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台溢出的残余能量,似乎被阵法引向一处,陆折枝朝虚空一点,轩辕剑砍下,一道裂口浮现。
裂口处,一朵黑色莲花含苞待放,莲花旁边,无数黑气缠绕着它,像是梦顷身上的黑气,却又不像。
这是……怨气。
布高杏看着还是花苞的黑莲花,“怎么办?”
陆折枝没有回她,她拉住布高杏,一脸指责,“布高杏,用梅骰脑的命,换你荣华富贵,登临至尊,你安心吗?”
布高杏攥紧袖口,似是被戳中痛处,反驳道,“你在说什么,不是我的错,明明是你。”
陆折枝闭眸,“紫藤花树下,藏着的东西,你敢拿出来,当着梅骰脑的面,念上一念吗?”
聚魂灯在手中亮起,微黄的灯晕似乎能烫伤她的手指。
“你怎么知道?”布高杏愕然,她明明晚上去挖的,谁都没发现。
“许是以前在树旁挖过东西,对这方面比较敏感,而且,紫滕花下的秋千落了很厚的灰,已经很久没用过了,你却在木家灭门后,经常坐在那里,想必是在找埋东西的的位置。”
陆折枝并不在乎他们的计划,陆老太君想要的,无非是男女平等,她自然是支持的。
梅骰脑想来也不喜欢做那什么云梦泽之主,没有利益冲突,她自然愿意配合。
“你怎么和师姐一样聪明。”布高杏眼中有艳羡,心情有一丝低落。
一缕怨气从她体内流出,流入黑莲花,可是还不够。
“布高杏,为何不念?”陆折枝步步紧逼。
布高杏后退,攥紧乾坤袋,“不要。”
“这里面,阿云又起到什么样的作用。”陆折枝目光幽幽,“布高杏,他是真心待你。”
“我知道!”布高杏声音陡然拔高八度。
“可是他死了。”陆折枝平静道。
许是被黑莲花感染,布高杏情绪瞬间崩溃,她已经把梅骰脑当亲人了,她好不容易再次有个家,可命运捉弄,也许自己真的不配幸福。
她蹲下,将自己紧紧抱住,泪水在臂弯流淌。“我对不起他。”
布高杏喃喃,她早知道试炼中的一切,她本可以阻止他。
或许,自己说出些什么,梅骰脑就不会死。
“我好没用。”布高杏哽咽,“家族被灭,报仇,保护梅骰脑,我好像什么都干不成,只能成为你们手中的一枚棋子。”
“我的意愿,又有谁愿意听,又有什么用呢?”她颤抖肩膀,无助又自厌。
抛却坚硬的外壳,内里遇风就碎。
陆折枝结印,莲花吸收布高杏身上的黑气,舒展花瓣,款款绽放。
“行了高杏,别哭了,黑莲花盛开了。”陆折枝收起黑莲花,踢了踢抱头痛哭的某人。
看着布高杏还陷在自哀自怨的情绪中,陆折枝蹲下身,轻声唤道,“布高杏。”
布高杏抬眼,满脸都是泪水,恶狠狠看着陆折枝,“我讨厌你,陆折枝,你想得到黑莲花,和我说就行了,就当我报答你为云梦泽做的这些事,可你为什么要说那些过分的话伤我?”
陆折枝一愣,“我要是和你说了怨气的产生机理,你怎么产生怨气?”
“为什么不能,我本来就很伤心,为什么不能!”布高杏气道,“陆折枝,你真自私,师姐,师姐绝不会对我说这样的话,做这种事。”
陆折枝第一次被布高杏怼到无话可说。
她也不能理解,知道了还能产生怨气是怎么做到的,可能她更偏向理性思维,要她她做不到。
陆折枝无奈用袖子给她擦眼泪,被布高杏躲开,“知道错了吗?知道了就给我道歉!”
她眼中还含着泪花,又有一丝期待从眼中流出,终于让她赢过陆折枝一回了。
陆折枝无奈伸手抱住她,“布高杏,对不起!”
“知道就好……”布高杏被抱住的一瞬间竟然有些留恋,许是这个人太耀眼,像师姐一样,让她忍不住想要靠近她,寻求安全的港湾。
不能背叛师姐,布高杏刚要推开陆折枝,就听她继续开口道,“布高杏,不必艳羡别人,也不必妄自菲薄,没有人天生无所不能,光鲜亮丽的背后,是无数跌倒与伤痛。”
布高杏感受陆折枝身体传来的温度,眼泪又不争气地往外涌,怎么也控制不住,“你们都觉得我笨,风澜甚至不拿正眼看我。”
“你不比任何人差。”陆折枝,“聪明人有聪明人的活法,笨蛋有笨蛋的活法。”
陆折枝认真道,“大千世界,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弧光,也总有人会惊艳于你的弧光。”
布高杏抬眸,对上陆折枝信任的眼睛。
“我真的可以吗?”布高杏惶惶不安,她本以为还有梅骰脑可以一起商量,如何建设云梦泽,可梅骰脑离开,她要一个人登上至高宝座,管理偌大的云梦泽。
她行差大错,损害的是万千子民的幸福。
“可以。”陆折枝点头,拉起布高杏,“有些事情,看似难如登天,去做,却发现易如反掌。”布高杏握紧陆折枝的手,跟着陆折枝离开莲台。
此时天光破晓,一缕晨光自东方而出,即将照耀整个云梦泽。
晨钟敲响,百官朝冕。
阿丘二手拿玉笏第一次登上权力的殿堂,火凤图腾盘旋在四周的玉柱之上,她抬头,对上布高杏庄严肃穆的面庞。
“升朝。”
宣旨,昭告天下。
阿乔品行端庄,遭风远强迫,特旨以证其名。
阿李三人遭国师胁迫,伪证作废,念其孝廉,赏金十两。
云泽两地广开书院,不论男女,不分贵贱,皆可免费读书。
四大家族受到重创,布高杏手握云城,泽城兵马,风澜与木家留下的财宝,她重用女子书院的学子,将他们提拔上位。
布高杏牢牢握住了手中权力,开始沿着风澜铺好的路,进行一系列的改革。
“你会是一个好君主。”陆折枝挥手向布高杏告别,“走了。”
半月的时间,布高杏却如同脱胎换骨,她眉目沉静,微微点头,“走好。”
她从袖中掏出一枚巴掌大的玉牌,“这个是给师姐的,你帮我送给她。”
陆折枝面上笑容一收,“我和高婉不熟。”
何止不熟,高婉恨不得掐死她。
“我帮你。”田非开口,欲接过玉佩,布高杏塞入陆折枝怀里,“送个东西,不用很熟,师姐人很好,若是她不喜欢你,必然是你做了什么不好的事。”
陆折枝不服,刚要反驳,就发现她说的没错,原主生前,确实没干什么好事。
尤其对女主,干的都是畜生事。
可这跟她也没关系啊,又不是她非要穿过来的,她在现代活的好好的,就因为中了个彩票,笑了一声就穿越了,她也委屈。
所以她和高婉,说不上谁对谁错,就是注定是死对头,不死不休的那种。
“好。”陆折枝握住玉佩,迈步离开云城。
再次站上传送阵时,悲伤的情感如潮水涌来,“来的时候两个人,走的时候只剩下我一人。”
田非,周行止,乔思远,“……”
我们不算人。
阵法启动,再睁眼,几人被一群妖兽围在了中间。
梦顷白发飞舞,立在一只金纹豹身上,语气幽幽,“陆折枝,好久不见。”
“我说过,再见面,就是你的死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