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柱 第97章 布置

大堂内鸦雀无声，连油灯和蜡烛的火焰都直直的，一点都不闪动。

祖逖继续说：“金墉城内是左卫射声校尉宋典率领的一千军。宋典是琅邪王的人，他原是老琅邪王的亲兵。”他右手伸进左手宽大的衣袖中摸索一阵，掏出三块腰牌。他将一块白色的腰牌放在左手上，右手举着两块木制黑漆的，有半个手掌大的腰牌朝大家展示，“这是左卫的腰牌。”

他将两块左卫腰牌朝大家扫视一圈后放在自己的左手掌上，又从左手上拿起一块白色，看起来光滑透明，有一个手巴掌那么大的玉腰牌。

“这是琅邪王府的腰牌。”祖逖举着腰牌在他左右首的两列人面前慢慢扫了一个扇形。腰牌是有点像现代人墓碑的形状，顶端有一朵马清叫不出名字的花。

祖逖放下腰牌：“我带十人持左卫的腰牌进入金墉城去见宋典。然后八人带四百士兵护送四位将军回大营夺回兵权。我领宋典和余下的六百名士兵护送长沙王进宫城。”他右手握成拳头往下做了一个砸的动作，“抓住张方，救出天子。”

说完，祖逖用询问的目光看着大家。

“这样看来，从金墉城救出长沙王不难，难得是如何从金墉城进入宫城。现在宫城内不仅有两千殿中宿卫，还有张方亲自带的三千人。”祖徽说着，有意无意地瞥了马清一眼，“这些关西来的臭士卒没有见过世面，也不知道怎么糟蹋皇宫。”

马清心中恼怒，想着刚开始见祖兰时，祖兰口口声声“臭士卒”，看来就是和这个姑姑学的。

“姑姑，你别一口一个臭士卒的。”祖兰撅着嘴。

祖徽瞪大眼睛，意外地看着祖兰，又看看马清。马清用正气凛然的目光看着她。她撇了撇嘴避开了马清的眼睛。

“这两年，我陪着齐王和长沙王去过好几次金墉城，那里我很熟悉。”祖逖的语气低沉起来，他深陷的眼睛扫视众人，好像要看看众人对他这句话的反应。他停顿了一下道：“东城门外有两条通道可以通皇宫北面的华林园，一条是地面通道，一条是地下通道。很多人只知道地上的通道，却不知还有一条地下通道。我们护着长沙王，就从地下通道出来。”

“好。”阿二喊了一声，他的身体前后摆动，就像激动的啦啦队一样。

祖徽转过头看着阿二，她剑眉倒竖的样子让阿二立刻闭了嘴，停止了啦啦队般的激动。

“阿二先别高兴，难的是从华林园进宫门。”祖逖道，“从华林园到宫门之间有一道垒墙，平时一入戌时这里就会关门，今天我估计一直都关着门。如果这道门不能打开，我们不能救出天子，不仅之前的一切努力都化为乌有。我，茂弘和琅邪王三家是什么下场，看看自元康元年以来，四个王爷的下场就知道了。”

又是一阵寂静。

“家主勿忧，我可以先爬进去，打开墙门。”阿大一手叉腰，一手挥舞着，好像手到擒来一样。

“这可不比往常。”祖逖朝阿大摆了摆手，“那道墙有百尺高，不说你的飞爪能否一次甩得上去，就算甩上去了，那声音也太响，一旦惊动守军就失败了，不能冒这个险。”

又是一阵寂静。

祖逖不经意看了看马清，又朝着韩潜和冯铁道：“要是简云这家伙在就好了。”

祖兰和祖约都看向了马清。祖徽斜睨了马清一下。韩潜和冯铁也扭头过来。

马清自然也明白，简云徒手上下城墙如履平地，自然不在话下，他跟着简云徒手下了一次城墙，虽然不如简云熟练，但祖逖这一番话，也是想让他试试。只是他毕竟是外人，祖逖不好直接吩咐。

马清朝祖逖拱手道：“祖大人，我徒手下过一场城墙，虽然没有徒手上过，但是我以为可以一试。”

“好。”马清“一试”的话音未落，祖逖就一拍大腿喊。他也许担心马清后面再说出个“但是”的话，因此一点后悔的机会也没有给马清。

“阿清，你愿意出马，此事就成了。”他伸出右手朝马清使劲一挥，又对众人道，“这关键的一步亏得有马清，真是天意，看来长沙王命不该绝啊。”他朝天做了一个拱手的姿势。

现场哄哄起来。

祖兰抿着嘴看着马清，那眼神除了得意就是骄傲。祖徽一双冷眼终于有了一丝笑意，不过只是在她没有看马清的时候。韩潜，冯铁，阿大和阿二都低声说着，他们低沉的男声轰隆隆响着，听不清言语。

祖约道：“二哥，怎么做？”

现场又寂静下来。

“阿约，韩潜，冯铁，阿二和我进金墉城。和宋典汇合后，阿约护送左将军皇甫商回左军。韩潜护送领军将军上官已。冯铁护送护军将军巫朗。阿二护送游击将军李纯。夺回兵权后，游击和左军歼灭驻扎西城的关西军。领军和护军进攻宫城，领军攻打南面阊阖门，护军攻打东面的司马门，吸引宫城内的守军。”

祖逖附身朝祖约等人，眼光一一扫过去：“有问题吗？”

祖约，韩潜，冯铁，阿二四人在坐席上做着俯身，仰头，后仰的动作相互对视。眼神交流后，祖约对祖逖道：“没有问题。”

“阿清，阿大。”祖逖的目光朝向马清和阿大。

马清朝祖逖微微俯了俯身子。

“你们带十人从城北大夏门偷偷进入华林园，那里估计已经驻扎了关西军，你们不要被他们发现。你们进入垒墙门后就在里面守着，一旦我带着人马进入华林园，你们就打开墙门。”

马清俯下身子，眼光穿过祖约，韩潜和冯铁身体的侧面看向阿大。阿大咬着嘴，浓浓的上嘴和下嘴的胡子簇在一起，将他的嘴巴都隐藏了起来。他朝马清点点头。

马清挺起身子对祖逖道：“诺，马清将以果敢姿态达成目的。”

马清认为自己作为外来人，必须再加上一份表态。

“好。”祖逖对着马清拍了一下大腿，又对阿大喊，“阿大。”

“在。”

“叫阿七，阿八去城内各处探一探，关键是宫城外，发现新的情况随时报告。”

“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