铅云低垂的天际划过数道朱砂符光,陆折枝雪色衣袂裹挟着燃烧的符纸碎屑,在最后一缕辰砂色灵力燃尽时踉跄落地。
刑场青石砖缝里渗着暗红血垢,空气中浮动着铁锈般的腥甜。
现场已经围满了人,若细瞧,就会发现大部分是女子。
午时三刻的日轮正悬在青铜铡刀上方,刀刃折射的寒光刺痛瞳孔。
“刀下留人。”陆折枝手中灵力打翻刽子手手中的刀,快步向前。
阿施一一身囚衣,跪在邢台上,她朝陆折枝看来,露出一抹感激的笑容。
她眼中的情绪太过复杂,陆折枝有种不妙的感觉。
阿施一站起身,看着下面一群女子。
就像每一次在学院里,台下是学生,她只是在台上讲课。
她声音很温和,却字字铿锵,让人听得清楚,“十岁之前,我和每一个云梦泽的女孩一样,想着日后嫁一个如意郎君,白首不相离。”
“以为女子无才便是德,以为女子修炼天赋本就比男子低,以为相夫教子才是女子这一生应该完成的使命。”
官员想要拦下阿施一,一只防护罩从天而降,罩住阿施一。
阿施一转头,看到了阿丘二。她早已从糕点中藏的信封中得知了全部真相,
阿丘二假死脱身,将学院从明面转为暗地,暗中发展同学,壮大队伍,这些女子,应该都是阿丘二与其他被赶回家的同窗努力的结果。
她眼中没有丝毫讶然,满是自豪与骄傲。
“放……”官员还没说完,陆折枝抬手,赦免诏书在空中展开,叫停了要命令放箭的官员。
他一时有些呆愣,被一旁的女子敲晕。
阿丘二藏在斗笠下的双手结出莲花印,埋在各处的留影石同时嗡鸣。青石板路上浮起万千光斑,茶肆酒楼的幌子无风自动,正在浆洗衣物的妇人惊见水中倒影。
刑台上女子眉目坚韧朝她遥遥望来,正在诉说什么。
“直到我遇到了路老太君,她给了我一本书。”阿施一有太多的大道理要讲,可这毕竟不是讲课,她没有太多的时间。
“书中第七页写女将军保家卫国,第三十六页画着女子做出的搅车,最后一页……”她突然轻笑,眼角泪痣颤动如星,“最终会留下在座诸位芳名。”
“书中有一句话,我记到今日,只要女子愿意,天地之大,无可不为。”
台下的女子痴痴看向阿施一。
他们真的可以吗?
阿施一周身的灵力开始暴涨。
“拦住她。”陆折枝厉声道。她瞬移符迅速点燃,顷刻就来到阿施一跟前,想要拉住她的手。
却被阿施一用灵力打飞。
陆折枝愕然抬头,她没有设防,刚刚甚至没来得及用灵力阻挡。
可这灵力又很轻,只是将她推开,未伤到她半分。
熊熊烈火自阿施一身下燃起,乍一看,火光中的少女似有几分狰狞。
“什么温柔体贴方女子模样,什么贤良持家才能得宠安康,说到底都是人心算计,真信的都化做冤魂白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