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男子冷哼一声:“你倒是聪明,怪不得能把叶家人玩弄于股掌之中。”
沈清低着头,维持着行礼的姿势:“王爷谬赞。”
宁王白了她一眼:“行了,别装了,起吧。”
沈清便直起腰,恭敬的站在一边。
男子学沈清的样子抬了抬下巴:“坐吧。”
沈清立刻坐回去:“谢王爷。”
见她一副柔顺模样,那男子不甘心:“那不知,我是哪个王爷?”
沈清垂眸看着自己的袖子:“先皇育有七子,除开那位,只有宁王的年纪,相貌,性格与您行事对得上。”
宁王嗤了一声:“你倒是钻营的仔细!
沈清极是谦虚:“商人的生存手段罢了。”
宁王又白了她一眼:“沈清,你是不是觉得,你嫁给顾家那个诈死的顾岳廷,本王就不敢动你了?”
敢这么跟他说话,他是该称赞她不怕死呢,还是骂她蠢呢?
沈清直视着他:“臣妇惶恐,不懂王爷在说什么。”
宁王冷哼一声:“你若是惶恐,你我今天都不会有见面的机会。”
沈清十分认同:“那是,只怕臣妇的坟头草都长了好几茬了。”
宁王听见这话,又把沈清打量了一番:“你是吃什么长大的?一身的胆子?你缺心眼儿吧?”
沈清拿起茶杯喝了一口:“无他,死过一次而已,便没什么可怕的了。”
宁王以为她说的是逃出平城一事,忍不住点头:“也是,能有惊无险的从本王的追杀下逃出生天,以后是没什么可怕的了。”
沈清轻声附和:“侥幸而已。”
宁王把追杀说的云淡风轻,沈清把死里逃生说得稀松平常。
这二人的对话,单从表情来看,只怕还以为这二人在说什么家常。
沈清说完便不再吭声,房间里一时安静下来。
又过了好一会儿,宁王抬手:“把那个废物带进来见我。”
沈清垂眸,好似没有听见。
没一会儿的功夫,叶千玉便跟在已经换回太监服饰的公公身后进了屋:“见过王爷。”
他的腰弯得很低,让人看了都担心他的腰会不会折断。
宁王连个眼神都没给他,转头去看沈清:“人,我带来了。只要你愿意,本王随时能让他灰飞烟灭。包括那些欺负过你丫鬟的人,就是死了,我也能把他们挖出来,让你鞭尸泄恨。”
沈清抬眸:“条件呢?”
叶千玉听见她的声音,瞬间抬头,腰也微微挺直:“沈清?!”
她怎么还没死?!宁王为什么还没杀她?
沈清连一个眼神都没给他,直直的看着宁王:“王爷如此大方,沈清着实惶恐。
宁王对她所说的惶恐半个字也不信:“你就说你愿不愿意。”
沈清还没开口,叶千玉便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王爷,您答应过草民,只要见到沈清就一定会杀了她,帮草民拿到沈家的商脉!”
宁王冰凉开口:“拿到后让你再弄成一坨狗屎,让本王给你擦屁股吗?!”
叶千玉吓得赶紧磕头求饶:“王爷明鉴!非是草民办事不利,都是因为沈清!是她害得草民如此下场的!”
宁王更看不上他了:“她昔日孤身一人都能把你叶家折腾得散架,如今她身后又站着崔家和顾家,手握叶沈两家南北商脉,你凭什么觉得,她不能再整你一次?”
叶千玉无话可说:“草民,草民……”
宁王不耐烦的挥手:“行了,别草民了,你快闭嘴吧!”
叶千玉见宁王说什么都不肯赐死沈清,急红了眼:“我杀了你!”
沈清低眉顺眼的坐着,对叶千玉的暴起伤人毫无反应。
直到叶千玉的手差点抓到她时,一柄长剑穿透了叶千玉的胸膛。
淌血的剑尖就停在沈清的眼前,只差一点儿就把叶千玉和沈清穿成糖葫芦了。
沈清眨了眨眼,没有丝毫畏惧的表情。
宁王抬手,立刻有人从暗处出来,动作迅速的把了无声息的叶千玉拖了出去。
宁王看着沈清,眼底闪过一丝欣赏:“生死关头,临危不惧,你倒是个奇女子。”
沈清眨了眨眼:“王爷抬举了,臣妇这是怕得不敢动了。”
宁王白了她一眼:“行了,我看你还是没吃够苦头,今日就先回吧,考虑清楚后再让人来寻我。”
沈清便站起身,慢悠悠的给他行礼:“臣妇告退。”
等出了宅子的大门,沈清回头看了一眼。
秦府。
她收回目光,抬脚走向马车:“回大牢。”
大牢里,春兰正给慧心梳理头发。
见她回来,眼底的担忧一扫而光:“小姐回来了?”
沈清嗯了一声,在决曹复杂的目光中踏进了牢房:“这是谁弄的?”
春兰还没说话,决曹便在一旁抢先开口:“回沈姑娘的话,这是宁王特意差下官布置的。”
狭小的牢房左右都被打通,左右各放了一张架子床,潮湿的墙面和地面都用艾熏过。
熏完艾的地面铺上了厚实的地毯,房间里还烧了取暖的炭盆。牢房的一角放着一个矮柜,里面放着用香料熏过的换洗衣裳,屏风的后面还放了一个香柏木制成的浴桶。
原来的牢房中间,还放了一个梳妆台,台子上还放着决曹刚派人买回来的胭脂水粉和首饰。
决曹在接到王爷的命令后,愣了好半晌。
他当了决曹这么久,还是头一次看到有囚犯是这个待遇!
尤其沈清还是被王爷记恨的囚犯!
按王爷的秉性,这个沈清今天就得被挫骨扬灰。
没想到她出去一圈,再回来就是贵客的待遇了。
只是这贵客,是在牢房里的贵客。
沈清站在牢房里环顾四周:“差个帐子。”
决曹立刻点头哈腰的应承:“好说好说,明天,哦,不,一会儿,不是,下官现在就亲自去办。”
决曹弯着腰退开,吩咐狱卒:“你们都仔细些,那沈姑娘但凡有见王爷的意思,立刻来报!”
他一离开,沈清便问春兰:“慧心怎么样?”
春兰一边给慧心绾发一边回话:“给她洗了洗,现在好多了,只是不说话。”
慧心自打上次想要掐死孩子后,变得话极少。
任那个孩子如何哭喊,她也不与那个孩子接触。
沈清看着面黄肌瘦的慧心,轻轻的搂住她,在她耳边低语:“慧心,叶千玉死了,叶承佑和叶昭远也死了,叶家,”
她顿了一下:“叶家的人都死了,你父母的仇,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