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守 柳色秋水遥望卿 （壹）

一

或许是又一个春来临，她敏锐地感受到水流带着一丝暖意。

银色的长发如海藻般浓密，一缕遮盖在她的眼眸上，她安静地睡去。

水波荡漾，一双雾蓝色的眼眸透过错乱的光仰望。她的眉尾有一颗红痣，或许前世妆痕太过入骨，遗落后世难消。

暮色倦怠，她恰巧看见最后一缕粉色融入那漫天橙红，伸出手，微凉的风从何处吹拂海的气息。

银色的长发卷曲地黏在肩膀，夜空浓墨般泼洒，如眉般的月挂在不远处。恍若触手可及的皎洁，可实际相隔甚远。

待到这弯月儿圆满，她就要上岸去寻找仙草了。

上一批只回来了“柳”，也就是她的母亲沈虞，可沈虞回来后心事重重，在某日失踪。

比起世代流传的仙草传说，柳浮月更想找到自己的母亲。

模糊的儿时拼凑出一个个故事，温柔的女声将那些故事定格成阳光下的海沫。

只是突然有一天，沈虞突然消失了，没有人知晓她去了何处。

而随着岸边人类发展迅速，污染也开始蔓延。

于是丢失的仙草又被提起，找回它，净化居住的海域，守护家园成了每个人最重要的事。

二

过去了那么多年，岸上已经抛弃了那帝王统治的方式，他们通过gaige创造了一种半新的平等自由。

皇宫成了权力的旧影，黑暗依旧笼罩在这片富丽堂皇的土地。

呼唤自由的声音随着春风吹动人们蠢蠢欲动的心，于是盲目寻找一种理想的发展。

他们渴望那些新奇事物，摒弃过去的所有，毅然拥抱未知。

自由就像一股热潮，将守旧都印上冥顽不灵的做派，他们渴望新鲜血液冲洗那些fengjian愚昧，可殊不知，这种自作主动险些将所有人都逼上绝路。

走上街道，到处是穿着新式衣裙的青年呼吁人们赶上进度，追上别国的发展道路。

那些神庙被人为破坏，他们高呼事在人为，子不语怪力乱神。

于是在第一缕晨曦到来之时，人们闯入森林的怀抱。

一棵棵参天古树发出最后的叹息，在人们的欢呼声中倒下。

另一批人们拿着农具，将那些杂草丛生之地开垦，木桶在河水中浮沉。

矿石从矿洞中一车车运出，送入那些滚滚黑烟的厂子。

蔚蓝的天在短短十年内变成雾蒙蒙的惨白，而河水也从过往的清澈变得浑浊不堪。

人们在寻求快速发展的路上越走越远，可并未发现，黑夜悄然而至。

三

当他们意识到问题，一切都来不及了。

在谋求发展的第十一年，某个夏日的夜晚，一场雨飘然而至。

人们一开始并未察觉危险，可有人诧异地发现雨水是灰色的。

池塘中绽放的荷花迅速衰败，大片的鱼飘在水面，仔细一看已经死了。

大片田地尽毁，房屋也遭侵蚀。

人们从未见过这般奇异的雨，所幸上天怜悯，第二日清晨这场灰雨停了。

有人说这是上天的惩戒，树木大片损毁，鸟兽无处安生。可那些狂热的人们认为这只不过是一场特殊的天气。

大片受到雨水影响的耕田荒废，裸露的泥土被雨水一遍遍冲刷，泥土化作沙尘，在每一次吹过的风里，诉说命运的不甘。

桥畔还能望见昔日的风景，只是眨眼间，一切都化作黄沙漫天，红尘佳梦难寻踪迹。

人们还沉浸在热烈的浪潮中，为发展贡献力量。

又是一个十年，初时的热情终彻底消融，人们停在路中央，回头早已忘记来时方向。往前看却是一步也不能迈，这条路走向的是灭亡啊。

毁灭自然的报应终于显现，如果说那场灰雨是一个预警，那么接下来才是真正的反噬。

曾经丰美的水田干涸，露出伤痕累累的大地。枯萎的茎叶轻轻一碰就洒在地上，空空的谷穗是大多人所拥有的。

记忆里清澈见底的河水已变成弥留之际的浑浊瞳仁，这何尝不是当初畅快的回音。

昔日一头扎进矿洞的青年们，如今只能捂着胸口在床上望着半窗天色。正常呼吸已经变成了奢求，无数个黑夜辗转难眠。

人们开始弥补过去犯下的罪孽，可过往深重，岂是一朝一夕能还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