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时二刻,长安城仍笼罩在黎明前的黑暗中。
唐羽一脚踢开唐书恒的府门时,这位以儒雅着称的三皇子正在庭院里焚香抚琴。琴案旁摆着两杯清酒,仿佛早料到有人会来。
"九弟深夜造访,可是改变主意了?"
唐书恒指尖在琴弦上滑出一串颤音。
"阿沅在哪?"
唐羽剑尖抵住他咽喉。
琴声戛然而止。
唐书恒低头看着剑锋上映出的自己扭曲的脸,突然轻笑:"大哥抓的人,与我何干?"
剑锋划破皮肤,血珠顺着琴弦滚落。唐羽的声音比剑更冷:"你给的不是醉梦散,是疯魔丹。"
"聪明。"
唐书恒竟鼓起掌来,"可你猜错了——阿沅确实在大哥手里,但绑她的是天机阁。"
他忽然压低声音,"你知道为什么二十年前镇北王府满门抄斩,唯独这个婴儿被秘密送进宫吗?"
唐羽瞳孔骤缩。他想起母后临终前攥着的那块绣着火焰纹的襁褓......
"因为她是......"
轰!
一声巨响突然从皇城方向传来,火光映红了半边天。唐羽猛地回头——那是太极殿的方向!
"看来大哥提前动手了。"
唐书恒优雅地抿了口酒,"九弟现在赶去,或许还能见父皇最后一面。"
唐羽剑柄狠狠砸在他太阳穴上,唐书恒闷哼一声昏死过去。
"留人看着他!"
唐羽翻身上马,"其余人随我进宫!"
皇城已乱作一团。
当唐羽冲破玄武门时,眼前的景象令他血液凝固——十二尊铜人在广场上疯狂屠戮,所过之处禁军如割麦般倒下。铜人关节喷出的毒针在火光中泛着蓝芒,正是七星海棠!
"殿下小心!"
楚凝玉从屋檐飞掠而下,红袖翻卷击落三枚毒针。
她肩头插着半截断箭,鲜血染透半边衣衫:"唐龙挟持了陛下,在太和殿......阿沅也在!"
太和殿前,唐龙的金甲已被血染红。他左手掐着阿沅的脖子,右手持剑架在唐皇颈间。十二尊铜人将台阶守得密不透风。
"老九!"
唐龙狂笑,"你终于来了——看看这是谁?"他扯开阿沅的衣领,露出右肩火焰形胎记,"二十年前母后拼死送出去的野种!"
唐皇突然剧烈咳嗽起来:"逆子......你可知她是谁......"
"我当然知道!"
唐龙剑锋在唐皇颈上划出血痕,"镇北王之女,母后私通生的孽障!"
唐羽脑中轰然炸响。
他终于明白母后为何会中七星海棠——那根本不是毒杀,是殉情!
"放了她。"
唐羽一步步上前,"你要的不过是皇位。"
"站住!"
唐龙厉喝,"再上前一步我就......"
话音未落,他怀中的阿沅突然扭头咬住他手腕。唐龙吃痛松手的刹那,小女孩竟从三层台阶一跃而下!
"阿沅!"
唐羽飞身去接,却见一道红影闪过。
楚凝玉凌空接住阿沅,自己后背却暴露在铜人毒针之下!
千钧一发之际,唐羽甩出腰间玉佩。
玉佩在空中碎裂,爆出一团白雾——竟是母后留下的最后一份七星海棠解药!
毒针遇雾坠落。唐羽趁机冲上台阶,长剑直取唐龙咽喉。
"你输了。"
唐羽剑尖抵住他心口,"铜人已废,西山大营的叛军也被我的人拿下。"
唐龙狞笑着擦去嘴角血迹:
"是吗?"他突然撕开前襟,露出胸口诡异的血色纹路,"那这个呢?"
纹路竟与铜人身上的血咒一模一样!
"以身为器,玉石俱焚!"
唐龙狂吼着扑向唐皇。唐羽毫不犹豫一剑穿心,却见唐龙胸口血咒突然亮起刺目红光——
轰隆!
爆炸的气浪将唐羽掀飞数丈。
他挣扎着爬起时,只见太和殿前多了一个丈余宽的深坑,唐龙尸骨无存,而唐皇......
"父皇!"
老皇帝被气浪推到柱边,胸前插着半截铜人残肢。
他颤抖着从怀中摸出那枚旧玉佩塞给唐羽:"传位......诏书在......"
鲜血突然从口鼻涌出。
唐羽死死按住伤口,却听老皇帝用最后的气力呢喃:"她不是......镇北王的......是朕的......"
枯手垂落。大唐天子,驾崩。
"陛下!"
百官哭嚎声响彻云霄。
唐羽缓缓站起,手中染血的玉佩在朝阳下泛着妖异的光。他看向被楚凝玉护在怀里的阿沅,又望向远处被押来的唐书恒,突然明白了一切——
二十年前,母后与镇北王被构陷通奸,实则是为掩护真正的皇族血脉。而今日这场血宴,不过是历史的重演......
"太子殿下。"
白发苍苍的丞相徐世泽捧着诏书跪倒,"请即皇帝位,以安天下!"
唐羽接过诏书,目光扫过跪了满地的文武百官。
当他看到人群中有几个正在悄悄后退的身影时,嘴角勾起一抹森冷笑意。
"传朕旨意。"
他声音不大却字字千钧,"全城搜捕天机阁余孽——尤其是肩膀有火焰纹身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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