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分那日,雨丝如愁绪般缠绵不绝。苏棠站在老旧的巷口,望着“忘川花店”褪色的招牌,攥着那封泛黄的信笺,指尖微微发颤。信是外婆临终前留下的,上面字迹潦草:“若见彼岸花开,速离。”而此刻,花店橱窗里,朵朵赤红的彼岸花肆意绽放,宛如凝固的鲜血,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诡异的光泽。
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铃音清脆却透着几分冷寂。店内弥漫着浓郁的花香,甜腻中夹杂着一丝腐殖质的气息。一个身着黑色长裙的女人背对着她,正在修剪花枝。女人的长发如瀑,发间别着一朵娇艳欲滴的彼岸花,花瓣上还凝着水珠,不知是雨水还是露水。
“客人,买花?”女人的声音沙哑低沉,仿佛来自遥远的地底。她缓缓转身,面容苍白如雪,眼尾处用朱砂勾勒着妖异的花纹,红唇鲜艳得近乎滴血,嘴角微微上扬,似笑非笑地看着苏棠。
苏棠强压下心中的不安,举起信笺:“我外婆说,这里有她寄存的东西。她叫林月如。”女人听到这个名字,眼神骤然变得锐利,手中的剪刀“咔嗒”一声,剪断了花茎。她盯着苏棠看了许久,才从柜台后的木匣中取出一个檀木盒。
木盒表面雕刻着繁复的缠枝莲纹,却在角落处突兀地刻着一朵彼岸花。苏棠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张泛黄的照片。照片上,年轻的外婆站在一片彼岸花田中,身旁站着一个陌生的男人。男人面容俊美,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阴冷,他的手轻轻搭在外婆的肩上,而外婆的眼神中满是惊恐与挣扎。
“这是......”苏棠抬头想问,却发现店内空无一人。花店的门不知何时敞开着,冷风卷着雨丝灌进来,吹得彼岸花轻轻摇曳,花瓣纷纷飘落,在地上铺成一条血色的小径。
回到家后,苏棠的生活开始变得诡异起来。夜里,她总能听见细微的脚步声在房间里徘徊,窸窸窣的声响仿佛有人在翻找着什么。有一次,她在睡梦中被一阵花香惊醒,朦胧中看见床边站着一个黑影,发间的彼岸花在黑暗中闪烁着幽光。
更可怕的是,她发现自己的身体正在发生变化。皮肤变得愈发苍白,指甲开始泛红,就像被彼岸花的汁液浸染过。每当她照镜子,镜中的自己眼神越来越空洞,嘴角不自觉地扬起那抹诡异的微笑,与花店那个女人如出一辙。
苏棠再次来到忘川花店,却发现店铺早已人去楼空,只在门口留下一朵枯萎的彼岸花。她捡起花,花瓣一碰即碎,化作黑色的粉末随风飘散。正当她转身准备离开时,一张纸条从门缝里飘出,上面写着:“子时,城郊乱葬岗,寻你外婆。”
恐惧与好奇交织,苏棠在子时来到了乱葬岗。月光惨淡,四周荒草丛生,墓碑东倒西歪,残破的坟头长满了青苔。突然,一阵阴风吹过,彼岸花在坟茔间次第绽放,猩红的花海中,外婆的身影若隐若现。
“外婆!”苏棠大喊着跑过去。外婆转过身,面容憔悴,眼中满是悔恨:“小棠,快离开!别被彼岸花迷惑了!”话未说完,那个黑衣女人不知从何处出现,她手中的彼岸花突然化作锁链,缠住了外婆。
“林月如,当年你逃得了一时,逃不了一世。”黑衣女人冷笑着,“如今你的外孙女也来了,这一次,你们谁都别想走。”苏棠这才从她们的对话中得知,原来外婆年轻时误入了这片被诅咒的彼岸花田,被花妖蛊惑,差点成为祭品。她拼死逃脱,却也因此被花妖记恨,如今花妖卷土重来,不仅要找外婆复仇,还要将苏家血脉都留在这阴森的乱葬岗。
苏棠想要救外婆,却感觉身体不受控制,一步一步走向花妖。花妖伸手抚上她的脸,冰凉的触感让她浑身战栗:“多漂亮的小姑娘,你的魂魄,一定比你外婆的更美味。”
千钧一发之际,苏棠想起外婆留下的檀木盒。她挣扎着取出盒子,突然发现盒底刻着一行小字:“以血破咒,心诚则灵。”她咬牙咬破手指,将血滴在盒子上。刹那间,檀木盒发出耀眼的光芒,光芒所到之处,彼岸花纷纷枯萎。
花妖发出凄厉的惨叫,她的身体开始变得透明:“不可能!你们苏家怎么会知道破解之法......”外婆趁机挣脱锁链,和苏棠紧紧抱在一起:“小棠,快走!”
然而,花妖不甘心失败,她在消散前施展出最后的法术,整个乱葬岗的彼岸花疯狂生长,将苏棠和外婆团团围住。那些花茎如同活物一般,缠住她们的身体,越勒越紧。
苏棠感觉呼吸越来越困难,意识也渐渐模糊。就在这时,她仿佛听到了儿时外婆给她唱的童谣。她强撑着精神,和外婆一起唱起了童谣。神奇的事情发生了,随着歌声响起,彼岸花的攻势渐渐减弱,光芒再次从檀木盒中迸发,彻底驱散了花妖的诅咒。
当第一缕阳光洒在乱葬岗时,彼岸花全部消失不见,只剩下一片荒芜。苏棠和外婆瘫坐在地上,劫后余生的喜悦让她们相拥而泣。
回到家后,苏棠将檀木盒供奉起来,她知道,这是外婆用生命守护的秘密,也是她们对抗邪恶的力量。从那以后,再也没有人见过忘川花店,也没有人见过那诡异的彼岸花。但每当夜深人静,苏棠偶尔还能闻到一丝淡淡的花香,她知道,那是曾经的危险在提醒她,有些地方,永远不要轻易涉足,有些秘密,一旦触碰,便是万劫不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