大睡。
相柳和我对视一眼。东北方是赤水族禁地,据说封存着辰荣军最危险的遗物!
次日清晨,小星回完全不记得夜里的怪事,兴奋地缠着我学新配方。我刚拿出"蚀骨香"原料,相柳的某个头突然剧烈咳嗽起来。
"怎么了?"我赶紧过去检查。
最虚弱的那个头耷拉着眼皮:「头疼...可能是伤头再生不良...」
我正想细看,另一个头又开始呻吟:「肚子疼...」
接着第三个:「眼花...」
第四个:「鳞片痒...」
转眼间,九个脑袋同时"病发"!小星回目瞪口呆地看着师爹在地上打滚,八个半脑袋各喊各的难受,活像一群吵架的鸭子。
"师娘..."少年拽我袖子,"师爹是不是..."
"装的。"我眯起眼睛。相柳的演技堪称灾难——说头疼的那个正偷偷用尾巴尖勾我的药囊;喊肚子疼的脑袋下方还压着半块没吃完的糕点!
我冲小星回使个眼色:"既然师爹病了,今天学'九转还魂汤'吧,正好需要试药的。"
小家伙心领神会:"要不要加双倍辣椒?师公说以毒攻毒..."
"有道理!"我大声附和,"再来点黄连提味!"
相柳的"病"立刻好了一半,五个脑袋齐刷刷抬起:「等等...」
太迟了。小星回已经利落地剁好辣椒,我则贡献出珍藏的苦参粉。一刻钟后,一碗色香味俱"毒"的"十全大补汤"新鲜出炉。
"相公,喝药了~"我笑得像只偷腥的猫。
九个脑袋同时后缩。最老实的那个小声说:「其实我没那么难受...」
"那怎么行!"我板起脸,"万一留下病根,以后怎么教星回'九心同用'?"
相柳的本体瞪大眼睛,终于明白我们在报复。最后在师徒二人"关切"的目光下,他硬着头皮喝光了药汤——八个半脑袋瞬间辣得喷火,剩下半个伤头直接冒烟了!
小星回憋笑憋得满脸通红。我正要乘胜追击,突然察觉窗外有异动——树梢上停着三只乌鸦,都长着诡异的金眼睛!
相柳微不可察地摇头,继续表演"病弱"。我立刻会意,假装担忧地扶他回榻,实则在他手心写了"诱敌"二字。
接下来的表演堪称精彩。相柳的九个脑袋轮番"恶化",从抽搐到说胡话,最后最凶的那个头直接"昏迷不醒"。我配合地哭天抢地,派小星回"快去请赤水长老"。
少年刚出门,埋伏者就上钩了。五个鎏金面具人破窗而入,刀尖直指"奄奄一息"的相柳!
"九头妖,今日就是你的死期!"领头者狞笑着挥刀。
电光火石间,"昏迷"的相柳突然暴起,九个脑袋(包括新长全的那个)同时发难!我甩出早已准备好的"红颜悴",精准命中两个面具人的手腕。他们的兵器当啷落地,皮肤立刻泛起可怕的红疹。
小星回根本没走远,此时从屋顶倒吊下来,对着第三个面具人撒了把粉末——是我昨天教的"痒痒粉"。那人立刻丢下武器疯狂抓挠,把面具都挠掉了。
"赤水族人?"我震惊地看着那张熟悉的脸——是昨天签约仪式上的一位执事!
最后两个面具人见势不妙想逃,被相柳的尾巴卷住脚踝倒提起来。揭开面具,赫然是赤水族的护卫打扮。
"金线蛊。"相柳最细心的那个头发现他们后颈的金色纹路,「被控制了。」
小星回突然掏出个小瓶:"师娘,用这个!"
我认出是前几天失败的解毒剂,本打算扔掉,他却偷偷留着了。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我将药水滴在执事后颈——金色纹路竟然真的褪去了!
"星回!"我惊喜地抱住他,"你怎么知道这有用?"
少年挠挠头:"书上说金线蛊怕酸...我就加了双倍醋..."
被解救的执事茫然四顾,完全不记得自己做了什么。相柳检查后确认,他们是在庆功宴上被下的蛊,幕后黑手很可能就藏在赤水族高层中!
"必须警告族长。"我正要写传讯符,执事却拦住我:"没用的...所有传讯符都要经大长老手..."局势比想象的严峻。姒氏不仅渗透了赤水族,还控制了信息渠道!我们决定派小星回假装回家取衣物,实则向赤水穹报信。
临行前,我给他准备了各种防身毒药和解药,相柳则教了他最简单的识蛊术——看人眼白是否有金线。
"记住,任何人给的食物都不要吃。"我叮嘱道,"包括你爹。"
小星回郑重点头,蹦蹦跳跳地上了赤水家来接的飞舟。望着远去的船影,我忽然有些鼻酸——这孩子才来几天,就已经像家人一样了。
"舍不得?"相柳的新头轻轻蹭我脸颊。
我点头:"有点...咦?"猛地转头盯着他,"你的伤头...完全好了?"
