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不会输。”阿云自信道。
从小她便待在父亲身边,亲眼看他如何治理国家。
“你这等手腕,当初何须招婿。”男子感慨。
阿云眼神突然失去刚才的神采,目之所及,一片空洞,“因为我爱他。”
到底有多爱,可能,和现在自己有多恨他一样深。
“当年,木杏和我说平权,说男女不公,我不屑一顾,嗤笑不已。”阿云停顿,陷入回忆。
“男耕女织本就是自然规律,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才是我的愿望。做贤妻良母有什么不好,与丈夫举案齐眉有何不可。”
“说不好的,不过是她没有遇到爱她的人,羡慕嫉妒恨而已,若是遇到了,定然会像我一样,想把一切都给他。”阿云眼神嘲讽。
“曾经我以为,只要夫妻齐心,无论前面多少艰难险阻,都可化险为夷。”
“直到他要杀我,我却无能为力,我才明白,交付一切赌一颗真心,不过是我一厢情愿的自我感动。”
风澜看向阿云,她的演技太好,眼中没有爱,没有恨。只有死水般的平静。
仿佛再大的事情,也不会在她心上留下任何痕迹。
“你恨他吗?”男子突然摇头,“怎会不恨呢,若是不恨,你又怎会连自己的儿子都算计。”
阿云并没回答,“我与梅骰脑欠木杏一条命,还给她女儿也算合情合理,至于帮她完成遗愿,就当我们多活这些年的利息。”
陆折枝讶然看向阿云,不敢相信这是阿云能说出的话。
风澜苦笑,他终究还是高看了自己,原来还是会心痛。
他有什么资格心痛。
再睁眼,他们看到阿云和少时周行止。
陆折枝腹诽,还怪可爱的。
“您将布高杏送去云梦泽,作为交换,我将半身元阳送给你。”阿云恭敬行礼。
不论人还是兽,元阳都是有限的,虽然完整的魂魄会再次供应充足的元阳,但经脉长时间元阳不足,会造成不可逆的损失,除非有大机遇,否则修为再难寸进。
周行止抬眸看她,“交换?以你的实力,你的元阳,本座可以自行拿取。”
陆折枝看着他小大人的神情心里腹诽,原来从小就很臭屁。
“我还有儿子,少主应该知道男性九尾狐为至阳之人,正是您需要的人。”
她抬头,“您若不答应我的要求,我会直接杀了他,九尾一族繁衍至今逐渐凋零,除了云梦泽王室,剩下的都躲在深山老林,就不知道您有没有那个时间,有没有那个运气,再找到一只男性九尾狐。”
“你倒是对本座很是了解。”
“少主四处搜罗阳气重的男子,我又无意间见到过少主捡回的女孩,九尾狐天生对元阳缺失的人敏感,我猜她是元阳不足,魂魄不稳需要大量元阳续命。”
陆折枝微微一愣,心中骇然,圣女灵魂有损,若是这样,她的修为是炼气一层就好理解了。
周行止原来在很久之前就在救圣女,应当极为看重圣女的死活,可为何在自己说明夺舍之后,依然不杀自己。
周行止这才正眼打量她,“你很聪明,也很有野心。”
“不过你可知,我想要的,是你儿子的命。”周行止勾起一抹邪笑。
陆折枝险些笑出声来,也难为阿云还能维持现有的表情。
周行止不会觉得自己那个表情帅呆了吧?
他真的不像一个小孩子,不管是从行为上,还是潜意识里。
“能为少主服务,是他的福气。”阿云垂手,神态谦恭。
陆折枝转头,担忧地看向梅骰脑,“这回忆或许有问题……”
梅骰脑摇摇头,“我没事。”
他死死掐住掌心,想冲过去质问母亲,那些年对自己的疼爱,是否出于真心。
可这只是一场回忆。
突然,有人挤入他的手心,牢牢将他握住,“梅骰脑,你可以伤心,我会陪着你。”
陆折枝的一句话,让梅骰脑筑成的心墙被泪水彻底冲垮。
“为什么呢?”梅骰脑哽咽,“她的恨就那么重要,重要到这么多年逢场作戏,重要到连自己,自己儿子的命都可以舍弃。”
风澜忍不住想上前,却又止住。
密密麻麻的痛从心口传来,他自嘲一笑,当真是自作自受,没苦硬吃。
周行止接过狐尾,“说说你的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