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燕逢时 第17章 毒谷人药

时逢燕醒来时，便是在一处山洞里了。

他昏着头，想要起身却浑身酸痛僵硬，在地上躺了好一会才稳下呼吸，慢慢感受到血液流进四肢，勉强能动。

自己的剑已经不在身边，看来是被人拿走了，也就是说这里至少有一个可以行动的人。

这人还怪好的，没杀人越货。

时逢燕慢慢挪到石壁旁，靠着慢慢活动着自己的身体。右臂还是有沙沙的磨损感，但是已经可以勉强抬起一些，星辰气还真是个好东西，可惜自己没有心法口诀去运用，也不会什么武功技法，使不出说书先生口中花里胡哨的操作。

时逢燕慢慢靠着墙壁起身，看向洞外，青色的毒气又弥漫起来，一部分已经来到洞口徘徊，他不知道毒气会不会继续深入，只知道往洞的深处走一定管用。

时逢燕摸着墙壁，慢慢移动，在拐角处踢到一个柔软的东西。

“哎呦！”一道稚嫩的声音响起，随后时逢燕感觉到腿被狠狠推了一下。

时逢燕踉跄着，急忙抓住拐角处的石壁，稳住了身体。

“小庆！怎么了?”

一道女声传来，带着急切的脚步声。

时逢燕努力聚焦一阵，终于在几乎看不到光线的情况下看出了一个孩子的身影，还有抱着他的年纪稍长的女孩。

“很抱……”时逢燕被自己嘶哑到几乎说不出话的声音吓了一跳，咳了一声，带着胸腔也酥酥的疼，喉咙一松，转头过去吐出一口血痰。血液的气息还在嘴里弥漫着。

“很抱歉……”时逢燕的喘息声有些重，但是还是弯了弯腰，朝二人表达歉意。

那小男孩似乎对时逢燕很不满，伸手捶打时逢燕的膝盖，时逢燕吃痛，往后退一步。

那女孩急忙拉住男孩。“小庆！要听姐姐的话。”

小男孩憋着嘴，发出一声很气的“哼”。

“给你们添麻烦了。”时逢燕知道寄人篱下就要摆正姿态。“以后要是需要我干什么就请直说，我会尽力的。”

“一个病秧子能干什么?祁阳叔叔和祁年哥哥比你强多了！”

女孩听到这两个名字，身体不自觉颤抖起来，急忙捂住男孩的嘴。

“小庆！闭嘴！”

小庆被姐姐捂住嘴，很是不满地扭扭身体，但还是安静下来。

时逢燕坐在这个拐角处，闭目休息，小庆则是被他姐姐带进更深处。

只是听脚步，小庆的姐姐似乎腿上有点毛病。

时逢燕闭上眼睛，感受到毒气慢慢深入过来，虽然不知道洞里有多少人，是否能接纳自己，但还是起身往深处走去。

时逢燕越往深处走，越能感受到一股臭味，这不是排泄物的味道，而像是很多种味道的混合，有血腥味、许久不曾洗澡的人的臭味，还有别的什么味道。

时逢燕倒是不排斥这样的味道，军营里的士兵训练后也是一股汗臭脚臭混在一起，还有的士兵有口臭，时逢燕也是从恶心到适应到习惯。只是随着一声叫骂，时逢燕停下了脚步。看了看四周，找到好几具躺在地上如同死掉了的男人，还有一个身材魁梧的大汉目光如炬，起身朝时逢燕走来。

待他走近，时逢燕看清他的脸，是那种平平无奇的长相，络腮胡很久没修过，已经有三指多长，装点在这张脸上不显得勇武，反而有些好笑。

那大汉不由分说就伸手去抓时逢燕，时逢燕推开他的手臂，侧身朝一边闪去。

那大汉自然怒极，刚要抬手打人，就被小庆的姐姐拉住手臂。

黑暗下，时逢燕似乎看到了那女孩的表情，带着讨好和卑微地笑着，接着被大汉从衣领伸进手去捏了几下，女孩疼的皱眉，还是一副讨好的神情。

时逢燕知道自己似乎间接害了这个女孩，心下有些不忍，开口道:“是我不懂规矩，以后不会了。”

那大汉满意地点点头，又把女孩按在怀里揉了两下后松开，来到时逢燕面前。二人身高其实差不多，但是大汉身形魁梧，昂首挺胸下显得格外高大。

“你就是仙儿救回来那个?”