九个脑袋同时露出心虚的表情。最老实的那个脱口而出:「其实昨天就长好了...」
"所以装病真是为了..."我瞪大眼睛。
最温柔的那个头小声解释:「你最近只顾着教那小子...」
我气笑了:"九命相柳,你多大了?跟个孩子吃醋?"
"不是吃醋。"本体突然变回人形,将我搂进怀里,"是怀念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时候。"
夕阳透过窗棂,在他银发上洒下细碎金光。我忽然注意到他眼角新添的细纹——断头重生消耗的不仅是妖力,还有生命力。
"傻瓜。"我轻抚他新长出的脑袋,"星回只是徒弟,你才是..."
话没说完,新头突然亲了我一口,然后是第二个、第三个...九个脑袋雨点般的亲吻让我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停!痒!"我挣扎着讨饶,"这样...以后每周三,'不理徒弟日',就我们俩...唔..."
相柳用九个点头的夸张动作答应了我的提议。夜幕降临时,我们坐在"九夭号"屋顶,分享一壶桂花酿——当然,他的九个脑袋要轮流喝,为此还差点打起来。
"说真的,"我靠着最舒服的那个头,"今天那碗辣椒汤..."
"别提了。"本体一脸后怕,"最毒妇人心。"
我笑着饮尽最后一滴酒,忽然看见远处天际划过一道金光——是赤水族的紧急信号!
"星回!"我腾地站起来。
相柳按住我的肩:"赤水穹不是庸才,能应付。"说着变出个水镜,里面显现出赤水族地的画面:族长正带人包围大长老的院落,小星回躲在父亲身后,手里紧攥着我给的毒药瓶。
"看来小家伙立功了。"相柳轻笑。
我松了口气,却注意到腹中胎儿异常安静。往常这个时候,他早该闹腾着吸收月华了...
"相柳,"我有些不安,"孩子是不是太..."
一阵剧痛突然袭来,我腿一软从屋顶跌落。相柳的尾巴及时卷住我,九个脑袋同时凑近我的腹部,十八只眼睛里写满惊恐。
"他在...蜕变。"最博学的那个头声音发颤,「吸收太多地火之尘...要提前觉醒!」
剧痛中,我恍惚看见腹中透出七彩光芒,仿佛有团小火苗在燃烧。最可怕的是,那光芒正一点点吞噬我的灵力...
"极北...冰魄莲..."我抓住相柳的手,想起《神农毒经》上的记载,"能平衡...地火..."
相柳二话不说抱起我冲进"九夭号",开始疯狂收拾行装。我虚弱地指向药柜:"第三格的蓝瓶子...能暂时延缓..."
话音未落,又一阵剧痛袭来。这次我清晰听见一个声音在脑海中响起:「娘亲...忍忍...我在长大...」
相柳显然也感知到了,九个脑袋同时僵住。最细心的那个轻声问:「你能...沟通了?」
胎儿似乎能听懂,我的腹部浮现出个小手印,像是在打招呼。接着又是一阵剧痛——小家伙在重新调整经脉,以适应突然觉醒的力量!
"三天。"最懂医的那个头诊断,「若不取得冰魄莲...」
他没说完,但我明白——要么找到极北冰魄莲平衡地火之尘的能量,要么我和孩子都会被这力量反噬!
正当我们准备连夜出发时,院门被猛地撞开。满身是血的小星回跌跌撞撞冲进来,手里攥着半块金色令牌:
"师...师父...金眼睛的叔叔...去了赤水禁地...要拿...辰荣军的..."
话没说完,他就昏死过去。我检查伤势,心沉到谷底——除了皮肉伤,他体内还有金线蛊的痕迹,而且是最毒的那种,正在蚕食他的神智!
相柳检查那半块令牌,最警觉的那个头立刻绷直:「辰荣熠的调兵符!」
腹中的胎儿突然剧烈躁动,我的视线瞬间被血色充满。恍惚中,看见赤水禁地的火山正在喷发,一个金甲身影从岩浆中缓缓升起...
"相柳..."我强忍剧痛抓住他的手,"我们得分头行动...你去极北找冰魄莲,我去赤水禁地..."
"不行!"九个脑袋同时怒吼。
"听我说!"我指向昏迷的小星回,"只有我的血能暂时压制他体内的蛊。而且..."我摸出《毒药烹饪大全》的手稿,"赤水禁地有克制地火之尘的'寒髓',书上记载过..."
相柳的九个脑袋罕见地产生了分歧。四个支持立刻去极北,三个坚持先去赤水,剩下两个左右为难。最后本体拍板:"先去赤水,速战速决再去极北!"
我们连夜改装"九夭号",加装了赤水族送的飞行符阵。小星回被安置在药材柜旁,我每隔一个时辰就要给他喂一次血混合的药汁。
黎明时分,就在我们准备出发时,院中的老槐树突然无风自动。所有树叶同时脱落,在空中组成一行字:
「军师印激活时,辰荣王血必现」
我和相柳对视一眼,同时想到最可怕的可能——姒瑶和辰荣熠的真正目标,从来都是我腹中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