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小说鬼故事 第307章 蛊娘

滇南十万大山深处，有个被云雾缠绕的村落——雾隐寨。寨子四周种满了带刺的血藤，每到深夜便会渗出猩红汁液，空气中常年弥漫着腐叶与草药混合的腥甜气息。村民们都知晓寨中有个禁忌：不可直视后山竹林深处的那座吊脚楼，更不能招惹楼里那位独居的蛊娘。

苏棠是个民俗摄影师，听闻雾隐寨保留着最古老的蛊术传承，便孤身前来探寻。当她背着相机踏入寨子时，正午的阳光被厚厚的云层遮蔽，整个村落笼罩在一片青灰色的阴影中。村口汲水的妇人看到她胸前的相机，木桶“哐当”落地，浑浊的眼睛里满是惊恐：“快走！别来招惹阿蛮！”

苏棠不明所以，向寨老打听阿蛮的来历。满脸皱纹的寨老颤抖着点燃水烟筒，烟雾缭绕中，一段尘封的往事徐徐展开。二十年前，寨里最美的姑娘阿蛮与外乡商人相爱，可商人在骗走寨中祖传的蛊经后便消失无踪。阿蛮身怀六甲却遭族人唾弃，被驱赶到后山竹林。三个月后，竹林里传来婴儿的啼哭，待众人寻去，只见到浑身爬满蛊虫的阿蛮，怀里抱着一个不哭不闹的女婴。自那以后，阿蛮成了掌控万千蛊虫的蛊娘，而她的女儿，却从未有人见过真容。

“阿婆，能让我给您拍张照吗？”苏棠在寨中游走时，发现一位坐在屋檐下编竹筐的老妇人。对方缓缓抬头，布满伤疤的脸上爬满暗紫色纹路，像是某种蛊虫在皮肤下游走。苏棠还未反应过来，老妇人突然抓住她的手腕，指甲深深掐入皮肉：“你身上有生人味......是来找她的？”

当晚，苏棠在借住的木屋里整理照片。月光透过雕花窗棂洒在地板上，她突然发现照片里老妇人的身后，隐约站着个身着白衣的小女孩，赤足踩在血泊中，脖颈处缠绕着金红色的蛊虫。更诡异的是，每张照片的边角都出现了同样的血字：“还我经卷”。

子夜时分，竹哨声从后山传来，尖锐的声音刺破寂静。苏棠推开窗，只见无数萤火虫从竹林涌出，在空中组成蜿蜒的光带，直指那座神秘的吊脚楼。好奇心作祟的她，鬼使神差地跟了上去。吊脚楼前的血藤自动分开，露出布满青苔的台阶，每一级台阶上都刻着狰狞的人面纹，嘴巴大张着，似在无声嘶吼。

“进来吧。”木门吱呀打开，阿蛮倚在门框上，褪色的蓝布衣裳下，隐约可见蠕动的蛊虫轮廓。她的眼睛空洞无神，却精准地“看”向苏棠，“二十年了，终于有人带着他的气息来了。”苏棠这才发现，阿蛮怀中抱着个用蛊丝编织的襁褓，里面躺着个面色青紫的女婴，而女婴的眼睛，竟与自己在照片里看到的白衣女孩一模一样。

“您认错人了，我只是个摄影师......”苏棠话音未落，阿蛮突然发出刺耳的尖笑，怀中女婴睁开眼睛，射出两道金光。无数蛊虫从墙壁、地板爬出，密密麻麻地爬满苏棠的身体。“当年他偷走蛊经，害我母女受尽折磨！”阿蛮的声音变得尖锐扭曲，“今天，我要用你的血，唤醒沉睡的万蛊之王！”

千钧一发之际，寨老带着村民破门而入，手中高举着沾了黑狗血的符咒。“阿蛮，放下执念吧！”寨老老泪纵横，“当年那商人早已葬身山匪之手，蛊经也下落不明啊！”阿蛮闻言浑身一震，怀中女婴突然发出凄厉的哭声，整个吊脚楼开始剧烈晃动。苏棠感觉有什么东西正在钻向心脏，低头一看，一只金色的蛊虫正从胸口探出半截身子。

“快用这个！”寨老将一把锈迹斑斑的匕首塞到苏棠手中，“这是当年阿蛮定情的信物，或许能......”苏棠咬牙将匕首刺向心口，金色蛊虫发出一声悲鸣，化作一滩血水。阿蛮的身影开始变得透明，她望着怀中的女婴，泪水混着蛊虫从眼角滑落：“娘错了......不该让你在怨恨中长大......”

晨光刺破云雾时，吊脚楼化作灰烬，只留下一株巨大的血藤，藤上开着一朵娇艳的红花，花瓣上躺着个熟睡的女婴。苏棠抱起孩子，发现她脖颈处的金红色蛊虫印记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淡淡的胎记。寨老长叹一声：“这孩子，终于能重见天日了。”

离开雾隐寨那天，苏棠给怀中的女婴取名“小晴”。此后，每当夜幕降临，她总能在梦中见到阿蛮的身影，这次的阿蛮面带微笑，身后跟着无数发光的蛊虫，像是在守护着她们。而在雾隐寨，那株血藤每年都会开出奇异的花朵，寨民们说，那是阿蛮在用另一种方式，守护着这片土地和她最爱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