女孩跪在地上开口:“是，祁年哥，那把剑算是他孝敬您的，今晚就让他走，别杀人了……”

被叫做祁年的男子咧嘴一笑，打量了一下时逢燕，又看向仙儿。

“臭娘们，怕不是看这小白脸好看，起了什么心思。”

“没！”仙儿立刻像狗一样趴在地上，讨好似的抱住祈年的腿。“我这辈子都是祈年哥的人！只是看他可怜，我该死我该死！”一边说一边扇自己巴掌。

祈年如同奖励小狗一样摸摸仙儿的头，随后看向时逢燕。

“小子，你给我听好，今天晚上你去打猎，算是你这新人的投名状！”

“我知道了，祈年大哥……”时逢燕虽然对此人没有好印象，但是一来要恢复身体，二来要摸清此处地形，三来那仙儿过的似乎不怎么好，自己也许能给她些帮助，毕竟滴水之恩，涌泉相报。

很快，毒气来到拐角处，接着慢慢退下去。毒气开始回缩，便是夜幕即将降临。随着周围躺在地上的男人一个个开始哼哼唧唧地似睡非睡，祁年便一个一个把他们拍醒，宣布了时逢燕加入到了山洞的“药”中，那些男人们没有任何表现，只是慵懒地靠着墙壁。而时逢燕也得到了一个名字:九号。

现在时逢燕不叫时逢燕，而是时九。

时逢燕出了洞口，身后是拿着水瓢的仙儿。

“我刚才就想问了，什么叫药啊?”

仙儿低着头，似乎不愿意搭话，时逢燕也识趣地不说话，走出一阵后，仙儿才踌躇着开口:“药就是我们，我们是养这山谷怪物的吃食，让它变得更厉害，所以叫药。”

“药……为什么，你们怎么来到这里的?”时逢燕被星光温柔地抚摸，他的声音也变得温柔起来。

“我们本来是一个村子的，后来几个坏家伙把我们抓过来，然后一个一个扔进林子里自生自灭，一个都没活着出来。”

“是魔道邪修！”

“我不知道什么磨刀，也不知道鞋袖，只听到他们管那个老大叫柔毒祖师。”

五绝山，又是这个地方。

时逢燕心里一阵恶寒，这地方还真是害人不浅，那么下京估计也惨了，大安国估计也是烂透了，本来是家仇，这下要变成替天行道了。

时逢燕又问道:“那个小庆是?”

“我弟弟。”仙儿脸上有了一丝笑容，虽然在月光下显得格外苍白。

“祈年是你……”

还没说完就被仙儿打断:“别问了！”

时逢燕识趣地闭嘴。

“这地方只有高处的果子和露水能吃能喝，咱们得攀高。”

时逢燕揉揉右肩，发现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只是已经有些疼，大概是肌肉断裂还没恢复好，但是对于练气修士，在没人阻碍的情况下爬个悬崖还是很轻松的事。

时逢燕抓住稳固的岩石，慢慢攀爬，小心翼翼地试探着脚下。

仙儿则是在下面拿衣服兜着，准备接时逢燕采下的果子。

冬天没有那么多果子长，而且低处的大多被采摘干净，时逢燕只好再向上爬一段，伸手薅下来一串小小的浆果，对着仙儿的兜子抛下去。

“嘿呀！”仙儿在浆果落在衣服上的一瞬间用力，缓冲了浆果落地的力量，取出还算完整地浆果放在一旁的石头上。

时逢燕摘了几串一样的浆果，还有青黄色的圆果，右臂又开始酸痛起来，不得不下来休息一阵子，让星光照在自己身上，慢慢恢复伤势。

仙儿帮着时逢燕揉揉肩膀，问道:“你真要在这跟我们一起当药?”

“不，我能爬上去，但是我不能忘恩负义。”

仙儿愣住，手上动作也停下来。

“我其实，没那么好！”

时逢燕以为她误会了，出言解释:“只是报恩，姑娘和祈年大可……”

“不！”仙儿情绪有些激动，手上动作加重，把时逢燕捏的痛呼一声。

时逢燕看她眼神空洞，似乎失了魂，急忙挥手在她面前晃一晃。

“不要……好可怕……”

仙儿喃喃道，时逢燕急忙从一旁拿了浆果在衣服上擦擦，塞进她嘴里一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