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爷爷被安葬之后,雨晴的状态都是呆滞木然的,就连比较亲近的母亲也以为是老爷子走了,女儿太伤心造成的。
又过了大约一周,雨晴和父母恳切地谈了一次。她说她想通了,家里这几年照顾爷爷,又供着哥哥读书确实不太宽裕。雨晴说,自己长大了不能再任性,该学着给父母分担责任了。
父母看雨晴不再执着上大学,还夸她懂事,还说去那么远的地方上大学万一生病受伤身边连个亲人都没有。在家这边都是熟人,父母也放心些。
最后雨晴向父亲要回了录取通知书,说她要留着做个纪念,也是个证明。证明自己是有能力考大学的。
父亲想了一会儿最后还是还给了她。
那个时候雨晴的父亲并没有察觉从小乖巧懂事的女儿以后会做出多么大胆的事情。他以为雨晴没有钱,交不了学费就上不了学。
对于上大学这件事有多重要他很清楚,如果雨晴是个儿子他就是砸锅卖铁也是供得起的,可惜,他始终认为女儿早晚要嫁人,是别人家的。
之后的一个半月雨晴安安分分地去工厂上班,每天开开心心地回来。
周末放假的时候她会去找同学玩,和同学们一起去探望老师,在家时间就比较少。雨晴说,过了暑假好多同学都去读书了,要春节才能回来,很舍不得他们。后来雨晴把第一个月的工资拿出一半补贴家用,父母看女儿能安心工作又拿到了钱,也就放心很多,随她去了。
就在暑假结束的前五天,雨晴留了一封辞职信交到厂里,她带着行李和一起考上华南大学的同学坐着火车去学校报到了。
大学前三年,雨晴从未回过老家,第四年是为了和傅正声结婚才回到了这个令她伤心的家。
周末,柚晴公司商务楼306会议室。
曾雨晴的父亲曾林东和母亲沈欣坐在会议室的沙发上,接两位老人家过来的是傅正声,曾雨晴坐在两位老人的对面。
傅正声和傅瑞冬坐在靠近门边的椅子上,傅正声感慨道:“冬冬,你妈这公司我就来过几次,看着是真不错。”
“傅正声。”曾雨晴转过头来,对他说:“你要是不想待了,我可以让人送你出去。”
“诶呦,赶客啦。你那个男朋友我还没见到呢?这多久了还没来,怕不是不敢来了吧?”傅正声主打一个死皮赖脸,好戏才开始,他得看看曾雨晴怎么收场。
曾雨晴是收到傅瑞冬的微信才知道,傅正声把这两位老人从北方接了过来,目的不用说,无非就是来添乱看她曾雨晴的笑话。
自从傅正声从监狱里面出来后,行事风格是越来越没皮没脸了,恶心人是有一套的,偏偏他还知道自己怕麻烦的弱点。
“晴晴,你要结婚为什么不告诉爸爸妈妈啊?”曾雨晴的母亲沈欣开口问她,这几年女儿和他们关系不好,几乎断了联系。她来这一趟也是想借着这个机会,和孩子重归于好。
“为什么要告诉你们?”曾雨晴冷冷地问:“你们又不会给我准备什么,所有的钱不都给你们那个败家儿子了吗?哦,不对,是侄子。”
“你用不着这么阴阳怪气地说话。”曾林东有些愠怒地质问:“你了不起,你挣了大钱。你翅膀硬了就可以给我们曾家丢脸吗?我听说你找了一个小你10岁的男人当老公,简直是伤风败俗不知羞耻。你怪我们恨我们,你也得为孩子着想吧。冬冬还那么小,他怎么面对自己的妈?你说我们不配为人父母,那你配吗?啊?”
“你也知道,你不配为人父母啊?”
“你!”曾林东气得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桌上的茶水都晃出了杯口。
沈欣赶紧劝住老头子,一边替曾林东顺气,一边对曾雨晴说:“晴晴,你怎么能这么说话,把你爸爸气病了怎么办?”
曾雨晴不想跟他们扯皮,沉默一阵后,门口的敲门声吸引了她的注意。
推门进来的是向远航,在公司里他还是恭敬地叫了一声:“曾总。”
他打量了一圈,傅瑞冬他见过,所以在场所有人的身份一目了然。“这两位就是叔叔阿姨吧。你们好!初次见面实在太仓促了,没来得及准备礼物。还请多包涵。”
两位老人还没开口,傅正声倒开始评头论足起来:“哟,冬冬跟我说的时候我还不信,曾雨晴你可以啊!哪儿找这么一个小白脸?包养他有些日子了吧!这都当了大老板还是好这口哈,不过比起当年的我还是差了那么点儿。”
傅瑞冬今天才体会到什么叫如坐针毡,现在他就是后悔,非常的后悔!
他为什么要脑子一热告诉他爸呀!现在局面搞成这样,他妈肯定会把这笔账都算到他头上。
还有他爸说得也太难听了,搞什么踩一捧一,暗示他妈对他爸还念念不忘。不作死就不会死,老天爷啊谁来救救他吧!
曾雨晴拿起手机,拨通了保卫部的电话:“喂,保卫部。我是曾雨晴,派两个保安过来,在三楼的会议室,把傅先生给我请出去!”傅正声赶紧卖乖:“不是吧,来真的,开个玩笑而已嘛,怎么还当真了。”
“玩笑?除了你谁笑了。我看你像个玩笑!”
“曾总怎么骂人呢?传出去名声多不好啊?你看啊……”
此时,向远航突然打断傅正声的话:“曾总,傅先生是在夸我呢。”
傅正声眉头一紧,一时分不清这小子是在装傻还是故意卖乖。
“傅先生夸我年轻英俊,也是在夸曾总您眼光独到。毕竟过了保质期的老腊肉,也不可能有得到这种评价的机会呢。”
第一个笑出声来的是傅瑞冬,傅正声一巴掌拍他手臂上,眼神询问自己儿子,你站哪头的?这小白脸的竟敢内涵他傅正声,牙尖嘴利不是个善茬,说他不图财,打死他他都不信。
不一会儿两名魁梧的保安过来“请”傅正声离开,曾雨晴指了一下方向:“请他出去。”
眼看着保安朝自己走来,傅正声先一步从椅子上起来,伸手制止,喊道:“我自己走。曾雨晴,冬冬可是你唯一的儿子,我好心提醒一句。多看法制新闻,”他眼神转向门口一直站着的向远航,刻意提高了声音:“小心被谋财害命。”
走到门口和向远航擦身而过的时候,傅正声特意嘲讽道:“哼!中看不中用的东西。”
向远航依旧面带微笑,礼貌地回应:“我的业务能力,曾总是最清楚的。就不劳傅先生费心了。”
傅正声切了一声,在两位保安大哥的“护送”下离开了公司。向远航重新把会议室的门又给关上。
对峙还未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